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出是嘉儀公主綁架了自己,安一欣暗暗鬆了一口氣。自己從來沒有和這位公主殿下打過交道,沒仇沒怨。她在這個節骨眼上綁架自己只會因爲一件事:公主殿下心知肚明她的兒子打不過陸雲深,而明天他們二個就要進行最後的決戰,而自己管着臥虎軒的廚房,如果要動什麼手腳,那麼威逼利誘的最佳人選就是自己。
利誘就好,威逼還是免了吧。安一欣暗暗地想。
雖然不知道負責威逼利誘的是不是公主本人,但安一欣也沒想理會那麼多,只要能保得自己平安無事就好,難道還能抓點證據狀告公主不成?
那個女聲再次響起,語氣溫和,說的話也很簡單,“你不要怕,我這裡有個天大的好處給你。”
安一欣暗暗地又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是利誘。
她蠕動了一下身子,卻沒有吭聲。
“你真的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那個女聲再一次安撫地說。
這一次安一欣點了點頭。頭上的黑布罩隨着她的動作晃動起來,她的雙手緊緊地攥在身前,很乖巧地沒有去碰那個黑布罩。
對方象是察覺到了這個細節,誇讚了一句,“看來你倒聰明。”
安一欣還是沒有說話。屋子裡再次沉默下來。
隔了片刻,那個女聲象是不耐煩再繞彎子,直接開口說道:“我這裡有一包藥粉,只要你在明天比武前想辦法讓陸雲深吃下去,我就給你一千兩銀子。”
一千兩!安一欣頂着黑布罩就猛地揚起了頭。
她聽到一聲輕笑,略帶諷嘲。
那人等了一會,見安一欣只是揚頭卻沒有說話,以爲小丫鬟還在猶豫,又繼續勸說道:“你不用擔心。這個藥粉吃下去不痛不癢,除了稍微疲倦些,沒有別的感覺,就連陸雲深自己也會以爲是臨場緊張,自己沒有休息好,不會懷疑是被人下了藥。”
胡說八道,陸雲深什麼時候緊張過?安一欣暗暗腹誹。
見安一欣只是蜷成一團坐在地上,一聲不吭的,那個聲音終於不耐煩起來,“你聽懂了沒有?只要把藥粉下在粥裡茶裡,我就給你一千兩銀子,一千兩。”
“求求你,我不要銀子,你放我回去吧。大夫人說雲深少爺得不了大將軍,就打斷我和秋月的腿。”安一欣顫着聲開始說謊。她又聽到一陣瓷器摔碎的脆響。
“二千兩,你的腿也不值這麼多!”那個聲音已經失去了溫和,大叫着說道。
黑布罩下,安一欣撇了撇嘴。
“求求你放我回去吧,我保證一個字也不會對雲深少爺說。”安一欣說到這裡頓了頓,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更顫抖一些,“我也不會對大夫人說,我不會對任何人說,求求你放我回去吧。”
有個東西擦着黑布袋飛了過去。安一欣立刻抱住頭,毫不做作地驚叫了一聲。
公主的脾氣怎麼這麼差,自己摔摔東西也就算了,居然還砸起我來了?
就不能愉快的利誘嗎?
“三千兩。”那個女聲大叫着說。
“求求你,這不是錢的問題,我怕大夫人,我怕有命掙沒命花。”安一欣帶着哭腔說。
“五千兩。”那個女聲大叫,突然又口氣一轉,“江太子不是對你挺有意思的嗎?比武之後我給你找條船,把你送到江國去,到時你又有錢又有人,多逍遙自在啊!”
大將軍府和陸府真不愧是一家人,都一個德行,這麼要緊的時候還八卦。安一欣在心裡說。
“江太子看在沈玉的面子上纔多跟我說過幾句話,要不他堂堂太子,根本就不會理會我這個小丫鬟的。”安一欣說到這裡估計着火候差不多了,狠狠咬了咬牙,終於下了血本。她雙腿挪動了一下,變坐爲跪,向着聲音的方向磕了一個頭。
對面的人沒有做聲。
“求你放了我吧,我發誓,今天的事我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去,否則讓我天打五雷轟,讓我死無葬身之地。”安一欣說着,咬牙又磕了一個頭。
對面冷哼了一聲。
安一欣提着心等了片刻,才聽到那個女聲緩緩說道:“你要是敢說出去,不用等天打五雷轟,我就先把你抽筋剝皮,切碎了喂野狗。”她的語氣森森,滿是威脅之意。
“是,是,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說出去。”安一欣連聲答應,一顆心卻放了下來。明天還要比武呢,公主寧可冒着自己把事情說出去的風險,也不敢今天下手做掉自己。
因爲如果自己真敢把事情說出去,不過是一個沒有證據的小丫鬟亂喊亂叫,她可以理直氣壯地不認。而如果真的做掉了自己,事情就鬧大了。雖然一樣沒有證據,但這個節骨眼上臥虎軒負責做飯的小丫鬟失蹤,不會有人懷疑她下手,所有人立刻就會懷疑到陸雲威的頭上去。
公主自己可以厚着臉皮什麼賬都不認,但是虎威將軍呢?她可絕不會容許兒子的名聲有一絲一毫的污跡。
安一欣自從猜到了是嘉儀公主綁架了自己之後,就一直很篤定。公主肯定打算好了,能買通她下藥最好,如果自己真的不肯答應,公主最多也就是嚇唬嚇唬她,決不會真的動手殺了她。
至少比武前不會。
至於比武之後,如果是陸雲深奪得了大將軍位,那麼一切塵埃落定,這件事再兜出來也沒有了意義,她也沒有必要再害自己。但如果是陸雲威勝了,公主擔心大夫人等人尋隙滋事,第一件事就是滅了自己。
想到這裡,安一欣頓時打了一個寒顫,陸雲深,你明天千萬要贏啊!我的命都系在你的手心裡了。
雖然安一欣在暗自盤算,沒有聽那個女聲後面那些狠毒的威脅,但她這個寒顫打得那麼明顯,那個女聲終於滿意地住了口。
安一欣被重新扛了起來,感覺好象翻了幾面牆,又跑了一段路,然後她才被人扔到了地上。頭上的黑布罩被摘走,安一欣故意多趴了一會,估計着綁架她的人走遠了,才擡起頭來。
入目就是一座假山,安一欣站起來向前走了幾步,看到前面小門上懸掛的燈籠,認出是二府間夾道的小門。她回頭看了看,確定自己剛纔被扔在了夾道旁邊那座假山後面。
是哪個混-帳王-八-蛋在這修了一座假山?安一欣瞪着這座假山,拆了它的心都有。
就着門上的燈光,安一欣拍了拍膝蓋上的土,又側聲聽了聽。校場那邊隱約有喧譁聲,陸府這邊則一片安靜,安一欣深吸了一口氣,向臥虎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