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己提筆寫藥方,李嬤嬤居然激動得落淚,沈玉小嘴一撇,露出一絲冷笑來。
就你也想騙小爺。
少爺只是隨便試了試,就知道肯定不是丫鬟得了這個病,連安易潔都未必能讓你這個老婆子這麼緊張擔心,能讓你片刻之間一急一喜哭二回的,只能是陸榮錦。沈玉心裡想着,又看了安一欣一眼。
從小丫鬟說李嬤嬤求見,一欣就在笑,進屋後她就故意背對着門站着,顯然是估計到聽到李嬤嬤的話之後,她會忍不住笑得更開心,那麼說她已經猜到了李嬤嬤要說什麼,猜到了陸榮錦得了蝨癬。
這怎麼可能呢?
蝨癬這種病十分罕見,陸榮錦得這個病的可能性極小,而一欣能提前猜到她得了這個病,唯一的可能就是是一欣讓她得上了這個病,不是讓她自發患病,而是從別人那裡傳給了她。想到這裡沈玉不由得凝神思索起來。
所有書上都說蝨癬不傳人,但說的應該只是平常接觸,如果有心爲之呢?
當初自己給雲婉小姐治病時一欣沒少去送藥,接觸雲婉小姐不成問題。可是她和陸榮錦並沒有什麼接觸,被綁架時她也沒有見到陸榮錦。不過大師兄把她救回來之後她就開始做香膏,不但花了十幾兩銀子買原料,還特意找人打造了一個黃銅的叫蒸餾器的東西。後來自己試用蒸餾器蒸餾草藥,她還讓自己幫她買了幾樣草藥說是要加到香膏裡。
草藥,香膏。
那一批香膏都陸續送了人,以後再有人來向她討要,她都推說太忙,沒有再做第二批。
就好象是特意做了那一批香膏送人似的。
沈玉轉念之間就把整件事串了起來,他過目不忘,更何況只是幾味草藥,略一回想就全都想了起來,又不由得暗自奇怪。那幾味藥都很平常,應該沒有這種效力,而且一欣從來沒有說過她懂醫術,她是怎麼做到的呢?
李嬤嬤見沈玉停下筆,盯着眼前剛寫下的那幾味草藥發呆,她也不敢催,只是緊張得搓了搓手。你可是聞名天下的小天才,可千萬別忘了你自己開過的藥方!她在心裡說。
安一欣也不知道沈玉片刻之間推演出了這麼多事情,最後卻糾結在了醫術上,如果腦洞再大一點,就有可能直接猜出她最大的秘密。她現在總算是已經按捺住心裡的興奮,敢於扭過頭來,見沈玉停筆就笑着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沈玉擡頭,衝着她甜甜一笑,提筆又接着寫了起來。
一欣身上有很多秘密,她不想說就算了,反正她疼我愛我,又不會害我。沈玉在心裡說着,拋開了心中疑惑,奮筆急書,一會就寫出一張藥方來。
他放下筆,把藥方往安一欣面前一遞。
你說給,那就給。
安一欣接過藥方,看也沒看,轉身走了二步,遞到了李嬤嬤面前。
沈玉輕輕抿了抿嘴,自己沒有看錯,一欣確實是想要給出藥方,她並不想借此刁難。
李嬤嬤接過藥方,匆匆看了一眼,只見滿紙的藥名,足有幾十味之多,不由得暗暗點頭,到底是小天才才能開出這麼複雜的藥方來。
她屈膝向沈玉行了一禮,“還求沈公子和一欣姑娘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否則傳到老夫人耳朵裡,難免會爲我家小姐擔心。”
沈玉和安一欣都點了點頭。安一欣又笑着加了一句,“你告訴那位姑娘,不用擔心,用了我家沈公子的藥,一定很快就能好了。”
沈玉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露出一個最純真的笑容來。
那可不一定。他在心裡說。
雖然你覺得給她藥方沒關係,但她綁架你害得我擔驚害怕了二天,所以我少寫了二味藥,又換了三味。
當然這件事不能讓大師兄知道,沈玉心裡想着,又純真的笑了笑。
李嬤嬤說那個丫鬟額角癢,那陸榮錦的蝨癬應該是長在臉上,希望她留下幾個大丑疤,這樣的宰相夫人看着才標新立異。
沈玉倒是沒想到,他這心思竟與安一欣不謀而合。安一欣也沒想讓陸榮錦有生之年都活在惡臭和奇癢難忍裡,她想的也是讓陸榮錦臉上留下幾個大丑疤,然後等她從軍城回來,再找個機會悄悄治好她。
李嬤嬤揣了藥方回陸府中路正房去找陸榮錦,看到陸榮錦正站在院子裡和秀姨娘琴姨娘說話。主個二人眼神一對,陸榮錦知道李嬤嬤已經拿到了藥方,一心只想着趕緊回家,哪還有心思再和二位姨娘說話,就點了點頭。“我既然答應了你們,你們就放心好了。這件事不急,怎麼也得等大將軍動手了才能開始辦。”
聽她說得這麼有把握,秀姨娘琴姨娘趕緊堆起了滿臉笑容奉承起來。“陸府裡哪還有小姐你辦不成的事?我們母子就全仰仗你了。”
陸榮錦擺了擺手,都沒有再進正房向老夫人告辭,就帶着李嬤嬤急急的走了。
秀姨娘和琴姨娘目送她走遠,才一起往回走。
秀姨娘雖然在浴桶裡討了三將軍歡喜,敲定了二個兒子的前程,無奈三將軍沒有當上大將軍,小兒子陸雲振和她一起去軍城還好,大兒子陸雲浩就只得重新籌謀。她打聽出琴姨娘已經搭上了陸榮錦這條錢,陸榮錦已經保證肯定讓陸雲正當上大將軍親衛,就趕緊拿出幾件好首飾,貼上了琴姨娘。
當初秀姨娘只想着自己的兒子,可沒有想着陸雲正,琴姨娘很想罵她一頓不管這事,可是那幾件首飾都是秀姨娘從破瓜攢到珠黃,壓箱底的好東西,琴姨娘眼一紅,罵了秀姨娘一頓,還是收了她的東西。
反正大將軍八名親衛,陸榮錦有本事塞進去一個,就有本事塞第二個。果然她今天開口一說,陸榮錦就答應了下來。
陸榮錦回到宰相府,剛走到自己的院門口,安易靜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似的,突然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含蘭呢?我還以爲她跟娘去外祖母家了。”
陸榮錦見兒子並不向自己行禮問好就直接問起了丫鬟,頓時就皺了皺眉,“這會你不在書房讀書,找她幹什麼?”
“含蘭答應幫我做個荷包,我想問問她做好了沒有。”安易靜沒有看出母親的不悅,笑着說道。
“含蘭生病了,我讓她回家去養一陣子。你讓初桃幫你做吧。”陸榮錦眼中厲芒一閃,卻只是笑着說道。
安易靜‘哦’了一聲,悻悻的點了點頭。
難道含蘭現在已經……冬巧只覺得心頭‘突’的一跳,自從從陸雲婉的院子裡出來,她的心裡一直七上八下,此刻再也忍不住,冒險接了一句,“我看含蘭已經做好了,我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