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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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進入了五月,今日便是五月初一,是宋府一家人要一起吃飯的日子。

餐桌上,宋父和夫人文氏坐在上首,宋時安和宋汐杳分坐兩旁,然後纔是宋菲然,宋靜書,白姨娘則坐在末位。

因着菜飯還未擺放上來,大家便話話家常。

宋菲然坐在宋汐杳的右手邊,盈盈一笑,嬌嬌地道:“姐姐這些日子都在做甚?妹妹都許久未與姐姐一道說說話了。”

宋汐杳笑了笑,道:“沒做什麼,就是這天氣漸漸熱了,人也就懶散了起來。”

話落,宋父也溫聲對一旁的夫人文氏道:“對,天氣熱了,讓下人早些備好轉扇和冰,你身子受不了熱。”

文氏聞言也笑了,柔聲答道:“嗯,我曉得的。”

宋父話裡的關切誰人聽不出來,見狀,宋汐杳和宋時安兄妹二人默契地相視一笑。

對於父親母親恩愛這事,宋汐杳自然是樂見其成的,她很高興。

而旁人似乎就不太高興了,宋汐杳看着下首的白姨娘偷偷瞪了宋菲然一眼,宋菲然也顯然沒有料到這些,有些委屈地看了看白姨娘,不過白姨娘卻沒有看她,而是看了幾眼上首的父親,不過父親卻是沒有看她半眼。

相對於宋菲然,一旁的宋靜書就比較安靜了,席間幾乎沒有說話,都快讓宋汐杳忘了有這麼一個妹妹了。

不過,在宋汐杳看來,宋靜書其實比宋菲然聰明得多了。

一家人用完了飯,待下人將東西收拾下去後,宋父這纔開口道:“五月初六是你們魏叔叔的壽辰,魏府的帖子已經送來了。”

說完又看了看下首,瞥了一眼白姨娘那邊,又道:“菲然和靜書也準備一下,屆時與你姐姐兄長,一道過去。”

宋父話裡半分沒有提及白姨娘,想來也是,大戶人家這種宴會通常都是帶着正妻出席的,哪裡會讓一個妾室姨娘去。

白姨娘的臉色有些難看,這無疑是在打她的臉,可她又有什麼法子,她只是個妾室,登不了大雅之堂的。

文氏倒是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的,白姨娘她不管,也不願摻和,至於宋菲然和宋靜書,她作爲正房夫人也明白宋父的心思,在他眼裡,三個都是他的女兒,也是該帶出去見見世面的,不能厚此薄彼了去。

這些安排文氏都沒有異議,只要不越過了她的汐兒去就成。

宋菲然聽完了父親的話心裡頓時歡喜起來,她竟然可以去魏府了,這是不是意味着又多了一次見他的機會,於是忙笑着點頭道:“是,父親,女兒知道了。”

宋靜書表現倒是平靜,彷彿就是換個地方吃飯而已,不急不躁地道:“是,父親。”

宋父見狀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宋汐杳,溫聲道:“汐兒也是,好生準備下。”

宋汐杳眉眼帶笑回道:“爹爹,女兒省得的。”

說完宋汐杳,宋父又對宋時安道:“時安也是,你與亦安從小玩到大,又是多年同窗,你魏叔叔和嬸嬸待你亦是不錯,你當好生準備一份禮給你魏叔叔的。”

宋時安起身拱手道:“是,兒子算着日子,早早便開始準備起來了。”

“嗯,那就好。”宋父滿意地點了點頭。

一番交待後,宋父便讓一家人都各自散了回院子裡去。

宋汐杳回了自己的倚蘭院,她想起了前世魏叔叔的壽辰,壽辰她是沒去的,不過宋菲然倒是去了。

想想前世,宋汐杳突然發現自己是真的傻,那個時候,她面對着魏亦安時不時的冷言冷語,正一心躲着他呢,魏府自然是不想去的。

又恰逢宋菲然來找她說這事,她便告訴了宋菲然自己的想法,於是宋菲然便給她出了個主意,那就是假裝稱病在家,然後她幫忙瞞着爹孃大哥,這樣就不用去魏府了,還可以一個人出去見趙如堇。

彼時,宋汐杳覺得這個妹妹一向都是站在她這邊的,還事事爲她考慮,便想也沒想就答應了,爹孃那邊也是宋菲然去說的。

宋汐杳不知道宋菲然是如何同爹孃說的,反正壽辰那日爹孃是帶了宋菲然宋靜書去了的,臨出門時阿孃還派了人來告訴她好生歇息,莫要出去吹了風。

後來,宋汐杳聽說那日在魏叔叔的壽辰宴會上,池亭賞魚之時,宋菲然以一句“方池如鑑碧溶溶,錦鯉遊揚逐浪中”得到了魏叔叔以及在座賓客的青睞讚許,都道宋家三姑娘頗具才情,性子又是個溫柔賢惠的,誰家公子娶了纔是那個有福氣的呢。

就因爲這話,連魏亦安的母親唐氏都對宋菲然刮目相看青睞有加,聽說還有意將她相看給自家兒子呢。

前世的宋汐杳哪裡知道,宋菲然恐怕是巴不得自己不去纔好呢,沒有了她這個嫡姐在場,誰還能搶她的風頭。

真是好心計。

可宋汐杳轉念一想,若是自己不那麼笨,不一門心思只想着趙如堇,又怎麼可能給了宋菲然有得策劃的機會呢?

究其緣由,終究還是自己傻罷了,怨不得別人。

這一世,魏叔叔的壽辰自己是一定要去的,且不說魏亦安同大哥多年同窗的深厚情意,就是魏叔叔和爹爹的多年交情來說,她這個作爲晚輩的也是該去看看的,不能失了禮數。

至於魏亦安,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了,若是他不先挑明瞭去,她便就裝作不知道吧,免得屆時見了面尷尬。

與其想那麼多沒用的,不如想想送什麼賀禮給魏叔叔纔好,忽然之間,宋汐杳腦中靈光一現,有了,她知道送什麼了。

於是她叫來了如月,讓她下去準備東西,宋汐杳開始構思要如何完成。

時間很快就到了五月初五,明日就是魏叔叔的壽辰了,這幾日宋汐杳都將自己關在院子裡做賀禮,終於在昨夜完成了,也算是趕在了壽辰之前完成。

宋汐杳讓如月進來將東西給好生包起來,然後才起身伸了伸腰,活動肢體。

如月看着賀禮,嘴上禁不住讚歎道:“姑娘這賀禮甚好,這臨安城啊恐怕也沒幾個人能做到了。”

宋汐杳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她這份賀禮算不得什麼,臨安城中比她技藝精湛的人多了去了,最重要的還是心意吧。

翌日,宋汐杳在如月的侍奉下洗漱梳妝,只略略施了些粉黛,又換上了一身大方得體的鵝黃色廣袖束腰長裙,整個人鮮活了起來,叫人看了都挪不開眼。

連如月都誇道:“咱們姑娘真真是好看,奴婢是個女子看了都喜歡呢。”

宋汐杳帶笑佯裝責怪道:“又貧嘴,小丫頭。”

收拾妥當後,宋汐杳便讓如月帶好賀禮,徑直去了門口,之後便一家人上了馬車朝着魏府去了。

*

魏府,清竹院。

此時,魏亦安正在院子裡和好友們聊天,陳斂和陸啓老早便來了府上,現在只剩宋時安人沒到了。

陳斂吃着瓜子道:“誒時安怎麼還沒到?”

陸啓放下手中的茶,平靜地道:“你以爲誰都像你一樣,兩手空空就來了,時安定是準備賀禮去了。”

“什麼叫我兩手空空就來了?我不就是那個活寶嗎?”陳斂沒個正形地笑着道。

其實就是大家在一起說笑罷了,今日來的人都是臨安城裡有頭有臉的人家,哪會不帶禮物就來了。

魏亦安笑道:“時安差人來說,他家已經出發了,想必很快就到了。”

陳斂聽了這話又道:“時安兄一家都來,那汐杳妹妹是不是也會來?”

“那是自然。”陸啓接了句。

聽到宋汐杳的名字,魏亦安怔了一下,他也好久沒見到她了,不知今日她會不會來,因爲前世的今天她是沒有來的。

那個時候他眼巴巴盼着她來,可是那日等來的卻是她病了不能來的消息,他聽說她病了,心急如焚,恨不得飛去宋府看看她如何了。

後來呢?偶然聽她那庶妹宋菲然說出了真相,她哪裡是病了,分明是不想見到自己纔不來的。

時至今日魏亦安仍不能確定宋汐杳心裡是否還有趙如堇,再加上她又知道了那些事情,魏亦安也怕她會一直躲着自己,所以,他也不知道宋汐杳今日會不會來。

他自然是希望她能來的。

剛這般想着,便聽下人來報,說是宋家已經到了府上了,讓魏亦安過去呢。

魏亦安對僕人道:“知道了,你下去吧,我馬上過去。”

陳斂一聽宋時安來了,便嚷嚷着要一塊兒過去,於是拖着陸啓,跟着魏亦安去了前廳。

前廳這邊,宋汐杳和兩個庶妹跟着母親來到魏夫人唐氏這邊見禮。

因着魏叔叔和父親關係要好,母親和魏夫人關係比起旁人也親近了許多,兩個人互相問好過後,便聽阿孃道:“你們幾個過來見見魏夫人。”

宋汐杳帶着兩人一起走到了魏夫人的跟前,這纔好好看了看坐在上首的魏夫人,端莊大氣,慈眉善目,讓人莫名覺得親切。

魏夫人溫和一笑,柔聲對着宋汐杳她們說:“叫什麼夫人,依着你們魏叔叔喊就是了。”

宋汐杳聞言嬌俏一笑行禮道:“汐杳見過嬸嬸。”

魏夫人在看到宋汐杳時便覺得眼前一亮,然後眼含笑意,十分溫和地道:“嗯,好孩子,到嬸嬸這邊來。”

宋汐杳又走近了些,魏夫人親切地握着宋汐杳的手讓她坐在了身邊。

宋菲然看着這一切,心裡不平衡極了,這魏夫人怎麼好像看不到自己似的。於是宋菲然上前盈盈一笑道:“見過嬸嬸。”

魏夫人笑着看了一眼宋菲然,然後笑着點了點頭,又對着後面的宋靜書道:“你們兩個也過來坐,別站着了。”

宋菲然坐下後臉色微微有些冷,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暗自和自己的手帕較着勁兒。

憑什麼?

就因爲她是庶出的嗎?

相比之下,宋靜書就坦然得多,安靜地坐下,魏夫人問到便答,不問也不會去主動插話。

魏亦安一進來便看到這樣一副場景,那個乖巧地坐在她母親身邊的姑娘不正是他心心念唸的人嗎?此時正眉眼含笑着不知在同母親說些什麼,他的母親很是舒心地笑着,畫面出奇地和諧美好。

他捨不得去打擾。

身後的陳斂沒注意到魏亦安的片刻失神,他見着了宋時安便跳了出來,“時安你可來了,我們都等着你呢。”

宋時安笑着道:“是嗎?早知道我便早些過來了。”說完又與一旁的陸啓打了招呼。

魏亦安對宋時安道:“陳斂你還不知道嗎?這人就愛熱鬧。”

“熱鬧纔好玩兒啊。”陳斂兩手一攤哈哈笑道。

魏夫人正笑着便見自家小兒子進來了,於是喚道:“亦安,過來給你宋伯母請安。”

魏亦安走了過去,笑着向文氏拱手行了個禮,“伯母安好。”

其間魏亦安忍不住看了幾眼宋汐杳,宋汐杳也察覺到了那道目光,不過她低着頭,權當不知道。

這邊,宋菲然眼神炙熱地看着魏亦安,宋靜書看着自己的這位姐姐,在心裡搖了搖頭,不是自己的,爲何要去爭,安安靜靜過日子不好嗎?

魏夫人作爲過來人,看到了這一幕,如何不知道自家兒子對眼前這姑娘的心思。

對於宋汐杳,她是十成十的滿意的,只是不知道自家兒子有沒有那個本事能將人給娶回來了。

魏夫人拉着宋汐杳又說了會兒話見人漸漸多了起來這纔不舍地放開她,自己去應付客人去了。

宋汐杳出了前廳,剛走了幾步便就聽到了一個明媚動聽的聲音喚她。

“汐杳妹妹。”

宋汐杳一轉身見到來人是楊芊蕊,心裡也歡喜,眉眼彎彎道:“芊蕊姐姐,你也來啦。”

楊芊蕊熟稔地挽過她的胳膊,兩人邊走邊聊。

“可不是嘛,魏刺史魏叔叔的壽辰,我爹孃老早便將賀禮準備好了,就等着今日過來了。”楊芊蕊笑着道。

在臨安城裡,楊家素來相交甚廣,和魏府關係好也在情理之中。

宋汐杳道:“還好姐姐你來了,這樣便好玩兒多了。”

“是啊,我可一早就猜到了你會來,所以才答應了我娘一起過來的。”楊芊蕊笑道。

宋汐杳好笑道:“姐姐你又怎知我一定會來?要是猜錯了姐姐不就白來了。”

楊芊蕊停住腳步,盯着宋汐杳的臉,一副高深莫測的神色道:“哈,不告訴你,汐杳妹妹你那麼聰明的一個人,你自己猜猜看。”

“我如何猜得到,姐姐又取笑我。”宋汐杳嬌嗔道。

楊芊蕊在心裡偷笑,她是不會告訴宋汐杳那是因爲她早已看透了某人對她的情意,以及只是宋汐杳自己不想承認罷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想着宋汐杳的事兒,楊芊蕊又不由得想到了那個人,於是裝作不經意地問:“汐杳妹妹,今日你大哥來了沒?”

宋汐杳沒察覺到楊芊蕊的異常,答道:“來了,大哥和魏二哥……不,魏二公子同窗多年,關係向來要好,魏叔叔的壽辰大哥當然是要來的。”

“喔,這樣啊。”楊芊蕊聞言眸色亮了亮,點頭喃喃地道。

楊芊蕊覺得自己真是有些魔怔了,自從那日在賞花宴上見過那人之後,旁的人便再也入不了自己的眼似的。

她一面想着再見那人一面,一面又想,見了面自己能說些什麼。

楊芊蕊素來自詡做事直爽,看不慣那些個嬌柔做作的,可饒是再不拘小節的女子也總不能跑過去跟人家說,“宋公子,我好像喜歡上你了,你呢,對我可有感覺?”

這樣不是太不矜持了嗎?楊芊蕊苦惱得不行。

宋汐杳也有些好奇爲何楊芊蕊會突然問起大哥來,於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芊蕊姐姐怎麼會突然問起我大哥來?”

楊芊蕊笑了笑,道:“沒什麼,隨口一問。”

“唔,好吧。”

宋汐杳和楊芊蕊兩人又在周邊逛了逛,見時候差不多了,這才折身回了前廳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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