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一欣一個人擀皮包合子,還要看着二口鍋烙合子,直到最後一碟合子送走,纔算是鬆了一口氣。
不一會秋月端着二個空盤子回來了,“放心吧,終於都撂筷子開始聊天了。”她笑着說。
安一欣拍了拍胸口。“那咱們二個吃什麼?”她問秋月。
她好歹還吃了幾片蘋果,一口魚。秋月跑了二趟大夫人的廚房,然後就來回端湯上菜,光喝風了一口東西都沒有混上。
“小丫鬟幫我領了份飯,放在我屋裡了,咱們二個對付一下吧。”秋月說着,回西廂房去把自己丫鬟的份飯拿了來。
食盒打開,安一欣看了看,一碟土豆絲,幾個煎丸子,還有一碟清炒白菜,一碗白米飯。飯菜早就冷了。好在爐火現成,安一欣把丸子切碎,把菜湯控了控,加了一把蔥花熗鍋,直接三樣菜一碗飯一鍋改成了炒米飯。二個人湊在一起,總算是一人對付了個半飽。
正房還沒有散,安一欣和秋月也不能回房去歇着。長桌上連塊點心都沒有。安一欣坐了一會,想起了笸籮裡還有幾根胡蘿蔔。
安一欣刀功不行,胡蘿蔔絲切得有粗有細,她自己看着都覺得有點礙眼,索性改成了小胡蘿蔔粒。
四個雞蛋加鹽打散,再加入涼水打勻,然後再加入麪粉調成雞蛋糊,最後加入胡蘿蔔粒再次調勻。
安一欣彎腰往竈膛裡看了看,燒了這麼久的菜,竈火半明半暗,正好熱鍋少油,先倒一層蛋糊鋪在鍋底,稍微等上一等。等着蛋糊凝固不再流動,安一欣才下手把蛋皮鬆鬆捲起,貼在鍋壁一角,然後再倒入蛋糊鋪滿鍋底,同樣等它凝固不再流動後,再把剛纔卷好的蛋卷放在上面往回卷。然後再下蛋糊,來回三次之後,一個胡蘿蔔厚蛋燒就做好了。
切段,裝盤,安一欣拍拍手,笑吟吟地請秋月品嚐。
一層層蓬鬆的金黃微焦的蛋皮中夾雜着紅紅的胡蘿蔔粒,光看賣相就十分誘人。
“這餅真……”秋月剛說了半句,門簾一挑,陸雲良走了進來。
“哎喲,我們差點走早了,還有點心沒上呢!”陸雲良說着,幾步就走到桌邊,二指一夾,抓起一塊厚蛋燒就要往嘴裡塞。
“小心燙。”安一欣本能地大叫了一聲。
陸雲良‘唔唔’地點頭,顧不上理會安一欣,含着一大口餅伸手就去拿第二塊。他大哥跟在他後面進來了。
陸雲啓伸手拿了一塊厚蛋燒,安一欣也不提醒他燙了,扭頭往竈臺上看了看,胡蘿蔔還有,雞蛋還有,麪粉也還有,嗯,其實真的不用搶。
沈玉第三個走了進來,後面跟着陸雲深和趙子言。
陸雲良完全忘了自己是吃了一頓好飯,來廚房謝廚子的,看他們進來指着那盤厚蛋燒就叫,“你們快來嚐嚐,真好吃!”
陸雲啓比較穩重,咬了一口厚蛋燒一邊大嚼一邊問安一欣,“這是給我們做的點心,還是你們的午飯?”他問道。
這是我們的救命糧。秋月心想。
“你們喜歡就多吃些,這餅好做得很,你們隨吃我隨做都……”她原本想說隨吃隨做都供得上,可是眼看着陸雲良雖然嘴上說着讓陸雲深他們一起嘗,卻已經伸手去拿第三塊了,驚訝之下到了嘴邊的話就頓了頓,心裡疑問脫口而出,“你還真吃得下?”
陸雲良本來就是一個自來熟的性子,此刻看小丫鬟清澈如水的眼睛看着她,頓時一笑,“我們可是剛從軍城回來,一路快馬急奔,餓得跟狼似的。”
聽陸雲良說自己是狼,安一欣點頭,趙子言站在一邊哈哈地笑。
安一欣白了趙子言一眼,不要笑,你也一樣,你們都是狼。
她心裡想着,伸手指了指長桌,“你坐下吃。”
安一欣最大的好處就是念別人的好。趙子言千里迢迢幫她娘給她捎衣服過來,趙子言遇襲,她能從茶樓裡往外丟茶壺幫忙。陸雲良千里迢迢給她捎黃油過來,她幫他多烙幾張餅當然更不會在意。
只不過看她指着長桌讓陸雲良坐,秋月的臉色頓時黑了黑。上次清江園的大管事月笛姑娘來,安一欣請她在廚房坐後,自己可是狠狠地教育過安一欣。沒想到小丫鬟當時答應得挺好,其實根本就沒往心裡去。現在這個搶食的陸雲良可是正經八百的五品守備,雖然陸府裡官銜不值錢,但這也實在失禮。再這麼發展下去,也許江太子下次來,安一欣也能讓他在廚房裡坐一坐。
不過……秋月心裡想着,偷眼瞟了一下陸雲深。雲深少爺也常在廚房裡吃東西,而且沒事也喜歡在廚房裡坐,還坐得蠻自在的。難道他當上大將軍後,就不在這裡坐了?
秋月站在一邊想七想八,陸雲良倒不介意更不客氣,大馬金刀地立刻坐了下來。
安一欣沒忙着繼續做厚蛋燒,而是蹲下來,和沈玉認真地對視了一眼。剛纔她手忙腳亂地做飯,都沒空去幫沈玉搶菜。
一看安一欣這目光,沈玉立刻甜甜一笑,“這二隻狼風度還好,我吃飽了。”
安一欣放下心來,還沒有說話,陸雲良已經搶着說道:“這個餅真的很好吃,你嘗一嘗。”說着話,把盤子裡最後一塊厚蛋燒遞到了沈玉面前。
沈玉伸手推開,“你自己吃吧,本小爺不是兔子,胡蘿蔔什麼的,我是真的不愛吃。”
沈玉不愛吃胡蘿蔔,安一欣正打算趁機再教育一下他吃胡蘿蔔的好處。陸雲良卻撇了撇嘴,接了一句,“嫌棄胡蘿蔔不好吃,那是你沒去過軍城。要是趕上大雪最苦的時候一根胡蘿蔔可能牽不走一匹馬,但牽走一個姑娘睡一覺……”
他說到這裡,突然發覺不對勁,擡眼看看秋月,又看看安一欣,見她們二個都已經自覺地背過身去忙碌起來,只有沈玉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知道話說糙了,連忙嘻嘻一笑,“暖被窩,我說的是暖被窩,你不要想歪了。”說完還不好意思地看看陸雲深,“剛從軍城回來,雲深你不要見怪。”
陸雲深笑了笑,在長桌邊坐了下來。
又吃了二碟厚蛋燒之後,陸雲啓、陸雲良終於告辭,秋月一邊送客,一邊暗暗後怕,那麼多合子到底還是沒頂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