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一切都好好的,蔡睿居然說哭就哭了。張倩正準備往鍋裡下菜葉,我正準備吃羊肉,神書安端着杯子正要喝口水……一桌子的人,全都停了下來。
蔡睿一哭。我們大家都很尷尬。她不是那種吃到感動的微微啜泣,而是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莊雨用一種不能理解的目光看了看她,問:“這位師妹,你咋了?有什麼委屈你說出來,等下屋主回來讓她給你做主。”
“就是啊!”於淼淼不太高興,她聲音稍顯尖銳的說,“有事兒說事兒,哭哭啼啼的幹嘛呀!讓不讓人吃飯了?”
爲了壓制住於淼淼的怒火,張倩在桌子下面偷偷掐她。於淼淼臉憋的通紅,看上去都要炸了。猛灌了一口啤酒,於淼淼低頭繼續吃菜。鍋裡煮熟的丸子隨着熱水不斷的翻滾,屋子裡只能聽到蔡睿哭。卻沒人再說話。
雖然有火鍋的熱氣,可此時的氛圍卻是冷到極點。蔡睿就是一個勁的哭,於淼淼就是猛勁的在吃。吃完了鍋裡的肉,於淼淼又下了一盤大蝦……得想個辦法讓於淼淼快點停下,生着氣再吃下去,她的肚子恐怕要爆掉了。
“我說,”我拍拍蔡睿的肩膀,遞張紙巾給她,“你要是不想說的話。那咱能不能等會兒哭?你先吃點東西?今天的大蝦好新鮮的,再不吃於淼淼可一個人都吃了啊!你吃點東西,哭起來也有勁啊!”
我說啥都沒用,蔡睿就是聲嘶力竭的哭着。她哭成這樣,別人的飯也沒法吃。莊雨和另外三個趕忙說有事兒準備忙,要先走一步。主食還沒上。他們就預備離開了。
從神書安的表情觀察,他已經是相當的不耐煩。如果他不是住在這裡,可能他也走了。大力的拽下椅子,神書安氣的都要摔飯碗了。如果不是莊雨幫忙攔着,神書安估計已經這麼做了。
“喝水,喝水。”我哄不好蔡睿攔不住於淼淼,我只能穩住神書安給他喂水,“你今天的消炎藥吃了嗎?沒吃的話你先去吃藥,吃完藥你送送莊雨他們。”
神書安眼神複雜的看我,我只能擠笑賠禮。無奈的嘆口氣,神書安垂頭喪氣的回屋吃藥去了。
莊雨他們三人起身告辭,就在這時外面的門鈴響了。我跑過去打開門。穿着制服的胖胖師姐站在外面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病人有點多,耽誤了點時間,都在那?就等我呢吧?早知道今天這麼多病人,我就調休了。”
“你回來的也太晚了!”莊雨笑着和胖胖師姐打招呼,“我們都吃差不多了,準備回去了。”
胖胖師姐把門一關,她抱怨道:“今天書安和小樂剛搬來,我們得好好慶祝慶祝啊!怎麼的,我這屋還沒等進呢。你們就要走?幹嘛呀,想趕我走?”
“不不不,沒有那意思。”莊雨激靈的,粘上毛都快成猴精了,“只不過今天真是有事兒,我們實在是……”木狀在血。
一直低頭痛哭的蔡睿終於停下來,莊雨的話沒等說完,她蓬頭垢面雙眼紅腫的幽幽來了句:“陳銘師兄才死了幾天?我們就在這裡大吃二喝的慶祝……雖然我們不是什麼熟人,但大家怎麼說都是一個學校的吧?我們這樣,是不是有點太不近人情了?”
胖胖師姐被蔡睿的話說蒙了,她回頭問我:“她和陳銘什麼關係啊?哭喪都哭到你家來了?”
聽到胖胖師姐來了,神書安從臥室裡出來。而神書安剛出來,蔡睿又開始嚎上了:“我知道,你們覺得我奇怪,覺得我有莫名其妙……可我就是這樣多愁善感的女人!我就是悲天憫人的性格!你們可以不喜歡我,但你們不能否認,我說的是事實!”
蔡睿的一番話說完,屋子裡又安靜了。火鍋咕嘟咕嘟響,裡面的粉條菜葉都快煮爛了。
要不是有於淼淼之前的話做鋪墊,我很可能會對蔡睿的痛哭大感意外。但現在這麼多人,尤其是這麼多的外人,蔡睿的行爲真的是非常的譁衆取寵。她是不是能得到寵我不清楚,但厭惡肯定是會得到的。不僅是於淼淼的,而是我們在座每一個人的。
大一入學在報到處,我第一個認識的就是蔡睿。當時我自己來報道,她是姨媽送來的。蔡睿長的漂亮,就是不怎麼太打扮。那會兒於淼淼帶了不少衣服,她在旁邊站在看。我們都知道蔡睿自尊心比較重,平時開玩笑對她說話算是注意了……她突然演這麼一出,誰都能看出是演給神書安看的。
蔡睿她不覺得怎樣,我感覺臉都要丟盡了。大家一個寢室住了三年,我搬新家她卻這樣。我能理解她喜歡神書安的心情,但這麼做實在沒必要。她有丟臉的時間,還不如想象辦法如何去接近神書安。
估計那天我和神書安打電話的時候蔡睿聽到了,她以爲神書安會對陳銘的死會有點感傷情緒。蔡睿是想調動起神書安不一樣的情緒,進而讓神書安覺得她不一樣。
可蔡睿卻忘記了,神書安,本來就是一個和正常人想問題不太一樣的人。她的這些小心思,在神書安身上不好用。
“那我們該怎麼辦?”接觸這幾天,神書安好像是第一次和蔡睿說話,“陳銘死了,我們要天天痛哭嗎?”
蔡睿有點激動,她大聲反駁神書安的話:“陳銘和你是一個專業的,你們兩個是同學。你現在這樣,你就……”
神書安冷笑,蔡睿的話兀自頓住。神書安靠在牆上,他面無表情的反問:“我們是一個專業的同學,可我總不能因爲他的死不繼續生活了吧?我每天在醫學院會和很多死屍打交道……按照你的說法,我是不是每天什麼都不應該做?然後對着死屍哭?和他們說抱歉?你是這個意思嗎?”
於淼淼控制不住的噗嗤一聲笑,蔡睿整個臉都紅了。
被說成這樣,蔡睿也沒辦法繼續呆下去了。扯過自己的包包,她低頭就往外跑。站在門口的莊雨險些被她撞倒,他有點擔心的問:“要不要追上去?她自己會有危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