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啊,你從那種動亂的時代帶回來的就是這種超越一般人的靈感啊。”顧誠人戳着盤子裡的提拉米蘇,整塊蛋糕被他戳成了災難現場。
重華無力地靠在椅子上,眼神飄渺。
“哎呀,你可以換個角度來想嘛。說不定可以入行做陰陽師,從此斬妖除魔,走上一條與衆不同的道路。”顧誠人笑眯眯地安慰重華。
重華瞟了他一眼:“你還有更靠譜點的點子麼?”
陸寧遠後腦勺可以因爲撞在裝飾板上起了不小的一個包。雖然重華用有蜘蛛這種事搪塞過去了。可陸寧遠顯然已經發覺到了重華的不對勁。
可是這種感覺就彷彿知道自己有癌症一樣,有時候不願意說出去並不是因爲不希望周圍的人知道,而是自己不願意承認這件事罷了。
“重華,這是你自己選擇的道路,你要直視自己接下來的人生。”顧誠人突然嚴肅地說道。
重華瞄了一眼他那白白淨淨的娃娃臉,扶了個額,真沒說服力。
“算了,我明白這個意思。可是你總要教我一些應對的辦法。不然我除了跑,就沒有其他的方法了。”多數人在遇到靈異事件的時候都會覺得害怕。那是因爲沒有解決的辦法。如果你有能力斬妖除魔,相信就算是看到了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感覺。
顧誠人想了想,這個也是個道理。如果不教重華一些基礎的東西,哪天被阿飄推下樓了都不知道。
翻了翻揹包。顧誠人拿出一串瑩瑩紫光的串珠:“這個戴在手上。這樣他們就不能夠觸碰到你。”
重華咬了咬牙,這種神器要早點拿出來啊!
“順帶一提,給你打折500元,就行了。”顧誠人頭埋進揹包裡,還在翻東西。
重華默了個,要收費的啊?
“當然了。我現在跟家裡鬧翻了,斷糧呢。當然要收費了。”顧誠人又翻出來一隻胸針。
“跟家裡鬧翻?那你現在住在哪裡啊?”不過是高中生,怎麼可能自己在外面生活。
顧誠人喝了一口可樂:“租房子啊。我出去接活也能掙點錢。”
別質疑陰陽師的工作量。有的是大公司的老闆做了虧心事需要陰陽師來化解。
古代的貴妃爲什麼吃齋唸佛啊,還不是做的坑人事太多了。否則哪裡需要佛祖來解救。
“怎麼會跟家裡鬧翻?”重華有點擔心顧誠人會不會成長過程中留下心理陰影。
顧誠人嘟着嘴:“還不是老頭子說我是我們顧家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說啥都要我繼承家業。拜託。誰願意啊。我將來可是要做金融大亨的。”
重華一口水差點沒嗆死。陰陽師……炒股票?!
世紀大片《華爾街的陰陽師》正在上映中。
“你家……都是陰陽師吧?”那樣的產業聽起來好神秘啊。
顧誠人搖了搖頭:“不啊。我家是開醫院的。在國外。”
重華默默地別來臉,接下來的內容還是別問了。怎麼都覺得彷彿走錯片場的感覺。
“我們家做陰陽師的是我奶奶。奶奶過世的時候就把這份工作傳給了我。”顧誠人戳着蛋糕,臉上有着不符合年齡的落寞。
重華看了看他,這個時候勸他什麼都是多餘的。
“這個是心口針。你看見了這個胸針上面是一把劍橫在弓中間吧?關鍵時刻說界限解除。就可以任意拿劍或者弓作爲武器。”顧誠人一掃臉上的陰翳。笑着給重華推銷。
重華見他笑起來。便也跟着他換了話題。
回家的時候重華直接打車。公交和地鐵能夠看到更多因爲事故而死的虛影。重華沒有辦法十分清晰地辨認出他們的長相。只能看到瑩白色的輪廓以及那十分刺眼的血跡。
出租車司機笑着跟重華拉家常,說最近天氣突然轉暖又有降溫,不少人都感冒了。
重華瞄了他一眼。卻發現司機的脖子上有一雙小孩子的手盤在上面。她愣了一下,仔細地看着。那確實是一雙小孩子的手。司機的臉色並不算是憔悴,反而太過於紅潤。本身長的就有些胖,臉部漲紅也不會覺得太奇怪。
“呵呵。”淺淺的笑聲在車裡顯得十分突兀。
重華這纔看見,一顆小孩子的頭就躲在司機的腦袋後面。
一雙大眼睛含笑地看着重華,彷彿捉迷藏地躲閃着。玩的不亦樂乎。
重華趕忙別開臉。不與那小孩子對視。每個人都有秘密,她不過是恰巧能看見罷了。不好奇,好奇心多半不會有什麼好事。
倒是顧誠人他們家的配置夠奇怪的。明明家裡是開醫院的,卻有人是陰陽師。她倒是能夠理解顧爸爸的打算。顧誠人確實聰明。而且能勵志做金融大亨說明他經濟頭腦相當的好了。否則醫院的經營方面可不是能夠輕易就子承父業的。
樓梯間又看見兩個湊在一起抽菸的消防員阿飄,重華一路衝到樓上。關上門,身邊的氣息才變得輕鬆了不少。
顧誠人算得上是手下留情,兩樣東西才颳了她1500元。不算高價。用顧誠人的話來說,她跟他有緣,所以打折就打得狠點。
能夠想象,這小子下手宰那些大公司老闆的時候一定是手起刀落絲毫不留情的。
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冰可樂一口氣灌掉半罐,重華狠狠地舒了一口氣。
眼下也只能這樣維持着,等到她習慣了這種生活。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吧。
“怕什麼!你有什麼可怕的!”那冷冰冰實則那樣溫柔的聲音又一次迴響在耳邊。
重華捏着可樂罐。有時候,這樣的情況比妖魔鬼怪還可怕。
入夜,夢中的場景切換了。
九皇子因爲造反被推到午門外斬首。監斬人是周文淵。
重華震驚地看着九皇子滿臉的血污,一條腿似乎還被打斷了。掙扎着直起身,卻被劊子手給一腳踹倒。
手起刀落間,九皇子的頭顱滾落在地上。
這不同於看着凌家人服刑。比起凌家,九皇子更加親近她。他幫助過她,他笑着安慰過她。這樣一個近似於朋友的人,就這樣死在自己的面前。重華用力地拍打着那層彷彿玻璃屏障一樣的阻礙,大聲地呼喊着。
九皇子怎麼會造反呢?他明明不問世事,明明雲遊四方打算做武林盟主的。這個時候來小春在哪兒?洛琛在哪兒?
鏡頭一轉,人羣中又有犯人被押送上來。說是九皇子的同夥。
重華睜大了眼睛看着跪在方纔九皇子濺了一地鮮血的地方的那個人。不是來小春又是誰?!
怎麼會這樣?他們倆怎麼會聯手造反?這不可能!
來小春他們家是皇帝最信任的,別問理由,就是重華鮮少的幾次見到皇帝和來爸爸坐在一起時候的神情就知道皇帝是十分信任來家的。又怎麼會變成這樣。
“慶德元年,天下太平。”太監高聲唱喝到。
慶德元年?重華不記得之前的年號都是什麼。可一般改稱元年的情況十有八~九是皇帝換了人才會改年號。
之前的年號是泰平……皇帝……換人了麼?
皇宮中,皇后已經被尊爲太后。可卻彷彿是被吸乾了水的枯枝敗葉一樣,躺在牀上殘喘着。
重華看着坐在她牀邊那衣着華美的貴婦人,顯然是賢妃。
那麼,究竟是誰做上了皇帝?重華從未這樣心急過。就算是看電影看電視劇也從未如這樣一刻想要看後面的劇情。
御書房裡,穿着明黃色龍袍的人正在挑燈夜讀。
那側臉,重華看不清,只能看見個大概的輪廓。越是拼命想要看清,越是無法看清楚。
“陛下,此時不可心軟。”周文淵的聲音。那樣的冷冽,那樣的刺骨。
不可心軟?他要殺誰?重華只覺心口揪緊,那個名字就彷彿含在嘴邊,重華只怕他說出來。
“他畢竟是我二哥。”明黃龍袍那人似嘆了口氣。
重華一瞬間屏住了呼吸。怎麼會是他?!怎麼會!
“可他始終是個隱患。”周文淵平靜無波地說道。
桌上放着聖旨,太多的繁體字重華看不清晰。但毒~酒兩個字卻彷彿鉛印的一般,那樣刺眼。
明黃龍袍那人似深思熟慮了一番,拿起玉璽,在聖旨上印了下去。
“不行!”重華猛地睜開眼睛。天花板的水晶吊燈折射着皎潔的月光。
手機屏幕顯示時間,她才睡了不過兩個小時。
滿身的冷汗,重華捏着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太過於真實的夢境讓她這會兒腦子裡嗡嗡地作響。
睡是肯定睡不着了。重華起身,放了熱水打算泡泡澡舒緩一下神經。
打開電腦,跳出來的新聞都是許多貪官跳樓自殺的消息。重華煩躁地關掉,隨手點開一個平時常看的美劇。
外語片的好處就在於,你有時候不看字幕是聽不懂的。那時候不會覺得心煩,腦子可以徹底放空。
躺在熱水中。重華才覺得體溫漸漸地恢復過來。那種四肢冰冷的感覺讓她的皮膚都在隱隱作痛。
“重華。”低醇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重華緊閉着眼:“閉嘴!”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