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臥虎軒集體吃粥。
陸雲深面前只有一碟醃蘿蔔,沈玉面前多了一大碗嫩得桌面稍微一晃都會顫動的雞蛋羹。
陸雲深看了看雞蛋羹,又看了看安一欣,目光幽怨,卻什麼也沒說。
看來小姑娘還是沒弄清楚陸府比武的規矩,陸雲深心想,她一定以爲陸雲振是我的堂弟,所以我纔沒有出手阻止他揍沈玉。
陸雲深在心裡衡量了一下向小丫頭解釋比武的規矩之後,她單獨給自己加菜的可能性,就默默地低頭喝起粥來。
他不知道,其實在廚房煮粥時,安一欣就向秋月打聽了陸府比武的規矩。秋月的原話是:“只要接受比武,就不論年齡大小,武功強弱,手上有沒有兵器,輸就是輸,贏就是贏。難道因爲知道沈玉打不過陸雲振,就先綁上陸雲振的一條胳膊一條腿?”
安一欣當時就罵了一聲,什麼狗屁規矩。
這麼簡單粗糙。
不過這並不妨礙安一欣生陸雲深的氣。
本來陸府的小孩子,不管是比武還是打架,捱了二拳大人根本不會在意,所以秋月也沒有去告訴大夫人這件事。可是今天老夫人正看大夫人不順眼,又覺得沈玉很可愛,所以吃了午飯,閒得沒事,就派了個小丫鬟去向大夫人打聽沈玉怎麼樣了。大夫人這才聽說此事,連忙就趕了過來。
看着沈玉青中帶紫的小臉,大夫人也默了默。
陸雲振下手實在太狠了。
“你大師兄三歲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知道了‘比武’這個詞,就纏着他大哥要比武,還讓我來做判官。”大夫人抱起沈玉,笑嘻嘻地說道:“當時他大哥已經九歲了,一拳就把他狠狠地打倒在地,我只能站在一邊看着,直到他大哥教會了他說‘認輸’。那場比武纔算完。”大夫人笑着說。
陸雲深笑,“真有這回事?我完全不記得了。”
大夫人也笑,“你當然不記得,這是我現編的,就是讓沈公子明白,陸府就是這倒黴規矩,別往心裡去。”
安一欣在旁邊聽着,只覺得天雷滾滾,看着大夫人,很有一秒鐘女王變逗-逼的荒謬感。
陸雲深只是笑,以前雲柔小的時候,娘也總是這樣拿他和雲盛編故事,逗妹妹開心。
沈玉捂着腫得老高的右臉,認真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們陸府比武就這規矩,我並沒有生陸雲振的氣。”他含糊地說。“我現在就想打敗他。”
“好孩子。”大夫人笑着誇讚沈玉。“你還小,練武不比讀書,身體強壯佔着很大的便宜。而身體不可是一下子就能強壯起來的。所以就算你三天之後還打不過他,也不要着急,等過個一年半載你一定就能打得過了。”
“不。”沈玉忍着疼痛堅定地搖頭,“三天,就三天,我一定要打敗陸雲振。”
見沈玉亮晶晶的大眼睛裡滿是鬥志,大夫人笑着點頭,“乖,我看好你,你一定能打敗他。”
見大夫人被自己說服,也開始看好自己,沈玉頓時激動起來,身子一撲,撲進了大夫人的懷裡。
我只是說你能打敗他,又沒說什麼時候。大夫人暗暗地想。武功靠的是身體啊,我的娃,一力降十會,你沒聽說過嗎?
不過大夫人畢竟是生過二個兒子的人,知道男孩子需要在適當的時候教他認輸,但不可以挫磨他的鬥志,所以只是笑着抱着沈玉親暱了一會,卻什麼也沒有說。
“一會我讓人送點雞湯過來,你晚上熱給沈公子喝。”大夫人看向安一欣,說道。
聽說這個小丫鬟不知道陸府比武的規矩,居然當着所有人的面,衝過去擋在了沈玉身前,還大喊了一句‘我們認輸。’雖然這舉動無禮又可笑,但畢竟勉強算得上忠心護主。大夫人看了看安一欣,決定一會讓秋月給她講講規矩,就不責罰她了。
安一欣完全沒有想到大夫人原本還想要責罰自己,只注意到‘雞湯’二個字,立刻看向陸雲深,“能喝雞湯嗎?”
大夫人愣了愣,“爲什麼不能喝?”
“陸……”安一欣頓住口。“雲深少爺說只能喝粥。”
“啊?”大夫人驚呼,“爲什麼?”
家裡的人受傷可都是喝雞湯的。
“因爲武聖山莊沒養雞。”陸雲深淡定地說。
大夫人頓時心疼起來,我兒子在那個破山莊過的是什麼苦日子啊!
沈玉從大夫人懷裡爬起來,“我要給我自己開張藥方,散淤止痛,順便滋補一下氣血。”
大夫人用力點頭,“用人蔘嗎?用鹿茸嗎?你這小臉腫着不太好看,要不要吃點燕窩營養一下?我一會就叫夏雨送過來。”
“娘,這只是小傷。”陸雲深微弱地說,“甚至根本都不叫傷。”
大夫人、沈玉、連同安一欣在內,齊齊瞪了他一眼。
大夫人走後不久,夏雨就帶着二個小丫鬟,抱着大盒小盒送到了臥虎軒。她還沒走,春花又帶着二個小廝走了進來。春花提着雞湯,小廝則提着一隻剛殺好的老母雞,還有二隻蓋子足有臉盤大小的甲魚。
隨後小王夫人也得到了消息,派竹青送來二罐蜂蜜。臥虎軒正熱鬧着,陸雲柔也過來探望,安一欣看到她,剛要躲避,陸雲振的生母秀姨娘領着陸雲振上門賠禮來了。
秀姨娘大概三十歲出頭,身材嬌小,但身上那一身肉,堆疊在幾個重要的地方,被衣服一勾勒,顯得既緊緻又有彈性。她的眉眼並不算美,但看着她先顫胸再扭腰最後抖着屁股邁步,連安一欣都有種要臉紅的感覺。
這和聞箏的美麗動人,一眼驚豔完全不同,這就是一個半老徐娘散發出的赤果果的誘?惑。
蜜桃熟得快要爛掉的時候,也會分泌出這種奇妙的芬芳。
這種芬芳,有時甚至比聞箏的美貌更讓男人心動。
春花一見秀姨娘,第一反應不是行禮拜見,而是挽起了陸雲柔,“小姐,大夫人還等着你呢。”她一邊說着,一邊對着秀姨娘匆匆一禮,拉着陸雲柔就走。
難道仁德將軍常年駐守軍城,這個秀姨娘有什麼不規矩的地方?見春花這樣,安一欣忍不住邪惡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