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將近,陸府和大將軍府都一天比一天熱鬧起來。
安一欣有時覺得,現在的日子確實很好,除了相思有點難熬。
當然也有別扭的地方。
最讓安一欣傷心的是:前年過年她是沈玉的丫鬟,收到老夫人、大夫人打賞的過年紅包開心得很,去年過年她在水下聖殿裡,沒人給她發紅包也就算了,今年她卻要提前準備大量的紅包過年時發。
對於自己從收紅包到發紅包的轉變,安一欣很肉痛。
小王夫人聽她訴苦,笑了好一陣,也沒好意思提醒她,她一個嫡長公主既沒有訂親更沒有成親就住在大將軍府裡,已經有好幾位誥命夫人私下跟自己說,實在不好意思上門拜訪長公主。
如果自己告訴一欣她爲此損失了多少禮物,只怕一欣會心疼到哭。
不過長公主也從來不去拜訪別人,只和清江園的月笛姑娘走動得勤。月笛手面寬,而安一欣的回禮從來都是吃食,倒也賺了不少。小王夫人笑着想。
過年前三天,陸雲盛、陸榮武趕回了陸府。
陸雲威在陸雲容大婚時沒有回來,過年也沒有回來。
大年三十晚上,安一欣和沈玉在老夫人的正房正院吃的年夜飯,然後放煙花、爆竹。轉天一早她和沈玉去給老夫人拜年,意外的領到了一小袋金餜子作爲壓歲錢。沈玉領到了二袋。
過年時陸府和大將軍府都大肆鋪張,擺酒唱戲熱鬧不斷,但安一欣的身子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大年三十熬了半夜初一又拜年後就有些支持不住。過年期間各種美食和滋補藥一起吃,吃得安一欣胖了一圈。
安一欣有心無力,廟會之類的熱鬧都是吳皓陪着沈玉去的。
陸雲盛、陸榮武過完初十就回軍城去了。據說大將軍已經放出話來,元宵節要在德武新城辦一次比武,任何人都可以挑戰大將軍,贏了就是新任大將軍。
沈玉聽到這話時立刻看向陸榮武,“那你還回來過年?”他笑着問道。
陸榮武嘆了一口氣,又哼了一聲,“明年,明年我再跟大將軍比武。”
陸雲盛同情的看向他,“臨回京時你不是和大將軍比過一次嗎?感覺如何?”
陸榮武到底爽直,被侄子當面問起,就又嘆了一口氣,“他進境太快,我差得越來越遠了。”
陸雲盛、陸榮武回到軍城之後不久,軍城開始大調整。
陸榮武被調到虎威軍城暫時接替陸雲威,陸雲啓升爲將軍,帶領他手下的親兵將官駐紮虎翼軍城,陸雲盛駐紮虎眼關,兼領虎牙關。
仁武軍城提了一個守備爲副將軍,專管邊市貿易。
陸雲昌升爲將軍,和陸雲威一起被調到德武新城跟着大將軍練新兵。
陸雲正、陸雲浩也被調到德武新城,兄弟二人同時升了守備,不過他們不是負責練兵,而是負責新城的軍需供應。
據說嘉儀公主聽說這番調動之後沒有別的反應,只是對陸雲正和陸雲浩負責軍需忿忿不平,兒子多就是佔便宜,最有油水的差事又被三房撈去了。
與此同時有流言說大將軍想把陸雲盛調回京城,接替他擔任兵部尚書兼領禁軍,但一方面軍城換防要防備胡人趁機作亂,另一方面德武的新軍還沒有練成,大將軍還沒有稟報陛下準備大軍伐趙,還不需要京中有人坐鎮協調,所以陸雲盛就先鎮守二關。
陸家軍中還有很多將官跟着這撥一起升了軍銜,陸府上下又是好一陣熱鬧。
李氏在三月三日上巳節那天生下了小皇子。
生產十分順利,安一欣、沈玉和周御醫在寢宮的外間等着。李氏陣痛不久,內間就傳來了嬰兒的哭聲。
嬤嬤出來報喜,“娘娘平安,沒有吃什麼苦頭。”然後就開始嘖嘖稱讚,“小皇子健壯得很,一生下來就會哭……”
安一欣笑着說了一句‘多謝嬤嬤!’就繞過她跑進了內間。
沈玉想要跟進去,嬤嬤忙一把拉住他。“小神醫。”她和沈玉開玩笑,“大夫人和小王夫人都在裡面呢,一屋子女人,娘娘一切都好,不用麻煩你進去。”
安一欣走進裡間,二個產婆正在炕前忙碌,冷小花站在一邊,臉上笑意盈盈,一雙眼睛卻敏銳的盯着產婆的一舉一動。
李氏半躺在炕上,有宮女嬤嬤給她擦汗換褥子,她卻探着頭看產婆給兒子洗浴。
安一欣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放下心來。嬤嬤沒說謊,李氏確實沒吃什麼苦頭,還能看着孩子洗浴。
她正想着,產婆已經抱起了小嬰兒,大夫人上前幫手用錦被包好,然後送到了李氏面前。“娘娘你看,小皇子生得真好。”
小嬰兒紅通通皺巴巴,小鼻子抽動着,就往李氏的胸前拱。
李氏眼圈一紅,伸手接過了兒子。
安一欣只覺得心裡柔軟,高興得說不出話來,她伸手揉了揉眼睛,淚眼朦朧的笑了起來。
大夫人和小王夫人見諸事妥帖,叮囑了一番後就告辭回府。
安一欣和沈玉在永寧宮呆了一整天,其實有產婆和嬤嬤就足夠照應,他們和御醫都無事可做。後來李氏睡覺,小寶寶也睡覺了,安一欣卻還捨不得走,最後還是冷小花看她疲倦,勸她明天再來,安一欣和沈玉纔出宮。
產房污穢,皇帝陛下要轉天才會過來看兒子。
洗三時安一欣和大夫人、小王夫人一起進宮。陸貴妃沒有來道賀,陸雲容卻帶着二個妹妹來了。陸雲容三姐妹迎上來和大夫人說話,安一欣見陸雲禧比過年時又長高了些,一直牽着陸雲顏的手,一雙大眼睛東看西看,顯得十分活潑。
陸雲顏一貫的溫柔安靜,見屋子裡擠滿了誥命夫人,和妹妹站了一會,就帶着她去院子裡玩了。
安一欣拿了一串珍珠手串給幼弟添盆。誥命們出手都很大方,洗三禮進行到最後,水盆裡的珠寶金玉已經比水還多。
大夫人招呼衆誥命去偏殿用膳,安一欣這纔有機會進寢宮裡間去看李氏。
李氏喜滋滋的告訴她,陛下給小皇子取名安易真,昨天就上了玉牒了。
安一欣當時只是笑着點頭,轉身卻問冷小花,幼弟名字中間到底是‘一’字還是‘易’字,不過聽說是‘易’字之後,也只是揚了揚眉,卻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