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是飯桶嗎?千城覆不過是個無名小卒,你們這麼多人,打不過他也就算了!居然還能放跑他,去收買各地官員?現在好了,師弟被他打的焦頭爛額,悉記很可能就此覆滅!你們一個個,也跟着準備陪葬吧!”
無名剛剛從奚術塵的屋子出來,就將手底下所有人都喊出來,一通臭罵噴的他們皆是低下頭說不出話來。
沉默了許久,眼看着無名要爆發更大的怒火,位於最後面的那個人,低着頭咬着脣角,小聲弱弱的解釋道:“主子,不是屬下們無能,實在是因爲那個千城覆太厲害了。他哪裡是什麼小白人?連晗海國首富阮嘉賜都要給他幾分面子,不僅親自出來迎接,更是親手接他的馬鞭。這樣的人,哪裡是我們能對付得了的?”
那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幾乎都要徹底消聲,奈何這番解釋根本得不到無名的承認,反倒惹得他肝火更加旺盛。
無名陰森森的擡頭,冷冷的掃了那人一眼,隨後單手揚了揚,就用內力將對方打飛出去,軟趴趴掉在地上的時候,那人已經完全沒有了呼吸。
見說實話的人死的如此之慘,其他人哪裡還敢說話?
只得將頭低得比之前還要低,驚若寒蟬的模樣,真是害怕無名隨便一擡手,就把他們的小命給葬送掉。
無名兇狠的眼睛,將他們一個個的掃過,說出口的話卻越發陰冷,恐怖的讓人直想打哆嗦。
“你們若是有能耐,就趕緊給我調查清楚,千城覆到底是個什麼身份!若是沒那個能耐,就別和我說什麼,他多麼有背景!就算他是皇帝老兒,也不是你們一次次完不成任務的藉口!”
說到這裡一頓,之後蹙眉想了想,便開口吩咐道:“既然外面的事兒,已經被你們搞砸,剩下莊家裡面的事兒,你們可要給我弄好!否則的話,你們就不用回來了!全數死在外面,反倒乾淨一些吧!”
無名的話讓下面的人全數一抖,皆是知道無名的殘暴,絕對不是和他們鬧着玩的。
看來這一戰,他們必須要贏,就算是爲了自己無路可退的小命。
※※※
急速飛奔在官道上的馬匹,踏起無數飛揚的塵土,即便是在月夜下,依舊清晰可見!
突然夜空中一聲尖銳的鷹鳴,那隻尋找了許久,不停盤旋的夜鷹看準了機會,便直接落在騎馬飛奔之人的肩頭。
那人立刻勒緊馬繮,馬兒嘶鳴一聲停下馬蹄,方便騎馬之人取下夜鷹腿上的密信。
“主子,是阮公子的來信。”影衛認得這隻夜鷹,便不敢直接拆信,趕緊躍馬追上千城覆,恭敬的將密信交到他的手上。
直到這個時候,歸心似箭的千城覆,纔算能稍稍放慢馬速,從懷裡掏出火摺子,藉着微弱的亮光,仔細分辨上面的信息。
越看脣角上揚的弧度就越高,最後將密信妥帖的踹進懷中,雙腿一蹬馬肚子,立刻又全速前進而去。
※※※
莊千落的書房裡,杜霽景稚嫩的臉上眉頭緊鎖,一眨不眨的盯着莊千落,就連燭火被風吹動,不停跳躍都無法刺激到他,就那麼定定的望着她。
莊千落擡手抹了抹臉頰,這才意識到自己又哭了,彆扭的轉過頭,想要挽回一點做姐姐的尊嚴。
杜霽景幽幽嘆了一口氣,無奈的問:“姐,你就爲這事兒,懷疑我姐夫?”
莊千落用餘光瞥了他一眼,反問:“難道不應該嗎?玻璃廠是我的心血,就像我的孩子一樣。若他是外人,也許我還不生氣,可他是我最愛的人!我那麼相信他,他卻在背後算計我。這事兒若換做是你,你能不生氣嗎?”
這話問的好,杜霽景無言以對啊!
他是真的不能瞭解,莊千落對於玻璃廠的感情。
更是想不明白,夫妻之間感情那點事。
他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眼前的形勢!
杜霽景小大人一般的嘆了一口氣,雙手撐着下巴,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憂心忡忡的勸道:“姐,你和姐夫那點事兒,都不過是家事,沒有什麼過不去的,說開就好了!如今最應該讓你全心全意麪對的,就是害了咱們一家的奸細!你到底想沒想出來,誰纔是奸細啊?”
杜霽景若不說這事,被人尷尬撞見哭泣的莊千落,幾乎都要忘記了。
聽他主動提起來,瞬間臉色有些尷尬,抿了抿脣角,乖乖的回答:“當然知道了!只是我有一個問題先問你,今天不是你陪着娘嗎?爲啥米嫂去給娘送粥的時候,你又不在?”
杜霽景一愣,不好意思的回答:“人有三急嘛!我去茅房,蹲大號回來,就看到張大夫從孃的房間裡出來,這才知道娘出事了!”
莊千落忍不住蹙起眉頭,驚訝的反問:“去大號?不可能吧?不算之前米嫂來回的時間,就算我和張大夫,最少也在娘那邊呆了一個時辰。你上什麼大號,能上一個多時辰啊?腿不要了嗎?”
杜霽景同樣很尷尬,卻必須回答:“我哪裡知道啊?一直不停的拉肚子,剛出來就想回去,來來回回折騰三四次,腿都軟了。家裡又沒個人,我也只好坐在樹下休息,等緩過來再回去的時候,才知道娘出事了!”
莊千落聞言卻沒有顯示出一點費解,盯着杜霽景的大眼睛,問道:“這回你應該知道,那個奸細是誰了吧?”
“……米嫂?不可能吧?”饒是杜霽景聰明過人,這會兒也忍不住卡住,半天才說出這樣一句話。
米嫂在莊家的日子最久,相較於其他下人,他們最熟悉最信得過的人,就是米嫂!
若說她是奸細,誰都不會相信!
但是望着莊千落銳利的視線,杜霽景也找不出什麼反駁的詞。
只是一直蹙眉想着往事,卻找不到一點一滴米嫂是奸細的證據。
莊千落慧黠的眸子因爲仇恨而變得異常恐怖,淡漠卻又狠毒的說道:“把咱家攪成這樣,只是讓她簡單的去死,豈不是太仁慈了嗎?按照計劃,你姐夫應該在今天晚上就能回來,等影衛到了,我一定要讓她嚐嚐,和你我一樣椎心刺骨的滋味!”
現在的莊千落空有計劃,卻苦於無人去執行!
雖然她也可以,從造紙廠的員工裡抽出人去做。
但是那些員工畢竟都是大老粗,做起事來難免紕漏衆多,到時候若是打草驚蛇,那她就得鬱悶死!
倒不如等一等,只要千城覆回來,影衛們到了,她的計劃就可以開始了!
一聽千城覆即將回來,杜霽景的眼神立刻就變成興奮。
長長出了一口氣,杜霽景笑吟吟的說道:“姐夫終於要回來了!哎呀!他再不回來,只怕你都撐不住了!”
莊千落嘴角一撇,哼道:“誰說我撐不住啊?要怪就怪你姐夫,算計的根本就不到位。”
若不是中間出了杜霽景的岔子,莊母也不會被她嚇暈過去,之後的一系列變故也就不會發生。
所以她之前坐在這裡哭,根本就不是她的錯,而是千城覆沒算計到惹的禍。
哼!
反正她就是要這樣賴!
姐弟倆正說着話,突然就聽到外面一聲巨響,緊接着就有許多人闖進來的腳步聲,原本守着門口的麻團,在看到陌生人進來的時候,本能的想去咬人,但是定睛一看人太多,便立刻轉過身往屋裡跑。
麻團抓着莊千落的裙角爬進她的懷裡,莊千落則是蹙眉拍了拍它的小腦袋,隨後一臉鎮定的站起身。
外面凌亂的腳步聲,加上雙方對峙的聲音,證明她之前的猜測不錯!
從對方把百合安排在杜霽景的身邊開始,就已經猜到莊千落會察覺出百合的身份,繼而一時衝動殺了她。
如今找上門來不算,還帶了這麼多人,是準備趁着人多直接殺了她嗎?
莊千落的嘴角噙着一絲諷笑,抱着麻團鎮定的走出屋子,杜霽景見狀趕緊跟着出去,一臉凝重的表情,明明知道事實的真相,卻還免不了爲如今莊家的狀況擔憂!
院子裡,盧大虎帶着一衆工人,死死的堵在院門口,面對隱藏在黑暗裡,根本看不清到底來了多少的人,用力喊着似乎沒什麼威脅力的話。
對方來勢洶洶,張口閉口難聽的話,就是要莊千落出來伏法!
見莊千落從屋子裡出來,叫囂聲就更嚴重,盧大虎他們一羣不會武功的人,更是抵不住對方的攻勢。
沒一會兒,那羣人就衝破盧大虎他們的防線,直接就來到莊千落的面前。
“莊千落,你個殺人兇手!還我女兒命來!”爲首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一臉殺無赦的表情,哪裡有一點喪女的悲痛?
杜霽景見對方來者不善,第一反應就是將莊千落護在身後。
莊千落卻是將杜霽景又拉了回來,雙眉擰緊瞪着他們,冷森森的回答:“你女兒?我連你女兒是誰都不知道,怎麼還給你?你這人好生無禮!夜闖民宅不算,居然口口聲聲誣陷人?你現在就跟我去鎮守府,我一定要鎮守大人爲我討個公道不可!”
沒錯!
莊千落現在要用的就是拖延政策,只要等到千城覆和影衛回來,一切就能順利解決了!
然而她現在想的,對方又哪裡可能不知道?
所以根本容不得莊千落多說什麼,對方三五個大漢就圍上來,直接伸手去抓她的胳膊,就要拉着她離開。
“放開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難不成還想綁架我嗎?”莊千落用力掙扎,卻根本不是三五個大漢的對手。
麻團此時也在莊千落的衣襟裡鑽出來,白色影子一溜跑,就把那幾個毫無防備的大漢,全都給咬的吱哇亂叫,這纔算讓莊千落得以脫身!
那幾個大漢明顯是會武功的,被麻團咬到純屬是因爲他們沒有防備。
此時反應過來,憤怒的直接就用武功去對付麻團。
好在麻團身形靈活,三躲兩躲避開他們的攻擊,之後卻是再也不敢上前,只是和莊千落一起躲到最裡面的屋檐下,發出狐狸特有的警告聲。
另一邊盧大虎他們,見到來人不由分說就抓莊千落,自然不會輕易妥協。
這才片刻就打成一團,整個莊家的院子都遭殃了!
杜霽景又衝到莊千落的面前,剛想和她說進屋去躲躲,就發現院子裡突然又來了一波熟悉的黑衣人!
沒錯!就是千城覆的影衛無疑!
莊千落和杜霽景同時驚訝的看向院門外,這一眼就看到一襲銀衣的千城覆,並沒有走進院子,而是轉身正和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說着什麼。
莊母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醒來的,她現在出現在這裡,難道也是米嫂的計劃之一嗎?
莊千落心下立時一驚,就想跑過去看個究竟。
奈何整個院子裡,三夥人在羣毆,她根本就過不去,只能睜大一雙眼睛,看着遠處千城覆在和莊母一臉嚴肅的說着什麼。
莊千落急的直蹦,就想利用高度,看清楚外面發生了什麼。
然而還不到一分鐘,她就看着千城覆推着莊母走了。
莊千落長長鬆了一口氣,想着千城覆一定是勸好了莊母,害怕這裡人多傷害着她,纔會推她回去的吧?
既然是這樣,那她也就安心了!
有了影衛的加入,戰況立時變得更加激烈,莊千落就吩咐盧大虎他們趕緊撤離。
一對一的對決,持續了大概有十幾分鍾,卻還是難分高下。
莊千落卻猶如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一點都不擔心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杜霽景站在她的旁邊,不時踮腳看着院子外,就是希望千城覆趕緊回來,把這一切都平息下來。
時間過去足足有二十幾分鍾,千城覆才匆匆趕了過來。
直接用輕功越過打鬥的衆人,他一襲銀白色華服,俊美的宛若臨世的謫仙一般,降落在她面前。
莊千落還什麼都沒事活,突然就被千城覆一把摟進懷裡。
那緊緊的力道,證明着他的思念,彼此卻又默契的都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