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夫婦兩個商量了大半宿,還把身邊的服侍的人也喊了進去,大致意思就是他們看不上現在的將軍夫人,以後會換主母什麼的,府裡的下人大多是添置不久,其實也不知道這將軍府裡的情況,但是這個時代以孝道治理天下,不管如何宋如海夫婦都是將軍的父母,很自然的這些個下人也覺得應該服從他們,這也就說明了爲什麼沈蘭進來的時候被人輕視了。
沈蘭聽到宋如海叫她去外面跪着的時候,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會聽錯,這宋家的人也真是好笑,剛剛進將軍府就想找她生事,也不想想外面那個將軍真的是宋文祥嗎?如此想來沈蘭都忍不住想笑,不過這個時候卻沒有笑。
“公公、婆婆,你們一路上想必是累壞了,身子不舒服了,纔會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媳婦這就讓人去請大夫來給你們看一看。”沈蘭說完朝外面喊道:“來人,趕緊給將軍說一聲,老夫人和老太爺病了,讓他去請了金州最好的大夫回府給老太爺他們看一看。”
衆人沒想到沈蘭會是如此反應,率先醒悟過來的宋娟衝沈蘭喊道:“你胡說,我爹和我娘沒有生病,你請什麼大夫?”
一直坐在一旁的董郭氏聞言不禁微微皺了眉頭,顯然對自己兒媳的行爲有些不滿意,而董翰文則是自始至終如同木頭人一般坐在那裡,倒也沒有什麼動作,好像看戲的觀衆一般,不言不語也不做什麼。
只是沈蘭忘記裡,她纔剛剛來這府裡。哪裡有什麼威信,這會兒又是在松鶴院,自然不會有人聽她的,而且出來的時候也只帶來翠英一個丫鬟在身邊,所以喊了有一會兒,還是沒有人進來,倒是坐在主位上的宋如海沉聲喝道:“沈氏。你敢忤逆公婆是不?”
“呵呵。爹,她忤逆你和我娘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你這個時候說這些話有什麼用。趕緊讓底下的婆子叉了出去關到柴房裡,餓上幾頓再說。”宋娟冷笑着開口,心中隱隱有些得意,做了將軍夫人又如何。只要自己爹孃不開心,不是照樣要被磋磨?
而她就不同了。她現在是將軍的妹妹,想到這裡宋娟就忍不住要得意起來,往日裡在婆婆面前附小做低,現在只怕是要倒過來了。誰讓她孃家的兄長出現呢?如此一想不禁朝自己婆婆望了過去。
宋娟嫁的雖然是秀才,但是婆家只有一個人寡母,按沈蘭的看法這樣的人家是不能嫁的。沈蘭可沒少看過這種類型的小說,據聞這樣的婆婆都有點那啥。看不得兒子和媳婦親密,雖然這個時代的禮教比較森嚴,一般是不會出現後世那種光天化日下夫妻親密畫面,可是也不表示婆婆會好到哪裡去,更何況董母還一心想兒子出人投地,如此一來自然對兒子房裡的事情也會插手干預了。
再說董翰文吧,從小就是跟着母親長大的,母親的話向來奉爲聖旨,哪裡敢忤逆半分,董母不至於想宋王氏那樣是非不分,但是對兒子的管教很是嚴格,每天規定他讀書到什麼時候,什麼時候起來讀書,這些都是規定死了的,另外爲了怕兒子沉迷於女色,甚至都規定了兒子幾時跟媳婦同房,偏偏董翰文還唯母是從,還真的按照母親說的那般。
所以宋娟嫁人這麼久,但是跟夫婿同房的日子加起來也沒一個月,這讓她很鬱悶,平日裡還得辛勤勞作來賺取錢財供自家相公讀書,她嫁了個秀才也就名聲好聽點,其他是一點兒好處也沒用,除了這些之外,婆婆還一直過問她爲什麼沒有懷孩子,那話雖然沒有不好聽,可是三不五時地問一問,也讓她夠煩的了。
這生孩子又不是一個人能生的,婆婆又規定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如此一來哪裡那麼容易懷上孩子?弄得村裡有些長舌婦都冒出她不會生養的閒話了,要不是湊巧自家大哥接父母來金州,她這會兒還要面對那些個長舌婦的挖苦呢,想到這些宋娟就萬分不爽。
就在宋娟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屋裡已經鬧了起來,原來她挑撥完那句話後,自家爹孃就喊了人進來,要把沈蘭拉出去關起來,沈蘭這個時候已經知道了現在的宋文祥是袁浩,哪裡肯就範,自然不肯了。
進來的畢竟是下人,就算知道宋如海夫婦是將軍的父母,可是也不敢真的將主母拉出去,所以人雖然進來了,卻是不敢動,倒是有機靈的,這個時候去找管家去了,畢竟兩邊的人都不好得罪不是。
宋王氏見下人們不肯聽話,心裡就火了,嚷着要把人都賣了,又從主位上衝下來要,就要親自去責罰沈蘭,沈蘭倒也機警匆忙躲開了,這時宋如海發話讓人抓沈蘭,見不是要她們把主母綁了,衆人也就鬆了口氣,只是這會兒老太爺發話了,也不敢不從,只能上前幫忙,如此一來人多勢衆,沈蘭倒真被人給抓了起來,宋王氏見此,衝過去就給了沈蘭兩巴掌。
被打了沈蘭簡直氣暈了,心中暗自後悔自己託大了,看清事實後,沈蘭倒也沒有掙扎,只是冷眼看着宋家的人,心裡卻是冷笑連連,果然是不做死就不會死了,這些人現在這般做法,只怕也是離作死不遠了。
“賤人,怎麼不反抗了?我兒子是將軍,這裡可是我兒子的府邸,你以爲還是在袁家集,你說什麼就什麼嗎?”宋王氏表情猙獰地站在沈蘭跟前,那語氣裡帶着幾分自得。
這個時候的沈蘭已經下人們制服了,哪裡有什麼辦法掙脫,而帶來的翠英早在其他人動手的時候躲了開來,不管怎麼樣老太爺和老夫人比夫人都大,她總不能自討苦吃參合進去,到時候得不了好,說不定還會被將軍責罰呢。
沈蘭倒也沒說話。只是睜大了眼睛望着宋王氏,還有其他人,眼裡沒有一絲的恐懼,這讓站在她跟前的宋王氏很是不舒服,自從這個賤人那次差點死了後,她眼裡再也沒用了對自己的畏懼。
“看什麼,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睛。”宋王氏惡狠狠地開口衝沈蘭罵道。
沈蘭聞言倒是想笑了。不過這個時候情勢明顯對自己不利之下。沈蘭自然不會做這多餘的動作,見此微微垂下了眼皮,不再去看任何人。
“把她按地上跪下。既然不肯自覺跪,那就讓人押着跪,你們給我好好押着,我就不信了。她還能反了天去。”宋王氏吩咐道,要是按照往日的興趣。早就要對沈蘭動手了,可是畢竟怕讓下人看了笑話,這才忍了下來,於是改爲下跪。只是在沈蘭被人按下去的時候,心中忍不住暗暗後悔,之前要是摔個杯子。讓這賤人跪到碎片上不是更暢快,
想到這裡宋王氏心中暗自後悔不已。可是這會兒也不好再做手腳,畢竟親家母在場,她過分磋磨了媳婦,只怕自己閨女也要吃苦頭的,所以就作罷了,轉身朝上座走去。
“老夫人,這要跪多久?”按着沈蘭的一個婆子忍不住問道,總不能一直這麼壓着吧,畢竟自己手下押着的是將軍夫人,自己今天這麼做了,只怕日子不會好過,如此一行這婆子不禁有些後悔了。
坐回位置上,宋王氏就聽到底下的婆子在問,於是冷笑了一聲道:“跪到晚上,讓她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錯處。”
此話一出,底下的下人忍不住有些不忍了,這老夫人也太狠了吧。
“親家母,你這罰得也有些過了吧,不管怎樣她大嫂都是將軍夫人,哪裡能跪這麼久,孩子不懂事要慢慢教,這樣喊打喊殺可不好。”董母雖然覺得沈蘭對公婆不敬是該教訓,可是之前宋王氏已經打了兩巴掌,有讓下人押着她下跪,這樣已經有些過了,這會兒竟然還要讓沈蘭跪好幾個時辰,董母就覺得有些太過分了,忍不住出口勸道。
宋王氏沒想到董母會出口勸她,臉色不禁有些沉了下來,不過卻也沒有大打算跟董母翻臉,所以勉強笑了笑道:“親家母啊,清官難斷家務事,我這大兒媳婦平日裡仗着自己能賺錢,沒少磋磨我和她公爹,我這也是沒辦法,現在不給她立立威,只怕以後我們老夫妻倆在這將軍府裡就沒有立足之地啊。”
這個話說了誰信,她親兒子是將軍,還能少了她吃穿?今日如此對待媳婦,不過是想立威罷了,再說了董母又不是沒有見過沈蘭,這沈蘭雖然平日裡對公婆不親近,可是吃穿上從來就沒有少什麼,而且就是宋娟出嫁的時候,也是她出錢出力辦的,當時宋娟嫁進門還抱怨自家大嫂不肯多陪嫁什麼的,被她聽到曾經狠狠教訓過。
從這點上來看,這宋家大嫂並不是不孝順的人,只怕是被磋磨狠了,對公婆死了心,這纔多有冷淡,卻也不曾做出什麼不孝順的事情來,如今看來宋王氏的作爲,董母心中更是有數了,同時又忍不住想到自己的兒媳婦,有句話說取妻看丈母孃,這宋王氏這麼不着調,也不曉得那宋娟有沒有學了來,要是真的學了,只怕以後家宅要不寧了,這麼一想董母就有些悔恨了。
“親家母,得饒人處且饒人,她大嫂就算再不懂事,你也教訓了,跪一跪也就算了,要是她大哥看到了,也不好不是?”董母笑着又勸道,畢竟能教出一個秀才的母親,也不會太過於着調,另外她也想交好於沈蘭,畢竟沈蘭也是個有本事的人,現在雖然落於劣勢,可是誰知道以後呢?
再說了十年的媳婦熬成婆,婆婆終歸是走在媳婦前面,兒子以後總歸是要仰仗着大舅哥的,今日種下一些善意於以後也是有利的,所以雖然知道宋王氏可能不大愛聽,還是又勸了起來。
宋王氏此時卻覺得董母太不通情達理了,這本事她的家務事,這老太婆一而再,再而三的指手畫腳算怎麼回事,要不是擔心女兒在她家受欺負,她哪裡肯聽她廢話。
“親家母心善,也是我家閨女福氣。”宋王氏打哈哈道,卻是怎麼樣也不肯鬆口。
董母見此也知道宋王氏不肯賣自己的面子,心中雖然氣憤卻也沒可奈何,只好不在言語了,卻不想沈蘭跪下了不到一刻鐘,宋文祥竟然就趕了過來,一進屋看着了這情景,臉都黑了幾層。
匆匆走進了,直接衝着沈蘭就過去了。
“你們好大的膽子,連夫人都敢動手,看了這將軍府裡是養不下你們這些奴大欺主的東西,”氣勢洶洶地走過去,擡腳就朝兩個壓着沈蘭跪下的婆子踹了過去,直接就把人給踹得老遠。
頓時沒有被踹出去的婆子慌忙鬆了手,跪到地上求饒道:“將軍饒命,不是奴婢們要動手的,是老太爺發了話,奴婢們不敢不從啊,求將軍饒命啊……”
坐上宋如海沒想到兒子一進門就踹了押着沈蘭的人,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就看到宋文祥將沈蘭從地上扶了起來,一來小心翼翼地問道:“蘭娘,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
等看到沈蘭臉上的巴掌印的時候,整個人都被戾氣充滿了,頓時滿臉怒容地問道:“是誰打了你?”
沈蘭早就知道他會這樣,洗了默默爲宋家人點了根蠟燭,卻也不打算隱瞞,淡淡地開口道:“是你娘。”
“胡說,怎麼會是我娘?”這個時候的宋文祥也氣糊塗了,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沈蘭被他一吼,頓時撇了撇嘴小聲道:“那上面坐的不就是你娘囉。”
宋文祥這才反應了過來,他現在可不是宋家的兒子,所以那上面坐的當然就是他爹孃了,如此一來也總算明白了沈蘭臉上巴掌是怎麼來的,只是還不等他發威,坐在上位的宋如海就發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