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三天,應龍賠償玻璃金額的總數已經超過了當年蓋房子時候安裝玻璃的總預算了。
白澤揉了揉額心,熟門熟路地拿着消毒棉花給琉璃擦拭身上大大小小的劃口。
見過蠢萌的沒見過這麼蠢的。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吸血鬼。明明應該有怪力,應該有速度纔對,怎麼會偏偏蠢到每次都是從左邊偷襲。”白澤分外無語。
而且每次都是被應龍砸在窗戶上。這幾天應龍似乎就對窗戶上的玻璃情有獨鍾。如今左家上上下下除了花房的玻璃牆和玻璃天頂沒換過以外,幾乎全都換了一遍。
琉璃嘴角被玻璃劃破,疼的齜牙咧嘴的:“你能不能輕點啊。”
白澤一挑眉:“喲,還知道疼呢?我以爲你們吸血鬼都是銅皮鐵骨呢。”
琉璃冷哼一聲:“那個人吸了我的血,堅硬的程度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吸血鬼雖然是靠牙齒上的毒液來改變人類。可某些家族的吸血鬼的血也有着同樣的特徵。
換句話說,應龍從注射了吸血鬼血液的一瞬間,就已經不再是他自己了。
“哦?這我倒是不知道。”應龍端着馬克杯面色冷漠地站在花房門口。
白澤嘆了口氣:“龍哥你乾脆就打死她,絕了她挑戰你的念頭。這樣左叔那邊我也好交代。”
直接就打研究對象損毀報告,省了多少事。
琉璃眯着眼看着應龍。這不科學,按理來說這個人類應該已經開始改變了纔對。就算未必如同由人類變成的吸血鬼那樣明顯,好歹也應該對血液之類的東西感興趣纔對。
可應龍就那樣冷冷的,彷彿發生任何事他都不在乎一樣。
“你確定他真的注射了我的血?”琉璃轉過頭瞪着白澤。
白澤無語地差點喊出聲,這種事值得懷疑麼?應龍現在每天都要驗三次血,他們也很想知道他身上有什麼變化。
足足睡了五天,顧誠人才從美夢中醒了過來。雖然睡覺的時候中間也有起來吃飯喝水上廁所的時候。可只限於最低限量的生理補給。剛醒過來的顧誠人,肚子叫的聲音隔着兩個房間都聽得見。
看着鏡子中明顯消瘦下去的小臉,顧誠人在一起後悔萬分。當年就該直接讓那些怨靈弄死,何必欠左及川這麼大個人情。
在飯桌上。顧誠人見到了傳說中的織田信長。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顧誠人冷哼一聲低頭吃飯。
僅僅這一個動作,就差點讓信長公掀了桌子。
“反正他也活不長,我怕他個鳥啊。”顧誠人唏哩呼嚕地喝着左媽媽做的愛心粥。口齒不清地說道。
正使勁按住信長不然他暴走的左及川一愣:“你說他活不久?”
顧誠人點點頭:“我不是跟你說過他命相的事麼。你都順着菸圈吐出去了是不是?”
左及川猛然想起來,眼神暗了下來。
聽到自己活不久。信長倒是沒太大的反應。出乎衆人意料。甚至是過於平靜的。
琉璃戳着盤子裡的沙拉。眨了眨眼看着信長:“喂,他們說你活不久,你怎麼不着急啊?”
她算是活的時間長了。見過了太多的人,那些窮其一生都在追求長生不老的人類。有些人知道他們是吸血鬼的時候甚至不是恐懼的,而是興奮的。求着他們將他們轉化成不老不死的怪物。
信長淡淡地看了琉璃一眼:“習慣了。”
左及川看了他一眼,放開了鉗住他的手,扯開椅子坐下:“你輪迴過幾次了?”
信長微微仰起頭,看着餐廳的水晶吊燈:“十次?十五次?模糊了,記不太清楚。”
並不是每次都是以嬰兒的形態來到這個世上。有時候是已經上學的孩子,有時候是嗷嗷待哺的嬰兒。甚至有過一次只活了兩年就命喪黃泉。
意外死亡,疾病死亡,彷彿一種詛咒,一道又一道的輪迴,從最開始的不甘,到後來的驚恐,再到最後的麻木。
這個過程,早已經習慣了。
顧誠人仰頭將碗裡的粥盡數喝光,眯着眼看着織田信長:“信長公有沒有興趣多活幾年?”
桌上的人齊齊一愣,顧誠人可不是那種會主動提出幫助的款型。你說什麼?看人家活的太委屈就伸出了援助之手?你說的那是雷鋒,那可不是顧誠人。
左及川戒備地看着顧誠人,這小子剛從生死邊緣轉一圈回來,這會兒又要鬧什麼幺蛾子?
信長並未如顧誠人預料的那樣雀躍,而是肅着臉盯着顧誠人:“我們並不熟。”
顧誠人一擡手,止住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熟不熟無所謂,就問你,想不想多活幾年?”
氣氛一時間沉重的幾乎令人窒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就算是慶麟這樣天然呆一點的都不敢輕易相信顧誠人說的話。
顧誠人常常掛在嘴邊的就是世上沒有偶然只有必然。有因必有果。命相早定的信長若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沒有任何人可以估算的。
可顧誠人卻主動提起這件事,他到底有什麼目的,沒有任何人知道。
信長死死地盯着顧誠人,想要從他的眉宇眼神中分析出這句話背後的深意。
突然,琉璃尖叫起來:“不行!絕對不行!我不同意!”
圍觀的衆人:你又不是家屬你同不同意有屁用!
坐在沙發上抽菸的白澤突然眼睛一亮,若是琉璃沒有這麼大的反應,他還忘記了。琉璃和艾瑞克是純血統啊,完全可以將人變成吸血鬼啊。信長若是想要活過自己的命相。變成吸血鬼就行了啊。唯一的副作用就是飲食會發生改變。
等一下,這不是舌尖上的東京的腳本麼?
顧誠人瞥了琉璃一眼:“去去一邊兒待着去,當誰都稀罕你那點血啊。”
字裡行間說不出的嫌棄。琉璃一口氣沒喘上來,曾幾何時,她這樣高貴的吸血鬼竟然不被人重視,不重視也就算了,還嫌棄!有沒有天理啊!
獠牙凸起,琉璃朝着顧誠人撲了過去。
圍觀的衆人:……姑娘你可長點心吧……
“七星。”一道金光從顧誠人身後亮起,一個金色的身影翩然出現,雙刀擋在琉璃尖而利的指甲上。發出刺耳的金屬聲。
顧誠人不理會那邊兩隻鳥打得死去活來。繼續誘拐……額不是,勸說信長。
“不是變成吸血鬼那種坑爹的設定,現在有個地方可以讓你活的久點。你可以在那個地方任意妄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如何生活就如何生活。你覺得怎麼樣?”
顧誠人沒多說一個字。信長的眉心就多皺一分。天底下哪兒有這麼好的事。光是想就知道需要的代價一定非常大。
微微扯出一個冷笑來。信長盯着顧誠人:“若是死了的世界,就不勞你費心了。”
顧誠人嘖了一聲,起身:“跟我過來看。我給你看證據。”
說罷轉身就走,出門之前跟慶麟使了個眼色。
這會兒大家都明白顧誠人這句話的涵義了。衆人眼神一亮。顧誠人是打算將信長送到重華那邊?
監控室裡,顧誠人指着屏幕:“你來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對這個房間一定很好奇。這是一個女生夢境的世界,她現在就在這裡生活着。我可以將你送到那裡,在那邊,你的命相不會有任何影響。而且那邊的世界更接近你最初存在的地方,你可以成就一番霸業。”
信長原本平靜的臉龐在顧誠人說道一番霸業的時候明顯黯淡了許多。
顧誠人支着下巴:“現在是法治社會了,我想你也熟悉了。想要做一代霸主,除非開公司做首富。否則肯定會被搞掉。你考慮一下。”
信長確實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很久,可他能夠參與到這趟渾水裡,就說明他人雖然是現代的了,心卻仍然是古代的。
一個男人,三觀被定位了,有着世上最堅定的信念和最優秀的執行力。怎麼可能輕易就被其他理念影響。哪怕是新思想。
在島國曆史上,信長算得上是最開明能夠輕易接受新事物的君主了。
左及川看着屏幕上重華正在上朝,突然明白了顧誠人的想法。信長是不應該帶着記憶轉世的,能帶着記憶說明根本就不是轉世而是一次又一次的穿越。本身的存在就是打亂了整個世界的平衡。可若是送到夢境中,一切就恢復正常了。
而且,重華也需要同樣來自異界的支持,一舉數得。
眼看着信長的心動搖了,左及川瞟了一眼顧誠人,笑着說道:“哪兒有天上掉餡餅的,總要讓主公考慮考慮嘛。”
信長瞪了他一眼,這推波助瀾的意味也太明顯了。當他智商不夠還是情商不夠啊?
不過,這件事確實需要考慮清楚才行。
“給我點時間。”信長淡淡地說道,起身朝着庭院走去。
顧誠人看着他線條硬朗的背影,聳了聳肩:“別以爲就這麼一個,還有好多呢。”
蒼麒湊到顧誠人身邊:“是穿過去的很多,穿過來的也很多麼?”
顧誠人嘆了口氣,點點頭:“天空都要扎出篩子來了。”
左及川臉色有些陰沉地問道:“行得通麼?”
如果有生命危險或者其他的麻煩,估計沒人會答應。
顧誠人想了想:“他都能開疆拓土,應該很能吃苦吧?”
古代人可沒有現代人那麼矯情。什麼爬雪山過草地的,讓現代的孩子們試試看,都走不出一里地就得開始叫苦連篇。
“而且,上次咱們協助保羅調查的連環殺人案,受害者恐怕都已經在重華那邊了。”顧誠人睡着的時候可不是光睡覺而已,元神一直在外面飄來的。
身體充電,元神就出去溜達探查。
那些少女本身看上去沒有任何聯繫,唯一的聯繫便是她們都是同一個人殺掉的。這種說法看上去似乎很牽強,但若是反過來想。正因爲她們都認識了那個人,她們纔會被殺掉呢?
左及川瞬間就想到了顧誠人話裡的意思:“如果那些人都穿越了,你能確定是去了重華的夢境裡麼?”
顧誠人嘟着嘴:“我要是能確認還能在這兒混麼?”
開玩笑,他要是真的掐指一算前五百年後五百年的,還在這兒混什麼啊!
“上次穆靜然和陸寧遠也沒說直接就穿到重華那兒去啊。還不是去了很多地方。”真是研究歷史的福音啊。
人家重華去那個才叫異世,穆靜然和陸寧遠那個叫回顧歷史。還不光是本國曆史。
叮叮噹噹的噪音傳來,顧誠人終於想起來自家式神還在外面陪孩子玩。無奈地叫了回來。
“龍哥這段時間身上一點反應都沒有?”這話是問白澤的。
應龍收拾完了琉璃就去實驗室找左爸爸做各項檢查了。
白澤點點頭:“甚至沒有出現速度加快或者對血液比較敏感這樣的副作用。”
顧誠人歪着頭:“看來……應龍的血統很硬嘛。”
白澤一愣:“血統硬?”
顧誠人點點頭:“血液也分很多種款型。有的血液很強,就會吞併別的血液。應龍恐怕不是單單的孤兒而已。他們家肯定是有點什麼。否則爲什麼大街上那麼多人不入夢,只有重華入夢了呢。”
這種說法相當站得住腳,白澤眯起眼睛,看來重點不應該放在琉璃的血液上,而是應龍的血液上纔對。
“跟血型有關係麼?”白澤習慣了從科學的角度想問題。
顧誠人搖搖頭:“不是血型,而是血統。比如我們顧家的血就比尋常人的血液強很多。打個比方說,如果我得了白血病別人給我骨髓,我的DNA會變成給我的人的纔對。可事實上,如果有人給我輸血或者換骨髓,我的DNA是不會變更的。”
簡單點說就是無法被改變被同化,只能消化別人,永遠占主導地位才行。
重華穿越這件事本身就怪怪的。爲什麼街上人那麼多,偏偏選中了她。一定是她身上有什麼其他人沒有的東西纔對。
顧誠人眯着眼,信長公調動過去,該會成爲一大助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