胡小天沒有回答。我不生氣。因爲他正舀了一口湯到嘴裡,來不及回答我的問題。
“哎喲!”呲牙裂嘴地,漂亮臉孔瞬間在我淡漠眼光內痛苦扭曲,湯水雖順着他滑動的喉結下肚,但明顯沒有享受到濃湯的美味,“咳咳咳!!!!!”
“你這是蓄意謀殺麼?已經沒有熱氣的湯怎麼會這麼燙?!咳咳咳。。。。。”一邊強抑着劇烈的咳嗽,一邊仰起憤怒的臉,黑**眼裡赫然涌出了少許晶瑩。
神色淡漠地舀了一口湯,吹了一吹,再放入自個嘴巴,溫度恰恰好,並沒有燙得要流淚的感覺。
看他渾身顫抖着低了頭仍是咳個不停,也並非裝出來的模樣。
不知不覺地,我竟離開了座位,伸出手輕拍他背部:“幹嘛喝這麼急,燙着了罷?!不知道自個是天生的貓舌頭麼?既然特別怕熱,平常就該多注意,等湯再冷一點喝,說了你多少次,你總是不記得。”
話一出口,我已微驚,不妙!這段話絕對不是我本意,卻自然而然地,如同閒話家常般說了出來,這是身爲莫非寶的女子在長久的歲月裡還殘存的記憶麼?
“你什麼時候說過我多少次?!”上氣不接下氣的劇烈咳聲在我溫柔輕拍下漸輕,胡小天緋紅滿面,瞪大了一對驚愕的漂亮貓眼憤慨望我。
怔怔地舉起我拍過他後背的手掌,他的背沒有幾兩肉,摸起來充滿了骨感,非常瘦,而這掌心裡曾經記取的,好象是屬於一個成熟男人的強健厚實背肌。
在飛一般閃回的記憶光圈裡,她似乎習慣性地甜笑着彎腰,伸出柔嫩手掌爲他撫去痛意與疲憊,那人坐在刺眼的光裡,映在地上是一道寬厚森寒的背影。
“喂!喂!你沒長耳朵麼?怎麼不說話!”胡小天惱怒地往我失神的臉容上揮舞不止。
“看來少爺要多吃點肉才行。”快要欣然離去的精神波忽然在他頗具爆發力的大吼裡歸回原位,我淡漠的眼光往他通紅俊面上掃視片刻,仍是毫無表情地開口說話,“少爺真是太瘦了,好象一陣風都颳得跑。”
“我瘦不瘦幹你什麼事?!你再把湯弄得這般燙,小心我解僱你!”恢復了常態,在我面前張牙又舞爪的貓眼少年,真象一隻威風凜凜的下山小老虎,只可惜,是一隻太過精瘦的小虎。
“少爺!你放心罷!我一定會將你養得白白又胖胖的!”雖仍是淡然的腔調,卻飽含了不容置疑的堅決。
剎那間,胡小天已愣住,然後又變了臉色,咬牙切齒道:“你以爲你在養豬麼?什麼白白又胖胖的?!不要再說這些有辱人格的話!”
“知道了。”我目無表情地盛了半碗湯,擱放到他桌前,“喝罷!這次保證不燙了!”
第一次, 提前調動我利用上午時間在陽光裡積攢下的些許
念力減低了濃湯溫度,本來預備是要積攢到三千能的時候,再行運用。
頭一次,不經意地產生了與以往不太一樣的想法,或者說,在我方纔欲飛卻未飛的精神波里產生了一種異常的熱情物質,這是我在漫長的旅行裡,除卻幫助人類加強他們內心陰暗念頭時所產生的熱情之外的另一種熱情。
雖然不明白這種熱情如何產生,也不知道這種熱情如何命名,但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在這三個月裡,我想,一定會徹底令這種熱情至少消失億萬次以上。因爲,我有經驗。因爲,我以往的每段熱情,都只會維持五分鐘左右,這次也不會例外。
“真是奇怪!前一分鐘還燙得不得了,爲何現在卻一點也不燙了?”淡漠視線裡落入胡小天滿溢迷惑的俊秀臉孔,深沉如夜的貓眼內,似落入了明亮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