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神書安也是來做生意的，正所謂和氣生財嘛。要是鬧的不愉快，對誰都不是好事兒。我們的車停在這裡太顯眼，容易招惹城管來不說，也會搶別家的生意。爲了避免讓人羣起而攻之。我和神書安只好開車換地方。
停在公廁旁邊的車位上，神書安的面色不鬱：“爲什麼要我們走？這幫人真是毫無道理。”
這裡沒有規範管理，自然談不上有道理。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我們兩個跟那麼多人搶生意肯定要吃虧。看着神書安的樣子憤憤不平，我只好安慰他說：“雖然我們沒來得及佔據有利地形，但我們賣的是正品啊！”
“石小樂，”神書安沒有因爲我的話而感到開心，他的表情愈發陰鬱，“爲什麼我覺得你是在嘲笑我？”
我連連擺手，否認道：“沒，沒，一點嘲笑你的意思都沒有，我說的是正經的。我們要相信啊。我們賣的是正品玩具熊……酒香不怕巷子深嘛！我們這些好貨，會有好人來識貨的。”
“哼！”神書安用手扇着，“公廁這味道是夠大的了，估計在巷子頭都能聞到。”
我無奈的嘆氣。
這條路上賣東西的攤位不少，但因爲現在天氣冷，往裡逛的人不是很多。大多數學生都是在巷口那裡買點小吃，然後就回去了。我和神書安六點出攤，一直等到八點多。除了幾個上公廁的攤販外，基本上沒看到來買貨的學生。
“我們回去吧？”我一邊幫神書安揉着手指做復健，一邊打着哈氣兒，“都這個時間了，肯定不會有人來買貨了。”
神書安和我想象的不同，他很有吃苦耐勞的精神。平時高高在上嬌嬌氣氣的，現在倒是堅韌不拔。雖然外面是一片天寒地凍。可他還不肯動搖：“那麼多家沒收攤呢！我們也不能走，再等一等，萬一有客人呢？”
對神書安的說法，我表示很懷疑。不過既然他想留下，我只有陪他。坐在汽車裡，我困的是哈氣兒連天。好不容易九點多鐘有收攤回去的了，神書安這才鬆口：“我們今天準備的不充分，我們明天再來。”
還來？不是我想打擊神書安的積極性，可他真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大神。要我看還是算了吧！以現在的季節看，我們賣玩具實在是不合適。而且我們的位置太靠裡面，是需要吆喝招攬生意的。咱倆都不是能喊的人……這樣，我們把玩具熊都收起來，等到明年開春的時候我們再來賣，如何？那時候天氣暖和了，人也多了。”
“嗯，我們的攤位需要些知名度。”神書安直接忽略掉我的話。他暗自琢磨着，“沒有名氣的話，誰會知道我們在這裡賣熊呢？我回去問問莊雨，看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他經常研究企業的營銷案例，或許會有新想法。”
得，看來神書安是魔障了。
我們兩個收攤回家後，神書安就開始研究如何讓生意有起色。我洗完澡吹完頭髮出來，他還在書房裡查電腦。我拿熊妹妹丟他。叫他道：“大神，不早了，你不睡覺啊！”
“我要等會兒，”神書安專心看屏幕，“你先去睡吧！”
抱住門框耍賴不肯走，我很深情的凝望他：“走啦！去睡覺啦！獨守空房好寂寞的啊！”
“你先去，”神書安頭不擡眼不睜，他根本不爲我這個“美色”所動，“我馬上看完這塊兒就來。”
我眼神幽怨的看着神書安，手指一下下的摳着門框上的木屑。我真的是太懊悔了，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要求去擺攤了。錢沒賺到不說，連男人都抓不到了。
神書安的意志堅定，他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我無比愁苦的拖着玩具熊回屋，爲了不獨守空房只有抱熊。早上醒來的時候熊哥哥已經被丟在地上，懷裡取而代之的是神書安本人。
“喂，大神。”我推推神書安，問他，“你研究一晚上，研究出啥了？”
神書安沒有回答我，他卷好被子翻身繼續睡去了。
白天一整天，我都在好奇神書安到底想怎麼辦。我發短信問他，他只是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被我追問的狠了，神書安乾脆不理。一直到晚上下課他來接我，我還是沒問出個所以然。
“喂！大神！”被好奇折磨的快要抓狂，我晃着神書安的身子問他，“你倒是跟我說說啊！你到底相處什麼辦法了！”
神書安笑的高深莫測，他安撫的揉揉我的腦袋：“乖，我們先去吃飯。”
想要從神書安的嘴裡問出來，實在是太難了。吃完飯後，他開車帶我去擺攤，我們兩個更是一路無話。在昨天的位置神書安把車停好，他下車開後備箱……呃，原本屬於我們兩個的攤位，居然來了不少學生。
還是不少的，女學生。
神書安下車後，這些女學生全都圍了上來。見到神書安，她們立馬嘰嘰喳喳的開始問話：“神書安師兄，你真的來這兒擺攤啊？喬師姐和我們說的時候，我們還不相信呢！”
“對啊！”神書安笑的漫不經心，卻帥的很有殺傷力，“你們有什麼要買的嗎？”
女學生的注意力都在神書安身上，她們繼續天真的問道：“神書安師兄，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是不是上次考場砸玻璃的事情？校方要你賠很多錢嗎？”
對於女學生的問題，神書安只是笑。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展示着車裡的熊寶寶玩具，說：“我現在在賣公仔啊，你們有需要買的嗎？不買的話麻煩你們先別擋在這裡了，我還要做生意呢！”
爲了能夠留下來，女學生們擠着上前挑選玩偶。神書安將攤子交給一個和他相熟的學妹，他倒着退回來問我：“石小樂，怎麼樣，我說我的熊都能賣出去吧？”
“她們都是看看，還沒決定買不買呢！”女學生的嬉笑聲和神書安的得意讓我有些火大，我酸酸的打擊着他說，“大神，你剛纔只是笑一笑啊……你以爲你的笑值多錢？值三百多塊嗎？”
神書安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他笑的越發得意。而就在我們兩個說話的功夫，車裡的玩具熊已經賣出去三個了。
“我果然有經商頭腦，”神書安點着鈔票，他對自己的成績很滿意，“我是沒有看錯，喬羽萌那張嘴跟大喇叭似的，讓她做廣告宣傳，簡直是太對了。”
看着這麼多的女生意淫着自己的男朋友，我酸的腦袋上都咕嘟咕嘟冒醋：“大神，你這招叫什麼？破罐子破摔營銷術嗎？”
“no，no，no。”神書安搖晃着他纖長的手指，“我這個招數，叫衆籌。”
“……”我無力反駁。
雖然我們的攤位在最裡面，但當晚的最火商鋪一定非我們莫屬。神書安的小師妹們很“熱心”，有送水送吃食的，也有陪聊送溫暖的。知道我是神書安的女朋友，一小部分小師妹對我還是非常和善。我被弄的不好意思，堅持原價將熊寶寶賣給她們。
神書安的“衆籌”很管用，他學妹們的大部分生活費，全都被他衆籌來了。嘖嘖嘖，這些傻姑娘腦殘粉，我看着她們，真的不知道該哭該笑。
被小師妹們的殷勤感染，我漸漸對神書安的行爲表示不滿。在他猶豫着要不要將熊寶寶漲價時，我拉着他到一旁，說：“在原價基礎上加30已經不少了，你還想加50？你想賺錢想瘋了吧？你是學醫的啊！我怎麼覺得你比我更像個銷售？”
“我們現在是做生意，在商言商嘛！”神書安的學習能力讓我咋舌，商人的精明全都被他學習來了，“其實想一想，一個熊寶寶加50也算合理啊！我們從店裡把熊寶寶買回來，不僅需要加路費，還需要加人工費啊！”
神書安這個樣子讓我十分擔憂，我很怕以後哪天他想不開，把我算計算計賣掉了。
到九點半收攤時間，車裡的玩具熊被賣了一大半，驚人的數量，實在是讓我瞠目結舌。神書安用實際行動爲我上了無比生動的一課，我算是瞭解了，粉絲效應的威力是多麼的巨大。
“別的我也不說了，”我從沒有如此心悅誠服的說過這個字兒，“服。”
神書安拿着一沓子錢敲我的腦袋，他笑的開心：“石小樂，現在你明白了吧？只要我神書安想，就沒有我做不到的事兒。做點小生意而已，算不得什麼。”
“誇你胖你還喘上了啊！”我感覺不好，不好極了。看着神書安去關後備箱的門，我不滿的嘟囔說，“明明我比他更有經驗的，爲什麼我擺起地攤卻不如他？”斤木夾巴。
神書安在車尾處聽到我的抱怨，他更是得意：“因爲在這個世界上，不僅需要看臉，還需要拼腦子。”
我徹底泄氣。
神書安把後備箱關好，他繞到車前準備上車。駕駛室的車門剛被拉開，一個冷森森的女聲突然響起：“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想我一輩子都料不到……有一天我的兒子，居然會淪落到當街來擺地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