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蔥兒不讓她們現在就請大人出馬,但是秦立生那裡,必須得通知到,即便是山高水長鞭長莫及,好歹得讓他知道是怎麼一檔子事兒,知道林大小姐是被他連累的。
“那你呢?”香蘭抓着後門的門扇一臉的不捨。
店鋪小院裡那間竈房,挪開柴禾就是一扇後門,只在裡面插着門閂能打得開。
林蔥兒安撫的笑笑,推了香蘭一把:“趕緊去,回來的時候捎些排骨,咱們今兒就開火,好好吃一頓兒。”
竈房裡東西基本上置辦齊全了,只是還沒正式做過飯呢。
“不行啊老大,還是你去找秦伯,我留下。”香蘭心裡發慌,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傻妞兒,你應付不過來。”林蔥兒拍一下香蘭的手背,到底是把門扇關了回去,從裡面閂上了。
如今腦袋上頂着個“將軍未婚夫人”的光環,應該不會被隨隨便便“殺無赦”的吧?
林大小姐嘴角一撇,胸中油然而生一股子豪氣,特麼的這也忒憋氣了,一個封建王朝的公主而已,能有什麼大不了的?自己就不信這個邪了,講講道理,正室夫人得算自己吧?誰想半路上插一腳那都是小三兒,在林大小姐的字典裡,就沒有正室還被小三兒給欺負了的道理!
用“殺無赦”來嚇唬人,哼!
林大小姐順手把竈房裡的切菜刀別到了後腰上,還是兩把,雙槍老太婆,不,是雙刀美嬌娥!
後腰彆着菜刀,果然膽氣就更壯,聽到前門鋪面又傳來拍打聲,林大小姐精神抖擻大跨步過去,“嘩啦”抽掉了門閂,木門大開。
涼爽的風迎面吹來,街道上馬車廂的紗簾獵獵舞動,鋪面門前一黃一綠衣袂飄飄,近處相同身高胖瘦的精壯護衛們,遠處鴉雀無聲的圍觀百姓,都只是一道背景。
有一首歌在林大小姐耳邊響起:“怎麼大風越冷,我心越蕩……”。
綠衣丫鬟在說:“林……小姐,還不快恭迎我家主子?”
恭迎個屁啊!
誰也沒料想得到,在馬車廂紗簾撩起,一位穿着雍容華貴頭戴輕紗帷帽,帷帽上珍珠寶石亮花了眼的女子,被一青一紫倆丫鬟攙扶着步下塵埃的時候,做主人的林蔥兒,忽的一笑,竟然順勢向後一坐,鋪面的門檻,就是她的座椅。
“我自己的地盤,不歡迎別人隨便造訪。”她的聲音朗朗,在風中傳送開來。
沒錯,你愛是誰是誰,愛多尊貴就多尊貴,但是,想進我的門,得首先徵求我的意見。
聽說正室夫人給夫君納妾很盛行,對不起,在林大小姐這裡,玩不轉兒。
秦立生以後到底娶誰娶多少個,可以跟她無關,但是此刻,腦袋上頂着未婚夫人桂冠的是林大小姐,還沒有閒工夫摘掉呢,就絕對不容許任何女人找上門來興風作浪,公主也不行!
林大小姐此話一出,場面局勢頓時有些騷動。
被一青一紫攙扶着的十八公主,也大大的驚愕了。
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啊這是!丫鬟們還沒介紹說自己是誰呢,就被拒絕在門外了?
“大膽!”綠衣丫鬟感到自己連連受挫,氣的渾身打起了哆嗦。
“大膽?多謝誇讚,沒辦法,天生神膽兒。”林蔥兒一副鬆鬆垮垮無賴相,斜睨着眼睛看向綠衣。
對於珠光寶氣璀璨靚麗的帷帽公主,連個眼神兒都欠奉呢。
雖然主人家吝嗇給個關注,十八公主猶豫片刻,倒是再次起行,嫋嫋娜娜降臨到店鋪門前。
帷帽是不能摘的,真實身份也不能暴露,偏對面的女人又是個混不吝的性子,十八公主也很爲難的好吧?
不過,這會子,十八公主心裡隱隱的在爲秦立生抱不平,錯過了自己這個如花似玉地位尊貴的好姻緣也就罷了,怎麼就鬼使神差的要將就娶這麼個不着調兒的玩意兒呢?看寡淡的五官、看蘆柴棒的身姿、看穿衣品味、看言談舉止……
此女子匹配給秦將軍,嗚呼,簡直……簡直暴殄天物!
“你果真是林蔥兒?”暗戳戳爲秦立生抱屈的十八公主,一出口就弱爆了,都說了二百八十回了,也經過宋香兒指認了的事實,您還要懷疑?
林蔥兒點頭,她的眼神兒掠過遠處又抓在一起的王二狗與宋香兒,嘴角勾起一抹兒笑意,看起來,即便得了兩顆金豆子的賞賜,公主閣下也沒有被宋香兒哄騙住,問完話就攆走了,還得繼續跟王二狗糾纏下去,這麼看來,十八公主還算不得太傻嘛。
又是一陣子寂靜,十八公主大概終於咬牙認下這樁事實,向前再走幾步,距離店鋪門口只剩三四米。
“秦將軍風流倜儻文武雙全人中龍鳳,你……”,爲什麼說着說着,十八公主有了想哭的衝動?
好白菜都被豬拱了,還是自己看好了的,自己打算拱的那顆。
林蔥兒眯着眼睛點頭,很好脾氣的接口:“是啊是啊,立生的皮相不錯,武功本事的也還可以,本姑娘勉強接收他啦。”
“還皮相還可以還勉強接收?”綠衣丫鬟都快瘋了,這會兒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嬌聲斥道:“大膽刁民!滿口胡言亂語!”
林蔥兒臉上的笑容“唰”的收起來,照舊懶洋洋的坐在門檻上,聲音裡卻結了冰,回擊道:“你算是哪塊地裡的哪根蔥?本姑娘點評一下自己的夫婿,關你何事?莫非你這個表面上冰清玉潔的小姑娘,卻肖想着別人家的男人?”
她的聲音響亮,言辭犀利尖銳,就好像一把把利箭,直插入內心慼慼然的十八公主的心臟。
綠衣黃衣同時舉起手來,當貼身丫鬟的最理解主子切膚的痛楚到底位於何處,此刻自然要爆發。
林大小姐也沒閒着,雙手向後反背,她早琢磨好了,誰敢動手就削誰的手,沒二話!
“咳……”,只是一聲輕咳,威力巨大。
在帷帽下怒瞪的雙眼垂下眼皮,店鋪門前一黃一綠倆丫鬟垂下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