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的注意力都在莊二姑身上,唯獨只有千城覆一個人,從始到終,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潑婦吵架一般的兩個人。
其他的所有時間,他都在目不轉睛的望着莊千落。
所以此刻莊千落嘴角的笑意,他又怎能錯過呢?
或許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最近他看莊千落的目光有多麼的專注,那份專注似乎全世界都不在一般。
也或許應該說,是因爲有了她,他看這個世界的目光,纔會不再那麼事不關己的冰冷淡漠,變成暖暖的溫柔。
而此刻的莊千落,笑得亦如一隻偷到葡萄的小狐狸,雖然她極力的剋制自己,仍舊忍不住上翹了嘴角,低着頭淺淺的淡笑。
三秒後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她的笑意就已經收斂,換做了一臉的擔憂,語調卻很淡漠高冷的問:“二姑,四嬸,你們倆沒事吧?你看看這是怎麼整的?爲了一包月餅,你們兩個加起來都過古稀的人,至於還打上了嗎?”
莊千落是個什麼性子,想來她拿着斧子最莊老大的時候,莊老四和莊二姑肯定都知道。
就算她想和她們套關係,達到自己的目的,也不可能真的做友好狀,否則是個人就看得出來那是圈套。
於是莊千落劍走偏鋒,即便坐在這裡和她們說話,甚至連月餅都送了,嘴上仍舊不討好。
莊二姑會來,連莊老四都不知道,說莊千落早有預謀,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所以那兩包月餅送的,肯定是真心的。
但是至於她到底在算計什麼,莊老四可就真摸不透了。
他本就陰戾的眼睛,一直盯着莊千落使勁的看,似乎能在莊千落身上看出一朵花來似得。
現在聽到她這樣說,莊老四微微一猶豫,之後才冷沉的回答:“你看看你們倆做的事兒?都讓一個晚輩笑話了,也不嫌丟人?”
老四媳婦一直都沒敢擡頭,就是怕千城覆看到她現在這幅狼狽的樣子。
突然聽到莊千落的諷刺,和自家男人的罵聲,她哪裡還有臉呆下去?
垂頭看着地上碎成渣渣的月餅,氣憤的跺跺腳,然後一推還拉着她的莊老四,直接扭頭就跑裡屋去了。
莊二姑咬了咬牙,卻是換上一副笑臉,明明這話是莊老四說的,她卻是看向莊千落,解釋道:“還不是那眼皮淺的女人惹的禍?千落啊!你四嬸就那樣,你笑話完也就算了,都是一家人,沒必要放在心上啊!”
這話說的,好像搶月餅的人裡沒有她似得!
莊老四橫白了莊二姑一眼,卻是什麼話都沒接,坐回到原來的那個小板凳上。
現在最要緊的是對付莊千落,和搶回本來就屬於他的財產。
至於莊二姑說了什麼,現在都不在莊老四的考慮範圍之內,想對付她,他有的是時間!
莊千落點點頭,倒是笑得一臉無所謂:“二姑說的倒是沒錯!不過啊!這一個巴掌拍不響,事情的責任還是要兩個人承擔的。”
這就是說,莊千落在幫老四媳婦說話嘍!
老四媳婦雖然進了裡屋,可是這裡說什麼,她可是都聽得見的。
她和莊二姑鬧,還不也是爲了這個家,爲了她們的兩個孩子嗎?
可是自己丈夫不但沒幫她,更是沒在莊二姑的面前幫她撐一點腰,說一句好話。
現在對比莊千落,她的心裡自然是感激莊千落的。
莊二姑聞言撇撇嘴,頓時感覺一陣疼痛傳來,擡手擦了擦嘴角,她一聲大吼: “老四,你看看你那敗家娘們,都把我撓出血了!我是她大姑姐!這一家人,怎麼還帶下這麼狠的手的?不行,你今天不幫我出這口惡氣,我肯定就賴你家不走了!”
莊老四瞭然的擡頭瞪了一眼莊二姑,不陰不陽的回道:“想住就住。你是我二姐,我還能把你趕出去是怎麼地?”
這一句話,堵得莊二姑瞬間無話可說。
許姓男人倒是一直都沒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他臉皮厚還是定力強。
總之從始到終,他除了最開始呵斥莊二姑那一句話後,就再也沒吱聲。
一雙咕嚕嚕亂轉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莊千落,不知道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而這一幕,又落在千城覆的眼睛裡,猶如鷸蚌相爭,而他卻是那個漁夫。
隨便聊了幾句,莊千落起身就告辭了。
後面相送最熱絡的,居然不是家主,而是最喜歡套近乎的莊二姑。
莊千落在心底裡得意,跟在千城覆的身邊一蹦一跳的,眉開眼笑的模樣,似乎大仇已經得報了一般。
“現在咱們去哪兒?”離開莊老四家的範圍,千城覆便停下腳步問。
莊千落嘴角勾着壞壞的笑意,搖頭晃腦歡快的道:“隨便逛逛唄!魚兒即將上鉤,咱們也得勤快點不是?”
於是兩個人就又漫無目的的閒逛,一直眼看着天都要擦黑了,一般人家連晚飯都吃完了,她們才朝那日碰到老四媳婦和老大媳婦在一起嘮嗑的地方而去。
果不其然,這裡就是北坡村閒人串閒話的聚集地。
這會兒都吃飽了,沒事兒的就在這裡閒聊,而正中間正巴巴說的最歡的那個人,就是老四媳婦。
這一次,倒是二丫先看見她們兩個過來,她擡起手指一戳老四媳婦,一雙眼睛連一刻都沒錯開的盯着千城覆看,驚訝的說道:
“這大過節的,你侄女和她男人咋沒回家呢?這會兒還出來閒逛,是不是專程來找我的?”
老四媳婦啐了二丫一口,哼道:“你倒真拿你自己當盤菜了?找你?你是誰啊?”
二丫聞言一蹦,指着自己的鼻子,也不知道在給誰介紹一般,大聲回答:“我是二丫啊!記住了沒?我是二丫!二丫!”
“啊!知道了,你煩不煩?”老四媳婦被她吼得直捂耳朵,狠狠白了自作多情的二丫一眼,然後越過她,笑呵呵的走向莊千落。
她這一次的笑容,倒是有了幾分真誠,邊走邊打招呼:“侄女和侄女婿,這麼晚了,你們倆是要到哪裡去啊?”
莊千落笑得眉眼彎彎,嘻嘻哈哈的道:“是四嬸啊!這麼早就吃過飯了,出來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