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油凍得太硬,安一欣心急。沈玉就回東廂房拿來金無盡送他的小匕首,牛刀殺雞、寶兵切菜,很快就撬了幾小塊下來。
安一欣把黃油放在小碟子裡擱在竈臺上等它自然解凍,大塊的重新包好放在廚房外的小缸裡儲存,然後就坐在長桌邊和沈玉聊天,等着客人走後再動手做午飯。
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大半個時辰,秋月來回送了幾次茶水點心後,又急急火火地走了進來,進門就大叫,“一欣,趕緊做飯,他們二個要留在臥虎軒吃飯。”
正和沈玉聊得熱鬧的安一欣頓時傻眼。
有趙子言第一天來時一個人就把臥虎吃得軒盆幹碗淨的慘痛教訓,安一欣知道今天午飯備的菜肯定不夠招呼,立刻推了秋月一把,“你快去大夫人那裡再多要些東西來。”
秋月走後,安一欣讓沈玉回正房,自己圍上圍裙開始做菜。
安一欣手上有二根寶貝黃瓜,碧綠綠的頂花帶刺,據說要一串錢一根。安一欣剛纔掐了一節黃瓜腦袋給沈玉當了零嘴,剩下的一根半原本打算做個黃瓜炒雞蛋,此刻想着三個男人湊在一起肯定要喝酒,只好切絲做了個黃瓜拌木耳。再把昨晚燉好的醬牛肉切了一大盤,下酒的涼菜就算是有了。
安一欣連圍裙都沒有脫,只是找了個托盤,就開始上菜。
正屋裡沈玉正興致勃勃地聽陸雲良講某次夜戰偷襲,趙子言、陸雲深也認真聽着。陸雲啓抱着一個酒罈子正在開封,看到安一欣進來,順口說了一句,“拿幾個酒碗過來。”
安一欣口裡答應,目光卻看向沈玉。沈玉眼睛還盯着陸雲良,小胖胳膊卻已高高舉起,大聲說道:“一欣你放心,我一會要看書,不喝酒。”
安一欣嫣然,轉身退了出去。
送完了碗筷,安一欣回到廚房開始炒菜。
肉絲已經切好,竈膛裡柴火正旺,安一欣三下二下就炒出了一盤京醬肉絲。端着菜走進正房,陸雲良已經不在講夜襲,扭頭看向安一欣,“姑娘,那個……能不能告訴我,你叫什麼?”
“一欣,是我的丫鬟。”沈玉不等安一欣開口,就搶着說道。
陸雲良對沈玉點了點頭,又轉頭看向安一欣,“我叫陸雲良,仁德守備。”他笑容可掬地自我介紹道。
長相普通、笑容職業,太象前世的銷售人員,安一欣有瞬間恍神,沒覺得一個五品武官對着一個小丫鬟自我介紹有什麼不對,還以爲他下一步就要伸出手來和自己握手。
旁邊陸雲啓伸出手,端走了托盤裡的京醬肉絲。
“那個……一欣姑娘,這個牛肉還有沒有,可不可以再多切點上來?”陸雲良搓着手,客氣得近乎討好地說。
安一欣瞥眼看向桌面,那盤醬牛肉已經只剩下一點肉渣勉強遮着盤底了。
“好的,好的,我這就去切。”安一欣說着話,把醬牛肉的盤子收到了托盤裡。
“秋月呢?”陸雲深問。一向是秋月負責上菜,今天怎麼換成一欣了?
安一欣當然不能說突然冒出來二個蹭飯的,準備的菜不夠,我派她去要菜了,可一時又想不到別的解釋,只好笑了笑,趕緊轉身回了廚房。
安一欣顧不上切牛肉,先洗淨了鍋,把備好的調料放入油鍋中爆香,然後下雞塊翻炒到變色,再加水蓋蓋,燜燒起來。這才騰出手來切牛肉。
牛肉切好,正要往正房送,秋月拎着二條羊裡脊回來了。
安一欣頓時急了,“就這麼二條裡脊哪裡夠?”
“還有一條大草魚,看上去有四、五斤重。”秋月連忙說道:“我怕你忙不過來,讓大夫人的廚娘先殺好再送來。”她放下羊裡脊,一邊洗手一邊抱怨,“這二個人也真是的,都過了飯點了突然要留下來吃飯,大夫人那邊都在吃午飯了,也沒什麼好東西了。”
“別管好不好了,量大就行。”安一欣說着把切好的醬牛肉放進托盤,遞給秋月,“這已經是第二盤了,你先去上菜,然後再去一趟大夫人那,別管好壞,有什麼就直接拿回來。”
秋月看到滿滿當當一大盤醬牛肉,驚訝地挑了挑眉,“第二盤?”
“第二盤。”安一欣用力點頭。“第一盤比這個還多。”
秋月瞪大了眼睛。
“你沒有想錯,這回一下子來了二個趙子言。”安一欣笑着說。
秋月顯然也想起了趙子言那晚上的搶菜事蹟,意識到情況嚴重,深吸了一口氣扭頭就走。
安一欣也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切羊裡脊。
雞塊已經事先燉了個*成熟,安一欣打開鍋蓋,見已經上色入味,湯汁也收得差不多了,忙加入早就炸好的土豆,接着翻炒起來。沒有洋蔥沒有青紅甜椒,只有土豆的大盤雞。安一欣小聲叨咕着,用鏟子盛出一小塊雞肉嚐了嚐,濃香可口,味道豐富,吃起來還真不錯。
進正房上菜時,安一欣破例沒有第一眼看向沈玉,而是先掃了一眼桌面,不出所料,黃瓜拌木耳已經沒有了,京醬肉絲也沒有了。安一欣在心裡哀嘆一聲,你們倒是慢點啊,我的餅還沒有上呢!沒有豆皮,她原本打算烙幾張荷葉餅卷肉絲。現在餅還沒有烙,肉絲已經沒有了。
大盤雞濃香誘人,還沒有放下,幾雙筷子就同時伸了過來。
安一欣回到廚房,看到小丫鬟已經拎着殺好洗好的魚等在了廚房裡。魚很大,看上去不止四斤重。
安一欣大喜,指揮小丫鬟去剝蔥,自己轉身出了廚房,從院角的大缸裡撈出一棵酸菜來。
大蔥從中間剖開,斜切成大段,羊裡脊已經切好,加入醬油、黃酒、地瓜粉抓勻。旺火熱油,翻炒到最後,安一倒了一點蘋果酒進去,熱焰騰起,片刻功夫一盤滑嫩鮮香的蔥爆羊肉就出鍋了。
雪白的蔥段只有邊緣上帶着一點焦黃,羊肉片或卷或舒、軟薄多汁。安一欣大爲滿意,特意從櫃子裡拿出一個淺綠色的大瓷盤,盛好菜,用乾淨抹布抹掉盤邊油跡,才讓小丫鬟上菜去。
蘋果酒還沒什麼酒味,但蘋果的香氣很足,安一欣順手倒了一瓷杯,準備一會給沈玉送去當飲料。
小丫鬟回來時,順手帶回了一個大瓷盤。安一欣撫額,我的大盤雞啊,那可是一隻雞啊,一大隻雞啊,這麼快就沒了,連塊土豆都沒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