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麻剛泡好,千城覆就提着很大一袋子生石灰進了家門,不僅如此,他的手裡居然還提着一摞很細卻很大的篦子。
莊千落一拍腦門,現在意識到自己居然忘記這麼重要的一個工具了!
急衝衝的走……呃!請原諒,就算她着急,可是身體不允許啊!
千城覆又是個懂醫術的人,如果讓他看出什麼端倪,那可真就丟人丟到莊千落想去撞牆了!
所以,莊千落故意很平靜慢悠悠的走過去,語調卻是興奮又不解的問:“你怎麼知道我需要這個東西?就連尺寸和孔洞都那麼合適?”
若不是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紙張這種東西,只怕莊千落都會以爲,千城覆本身就會造紙呢!
千城覆將東西放到地上,看着她很自然而然的道:“之前你讓杜風良去採麻,之後叫我去買生石灰。目的不就是要生石灰燒麻藤,化成水嗎?生石灰燒手,你總不能用手撈石灰水啊!不買篦子怎麼成?”
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讓他買生石灰,就是爲了燒化溶解粗糙麻藤的。
哦!原來也是因爲這樣,千城覆當時才說十文錢就夠。
“千城覆,你真是太聰明瞭!”莊千落忍不住誇獎,一臉他聰明,她也餘有榮哉的表情。
千城覆雖然面上無異,心底卻是被她崇拜的目光,看的心情大好。
之後又想起一事,便對她交代道:“生石灰兩文錢一斤,我買了十斤二十文。篦子三文錢一個,我買了十個三十文。”
“……都是一家人,回來還算什麼帳?”莊千落橫白他一眼,之後開心的轉身去琢磨她的造紙術。
其實這種古法造紙,還是她前世看一檔綜藝節目記下的。
雖然當時看着人家在電視上做非常簡單,但是到了現實中,能不能成功,她的心裡也沒有什麼把握。
好在這些東西都不貴,姑且可以多實驗幾次,或許多多摸索,她便能造出可以用的紙張呢?
這之後整整兩天,杜風良和千城覆都在外忙着晾曬和收拾糧食,莊千落就窩在院子裡不眠不休的琢磨怎麼造紙。
一次又一次的實驗,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最後就連一向寡言靦腆的杜月美都看不下去,圍着她好言相勸。
但是現在誰說什麼,莊千落也是聽不進去的。
這是她在現代生活的必需品,改善生活必備的東西,她必須造出來。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第三天的傍晚,莊千落終於在篦子上揭下來,最爲成功的一張紙。
“快來看啊!你們都出來看看!我的紙張終於造好了!你們快來啊!”莊千落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張粗糙的黃紙,就連眼淚都在眼圈裡打轉,那模樣絕對是見到親人了!
莊家院子裡,只要是能下地動的,就連聽不懂人家的老黑,都跟着家裡人湊熱鬧,搖着尾巴跑到了莊千落的身邊。
見到莊千落手裡捧着那張,黃了吧唧薄厚不勻的東西,在那裡哭的鼻子都紅了,大家皆是一愣。
這還是第一次,他們見到莊千落突然這樣激動,杜風良急聲問:“大姐,你這是怎麼了?”
“紙!紙!我終於造出紙了!”莊千落擡手將那張黃紙,小心翼翼的舉到他們面前,紅紅的眼睛熬得可比那張粗糙的黃紙有看頭。
“這東西,是做什麼用的?”千城覆雖然心疼,卻也更爲理智。
他不相信莊千落不眠不休,搗鼓整整三天,就是爲了做出一個這樣不起眼的東西,拿來和他們炫耀的。
“做什麼用?”莊千落得意的眨巴眨巴眼睛,歪着小腦袋古靈精怪的好像一隻小鳥。
“這東西的用處可大了!往大了說,它可以徹底的改善生活。往小了說,它可以包裝食物,甚至還可以用來……呃!如廁。至於它最重要的功能,那就是便於書寫!”
“書寫?書寫用的,不一直都是竹簡和木板嗎?這是什麼東西?不會一捅就露嗎?”說到讀書寫字,杜霽景現在是相當上心的,所以第一個發問。
見他這樣疑惑,莊千落也不解釋。
說一萬句話,也不如做一次讓人印象深刻。
所以她拉住杜霽景的手,就帶着大家一起往東廂走。
東廂裡的炕梢最裡側,放着杜霽景最寶貝,幾乎從來只看卻捨不得用得筆墨和木板。
木板雖然常見,可是筆墨卻很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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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杜霽景上課做的最多的,是用小刀在木板上刻字,很少用到筆墨書寫。
這會兒,莊千落卻管不得什麼貴重不貴重了!
在炕上鋪好黃紙,就拿起杜霽景的筆墨,然後給大家演示起來。
“妙啊!千落,你是怎麼想到的?”千城覆第一個發出感嘆,擡頭看着莊千落的目光,泛着有些複雜的磷光,其內最多的則是驚歎和詫異。
莊千落撓了撓後腦勺,很謙虛的笑了笑。
這是四大發明之一,她可不敢貪功獨佔。
所以微微一猶豫之後,她回答:“這是我曾經在金竹鎮遇到的一個名叫蔡倫的高人教給我的。他說這是他偶然之下專研出來的,只不過時機未到,不想被世人知曉罷了!”
“後來他臨終的時候,告訴我一定不能把這麼重要的發明遺忘,一定要推廣出去,造福大家。我當時也是半信半疑的,只是前幾天突然夢到他老人家,這纔想起來,找你們弄材料來做嘛!沒想到,還真的成功了!”
莊千落的話,自然水分比較多,可是說起來,也不算辱沒了偉大的先人,就只能這樣告訴他們了。
“哇!以後有了紙張,我再也不需要揹着又重又難寫的木板上學了。姐姐,你太偉大了!姐姐萬歲!紙張萬歲!”杜霽景纔不管到底是誰製造出來的紙張呢!
他現在只知道,紙張的發明,對於他來說,真的是方便又輕鬆,自然高興的不行。
小小的人兒在屋子裡一通亂跑撒歡,那副興奮勁兒,似乎要把房蓋擡起來纔算滿意。
然而,這樣合情合理的解釋後,千城覆的視線卻有些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