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瑤琴坐在沁芳閣的小花廳裡有些坐立不安。
她算得上是逃出來的。在那麼多人的監控下,逃了出來。
沒有想那麼多,就來了清暉園。
重華拼死抵抗,終究是沒有被打扮成過年的鞭炮。丫鬟們看着那精美的華服和全套金子的首飾紛紛嘆息着自己怎麼就攤了這麼個不喜歡打扮的主子。
第一眼見到宇文瑤琴的時候重華很是驚訝了一番。
宇文瑤琴有八分像長公主,看上去安靜甜美。這跟九皇子他們描述的性格有着差距。而且雙眼看上去是那樣的迷濛。給人一種十分脆弱的感覺。
若是真的如九皇子他們形容的那樣,原本的宇文瑤琴是個刁蠻的小郡主。那麼眼前的她,肯定是遭遇了什麼能夠改變性格的事情。
難道周文淵當真不疼愛自己的妻子麼?
不應該是相愛才能結婚的麼?就算周文淵沒有那麼喜歡宇文瑤琴。可宇文瑤琴到底是長公主的女兒。多多少少還是要顧忌到長公主的面子吧?
“世子妃。”重華輕聲喚道。
宇文瑤琴似驚醒般回過神來,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重華跟她上次在成衣店見到的時候有着不小的差距。在成衣店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重華還是個青澀的柔美少女。那時候她看重華不順眼,還特意讓丫鬟去刁難她。看到重華眼角的淚痣時還說過這樣的女人妖媚勾人的話。可轉眼一見,如今的重華渾身散發着淡淡的貴氣。看上去比起她更像是在皇家長大的女子。
仍舊是那顆淚痣,此時看上去也是錦上添花。
重華穿了一身瑩白色櫻花落地的長裙,看上去飄逸動人。白玉的簪子更是襯托的她肌膚似雪。
兩個已婚的女人往一起一坐,誰過得好誰過得不好立竿見影。
“看來你確實挺喜歡重華的。”左及川小聲地笑了起來。
洛琛皺着眉瞪了左及川一眼。別開臉不搭理他。
左及川捂着嘴笑了起來:“都說女人的笑容是最美的化妝。平時看着沒覺得怎樣,可這樣一對比,重華絕對是備受疼愛的那個。”
女人的臉是最能看得出是否過得幸福的。從心往外幸福的女人臉上是有着光澤的。眉眼間滿是笑意。那是從內往外滲透出來的幸福,並不是裝就能夠裝出來的。
“重側妃……”宇文瑤琴並不需要見禮,畢竟嚴格點說她算得上洛琛的表親。
重華笑着讓了讓,便回頭讓紫陌等人端茶來。
“不用了,我……我就是來看看你。”宇文瑤琴微微低着頭。衣領裡露出半截白皙的脖子。
看上去嬌弱動人。
重華看了看她。人雖然憔悴了些,可卻風情萬種。看來周文淵雖然未必給她好臉色,可該做的還是都做了。
“爲什麼想見我呢?”重華也不避諱這些。宇文瑤琴就是來見她的。也沒必要繞那麼多圈子。
宇文瑤琴擡起頭來看着重華,似在打量她,又似在尋找什麼:“世子爺心儀你,你知道麼?”
世子爺?洛琛心裡咯噔一下。平素也不是沒見過宇文瑤琴的花癡樣。天天文表哥前文表哥後的。怎麼會突然叫世子爺。這樣的生疏。而且,心儀是幾個意思啊!
重華淡淡一笑:“不。世子爺並未心儀我。不過是因爲得不到,纔會想要。”
這道理就跟小孩買玩具一樣,不給買纔會拼命想要。真的得到了未必會持久地喜歡。
宇文瑤琴苦笑着搖了搖頭:“不,他是真的心儀你。我認識他不是一天了。我知道……”
洛琛眉頭一皺,肩膀就被左及川給按住了。冷冷地掃了左及川一眼,只見他豎起一根指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他稍安勿躁。
重華看着宇文瑤琴:“其實我不太明白他爲何這樣執念於我。我們之間其實什麼都沒有。”
宇文瑤琴看了看她:“凌家的送親隊伍……是世子爺派的人。”
說這話的時候宇文瑤琴死死地盯着重華。可重華卻沒什麼反應。與其說沒反應。不如說愣住了。
過了半晌,重華才明白過來。宇文瑤琴說的凌家的送親隊伍是誰。若是不提,她都快忘記凌月華那檔子破事了。
“哦。”重華不知道該擺個什麼表情。畢竟她不是凌家的人,凌家就算是死光了,她除了震驚於古代人的殘暴也就沒什麼多餘的表情了。這種感覺還不如寧五爺一家被殺來的刺激大。
好歹寧家她也算是相處過一陣子。無論是五爺還是五夫人對她都算不錯。
一想到這兒,重華就忍不住皺了皺眉:“周文淵當真喜歡殺人啊。”
宇文瑤琴微微有些驚訝。重華就算是不愛慕周文淵,也不應該是這樣冰冷的情緒纔對。她應該非常恨他纔對。是他滅了凌家滿門。她是凌家的女兒,怎麼能不恨呢。可重華就是這樣冷冰冰的樣子。彷彿一個冷眼旁觀的外人對周文淵做出客觀的評價一樣。
重華擡起頭看着滿臉驚訝的宇文瑤琴:“說實話,我不能理解他那個人到底在想什麼。以爲自己有點權勢就可以輕易決定別人的生死麼?那是因爲那些人都是比他地位低的人才會讓他爲所欲爲。一個人可以長得不好看,可以脾氣不好,可心一定要乾淨才行。周文淵那人從骨子裡就黑了,也不知道他家是怎麼教育的。”
一席話說的周圍的人都怔怔的。
左及川緊緊地捂着嘴,看樣子肚子十分的疼。
重華這丫頭也有意思,竟然拿現代的概念來說周文淵,還說的這樣理所應當。這讓古代人如何接受的了。沒看見洛琛都已經愣住了麼。
宇文瑤琴豁然起身,小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死死的盯着重華:“你懂他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他!”
重華冷笑一聲:“你懂他,你去照照鏡子,看看他把你養成了什麼樣。別跟我說周文淵很疼愛你,光是看你這張臉,就知道周文淵是個多麼變~態的人了。”
宇文瑤琴驚恐地捂住臉,一雙眼睛閉得緊緊的。彷彿生怕看到自己如今是什麼樣子。
“而且我聽說,你原本應該有孩子纔對。爲什麼掉了?一個男人若是真心疼愛一個女人,怎麼會任由屬於他們的孩子流掉?他納妾了吧?真的愛一個女人的男人怎麼可能容得下其他女人?說白了,他就是個凡夫俗子,一個不能免俗的種馬。現在他還年輕,可以蹦躂兩年。等到他忘了自己什麼身份的時候,就是皇上拿他開刀的時候了。他以爲他是誰啊!”重華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打算。非要狠狠地刺激了通江王世子妃,她纔不會第二次找上門來。
洛琛緊緊地捏着錦簾。他第一次在重華臉上看到那樣鄙夷的表情。這樣的表情,重華從來沒有過。通常重華都是一臉的淡然,驚訝的時候就瞪大了眼睛,害怕的時候就滿臉驚恐。哪裡有過這樣高貴冷豔的表情。
“哎,夫妻相這種說法你懂麼?趕明兒你照照鏡子去,你平常就這張臉。”左及川一面抹着笑出來的眼淚一面跟洛琛說道。
洛琛皺着眉瞪了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我知道,可是,看戲不能吐槽……好辛苦啊。”左及川捂着嘴笑的更歡了。
看戲的時候發彈幕,這纔是樂趣啊。
宇文瑤琴是被人擡走的。暈倒的一瞬間青鳶及時地扶住了她。早就預備好了醫師就在門外待命。醫師是左及川叫來的,洛琛還在奇怪爲什麼要準備醫師,左及川說肯定會用得上。
他早就看出重華對三番五次地上門找她的周家人不耐煩到極點了。別以爲性子恬淡的孩子就不會罵人。重華一個寫文的女子,罵起人來纔會更加條理清晰角度刁鑽。
幸虧有醫師在,只掐了個脈就說宇文瑤琴怒急攻心,還好沒有傷到孩子,否則通江王府八成要跟他們玩命的。
重華嚇了一跳,她可不知道宇文瑤琴又有了孩子。洛琛則是捏着下巴沉思了起來。早他就得了消息說宇文瑤琴小產的時候傷了身子,應該短時間內不會有孩子纔對。醫師解釋說是用了催孕的藥,八成是想要早點有孩子吧。
看着被當做容器使用的宇文瑤琴,重華只是嘆了口氣。反正也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不是說宇文瑤琴愛慕周文淵到了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地步麼。認清現實也是自找的。
安排了人妥善地將宇文瑤琴給送了回去。洛琛估計着宇文瑤琴在生產之前肯定是不會再出現在人前了。
處理了這些事,回頭看着一臉無所謂的重華。洛琛突然覺得胃疼。
那些話與其是用來刺激宇文瑤琴的,倒不如是說給他聽的。
伸手將重華攬進懷裡,洛琛深深地看着重華:“心儀一個人當真不會再理會其他人麼?”
重華被他突如其來的一下嚇了一跳,聽他這樣問,便知道這人肯定是偷聽去了。誠實地點了點頭:“肯定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