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香的地理位置還是不錯的,與醉香樓剛好是兩個方向,一南一北,頗有分庭抗禮的陣勢。
伸手推開窗戶,窗外涼涼的風吹進來,驅走了兩人身上的熱氣,喝了一口一品香的茶水,染染皺着眉頭放下了茶杯,倒不是茶水裡有什麼問題,也不是茶葉有問題,主要是,染染喝茶不喜歡太濃,這一品香的茶水倒是濃烈的很,茶葉像是不要錢一樣,塞滿了整個茶壺,這樣泡出來的茶水苦澀的很。
玉娘本就是一個愛茶之人,她蹙着眉頭把茶水嚥了下去,之後再也不碰茶杯一下。
一品香的包廂裝修的也不錯,包廂裡除了一張能夠容納五人的桌子外還有一張榻,染染快步走到榻前躺了上去,愜意的眯着眼,打量着包廂裡的一切,在聽到門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時,染染故作無知孩童,好奇的問道:“爹爹,您看這茶水的顏色是不是很漂亮?還有這桌子的顏色也好鮮豔啊!紅彤彤的,爹爹,等我以後娶媳婦,您記得也要給我準備和這一樣的桌椅。”
玉娘眼角一抽,不過倒是沒有吭聲,而是順從的點點頭,她不說話,不代表不會在心裡暗暗腹誹:小黑碳一個小女娃子,還想娶媳婦?這個理想太偉大了,她必須支持啊!別說是要紅色的桌椅了,就是要黃金渡的桌椅,她都會給她弄來。
前提是,她真的能娶妻纔好!
“謝謝爹爹!”染染高興的跳起來,在店裡的小二推來門的時候,染染一個勁衝過去保住玉娘,使勁的撒嬌。
店小二眉眼抽搐的看着染染那豐富的表演,對玉娘那是抱有十二萬分的同情,這孩兒他爹明明是個啞巴,可這生出來的孩子倒是個小話癆,一直說個不停。
店小二先上的都是染染前面點的一品香以前的招牌菜,染染隨便的夾了幾筷子嚐了嚐,味道一般般,還比不上她家秋娘的手藝呢!
不過最讓染染好奇的還是一品香今天推出的新菜,居然是串串香。
前世時串串香、火鍋、水煮魚、酸菜魚可是染染的最愛之一,所以在看到一品香推出它時,染染也有些發懵,難道方子琪真的是穿越過來的?
串串香又叫麻辣燙,它實際上是火鍋的前身或者說是另一種形式,所以染染對於即將登場的串串鍋底的調料和菜色,還是滿期待的。
俗話說期待越大失望就越大,等串串香的湯底上來時,染染一聞那氣味,就覺得沒食慾,還不及她前兩日做水煮魚的底料好不好?
串串香之所以很受大衆的歡迎就是它的口味有很多種,比如:紅湯辣而不燥、香而不膩。白湯香味醇厚、回味綿長。清湯鮮香迷人、怡人爽口。海鮮湯原汁原味、營養清新。
而一品香的串串香,只有辣味,還是那種聞着就嗆鼻的味道,店小二流着眼淚放下湯底點好了下面的黑炭,放下那些新鮮的蔬菜,就急忙跑了出去。
用旁邊的勺子輕輕一舀,湯底裡除了新鮮的紅辣椒、幹辣椒、花椒還有一些調料外,別的一概沒有。
這是什麼串串香?枉費染染見多識廣也從來沒有見識過這樣的湯底,這明顯就是白開水加了油,再放入辣椒和花椒煮沸了就端上來了,那些青菜和肉片也都是尋常可見的菜,肉片雖然切的很薄,但是也擋不住看了這湯底後沒食慾。
玉娘倒是饒有興致的燙了一些菜放在碗裡,輕輕咬了一口後眉頭緊鎖,太鹹了、太辣了,她感覺喉嚨都要着火了,玉娘手忙腳亂的抓起旁邊的茶水喝了起來。
這一頓飯染染幾乎沒吃,玉娘也只是嚐了一些後就放下筷子了,染染害怕被人看出端倪來,所以把所有的肉和菜都倒在鍋裡煮熟後再把鍋移開,坐的差不多半個時辰後,染染和玉娘才付了賬,大搖大擺的離開。
染染不知道這樣的串串香是如何讓方樹榮同意推出這道新品的,換做是她,肯定沒有這勇氣實施這個新品。
其實這不怪方樹榮,方子琪昨晚可是認認真真下了一趟廚房,按照自己記憶中的步驟一步一步的親手煮出來,雖然味道差了些,但在方子琪看來是不錯的,方樹榮嚐了以後也覺得不錯,所以今早就迫不及待的推出了。
方子琪自己連湯底的配料都沒有搗鼓清楚,教一品香的大廚們時又怎麼可能講述的清楚?大廚們聽的雲裡霧裡的,眼見客人們都聞訊來了,就是沒學會也不敢說不會啊!
所以到頭來就弄出了這麼看似很像一回事,其實還不如炒個菜來的美味的串串香。
偷摸的回到醉香樓,卸了妝,染染才大聲的笑了起來,她敢肯定這個方子琪是吃過串串香,不過,卻不是穿越人,她要是穿越的,隨便說幾個菜譜都比弄出這一鍋四不像來強。
只是,她到底是在哪裡吃到這串串香的?還有她的詩詞是誰告訴她的?既然不是穿越人,那麼這些詩詞肯定是她從哪裡得到的。
不過這些都不急,現在最緊要的事是,她好餓,她要吃飯!
玉娘也餓的不輕,連忙招人來點了幾個菜,今天花了差不多二兩銀子,連個肚子都沒填飽,實在是虧的很!
等到兩人大快朵頤後,染染從衣袖裡摸出一條手帕優雅的擦了擦嘴角後說道:“可有信心了?”
“嗯。”玉娘吃飽喝足後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摸着肚子道:“有了,那我開始實施你昨天說的計劃?”
“好噠,你慢慢下套吧!我得回家了。”今天她爲了一品香的事情可是連自家麪館都沒顧上,也不知道他們忙得過來不,既然一品香的實力和水平那麼次,染染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了。
連個招牌菜都沒有的酒樓,是如何在城裡屹立這麼久還沒翹辮子的?
“對了,你答應給我的人手記得派到店裡來啊!”染染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
玉娘無語的看着染染的背影,難得沒有反駁,這個小黑碳記憶也不差啊,她都忘了這件事了,小黑碳還記着呢!
‘白家麪館’此時生意也極好,雖然染染不聲不響的沒出現,但是秋娘跟在染染身邊那麼久也不是白跟的,她直接把楊翠花調來煮麪條,揉麪的事情交給了王民,楊翠花雖然是新手,可架不住她好奇又勤奮,加上煮麪條的工藝簡單,她很快就上手了,兩人一個煮麪條一個煮肉菜倒是配合的極好。
染染到時看到他們這麼有條不紊的忙着,心裡倒是鬆了口氣,還好店裡有幾個能夠撐起事情的人來。
玉娘派來的人正跟在染染的身後,讓染染鬆了口氣的時,還好不是昨晚服侍她的那兩個女子,不然她還真害怕調教不好。
染染不知道的是,暗衛是每時每刻都要出任務的危險職業,她們從小就是學習各種技能,能夠從衆多的暗衛裡脫穎而出的也就那麼幾個而已,她們時刻都在扮演不一樣的人物,區區小店的廚娘又怎麼會難倒她們呢?
只不過玉辰生培養她們出來可不是用來做廚娘的,玉娘自然也不敢把人送過來,所以才另外派了兩個同樣是玉辰生手下的人過來。
染染不知道這些,她帶着兩人進了麪館,看着他們忙的熱火朝天,有些愧疚的上前幫忙。
等到店裡沒有客人了,染染才爲他們大家相互介紹認識,對於這兩個人,染染表示很滿意,剛纔她故意沒有安排她們幹活,這兩人也沒有問,直接看哪裡需要人就去哪邊幫忙,不管是點單還是揉麪,亦或是上面條她們都能夠立刻適應。
染染大概跟她們講解了煮麪條的工序,比如,煮麪條和煮肉的鍋是不一樣的,煮麪條的水是普通的開水,包括燙青菜的水也是開水,而煮肉的湯是高湯,不管是什麼肉都放在這個大鍋裡煮,高湯裡燙的肉越多,湯越是美味。
玉娘這次派來的是兩個長相一般不顯眼的女子,高的叫銀心,稍微矮一點的叫銀春。染染一邊教她們基本的煮麪條一邊介紹各種配菜要如何做。
銀心和銀春一邊聽着一邊把所有的事情都記在了心裡,等到說完後,染染又大展廚藝的給他們幾人做了幾道小菜,順便說了一下今後的打算。
“我們店裡人手是越來越多,現在已經有七個人了,以後就要分成兩班倒的制度,四個人上白班,三個人上夜班。”染染坐下來,很是客氣的說道:“你們有什麼想法可以儘管說盡管提,說的有道理,我也會採納。”
“小染,什麼是兩班倒?”楊狗子不明所以的問道,他從來沒聽過這樣的說法。
“呃,所謂的兩班倒,就是把你們分成兩個上工時間,咱們麪館中午比較忙,大家都要來幫忙,晚飯時間估計生意不會太好,畢竟咱們做的最多的都是那些來城裡做小買賣的主顧,所以晚上不用那麼多人,咱們店開到宵禁時分就行了,後院有幾個房間,大家可以分着住,不知道你們可願意?當然了,上夜班的人會多些補助,上夜班比較辛苦。”
白班只要早上過來準備中午的食材就可以了,而晚班,不僅中午要幫忙招待顧客,下午也只有休息一會兒就要上到宵禁,雖說亥時就宵禁了,可時間也長了很多。
“願意。”銀心和銀春毫不猶豫的道,對她們而言不管是上什麼班都沒區別,主子給她們的指令就是聽從白姑娘的安排,不管說什麼都要配合好,不能丟了他的臉。
“我也可以上夜班。”楊翠花露出一個笑容,她家裡沒什麼事情需要她擔憂的,在城裡也比在家裡放鬆多了,大家都不知道她被人擄走過,都不會用有色眼鏡看着她,這讓她很是自在,心裡的壓力也不會那麼大。
王民和秋娘表示也可以上夜班,其實最終不能上夜班的不過是楊小花和楊狗子,楊狗子家裡有個老奶奶要照顧,染染也沒想讓他來上夜班,楊小花是個小姑娘,沒見過什麼世面,也很少跟別人接觸,到了麪館上工了半個多月了,也還是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難以抵擋一面,染染自然也沒打算讓她上夜班。
所以最後染染直接分工:楊狗子和楊小花上白班,跟往常一樣來上工,王民負責採買所有的東西,包括麪粉、蔬菜、肉類,但不限於這些,比如熬湯的黑炭、柴火,還有油鹽醬醋都要他負責購買,秋娘從旁協助,每次買了什麼都要給染染記錄在冊。
賬冊自然是秋娘來打理,跟在染染身邊兩個多月,記賬秋娘還是會的。
楊翠花和銀心兩人負責廚房的事物,王民不忙時也要進廚房幫着揉麪什麼的,介於楊狗子和楊小花介紹菜單時支支吾吾說不清楚,銀春就接手了這一方面的工作,以後楊狗子和楊小花就只要洗碗和端菜就行。
染染安排好麪館的事情後,決定讓他們明天就開始實習,看看是不是能夠實施,大家都沒有異議,只有楊狗子和楊小花更加沉默寡言了,染染自然注意到他們的異常,打算回去後再問。
麪館開業了半個月,所有的食材客人們都已經吃習慣了,是時候推出品種了,這次染染打算推出芋子餃這個新品。
大秦也有餃子這種美食,不過都是用麪粉做的,在鍋裡煮久了就沒有了嚼勁和韌勁,染染是客家人,喜歡吃那種芋頭做的餃子,可芋子餃的餃子皮用的不是麪粉和的皮,而是一種名叫木薯的作物洗出來的木薯粉。
再不濟也是地瓜粉,不過用地瓜粉搗鼓出來的就不叫芋子餃了,而是地瓜包。
染染知道大秦也有木薯這種作物,只不過他們還不知道把木薯搗爛後洗出木薯粉來,木薯中含有一種亞配糖體,經過其本身所含的亞配糖體酶的作用,可以析出遊離的氫氰酸而導致中毒。
所以吃了這樣沒有經過去除毒素或者去除不乾淨的木薯後很容易出現噁心、腹痛、頭痛、心悸、脈快、無力、嗜睡、呼吸困難、瞳孔散大、昏迷、抽搐、缺氧、休克。所以大秦的農人幾乎都不種木薯這種作物,即便有些貧瘠的土地種了一些都是用來餵養牲畜的。
染染決定買進木薯,經過她處理後,肯定能夠做出芋子餃來,打定主意後,染染分配好大家的工作後就先去了城裡的雜糧鋪子。
雜糧鋪子裡現在自然是沒有木薯這類的作物,木薯現在還沒成熟,要到九月尾十月初,天氣漸冷後才成熟。
染染先買了一些芋子和一些芋頭後才問鋪子裡的掌櫃:“掌櫃的,我想買一些木薯,可不知您這店裡可有?”
“小姑娘,現在還未到木薯成熟的季節,小店沒有,不過,你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去採購一些,只不過要到九月尾,纔有貨。”掌櫃的一臉失望道,本來看這小姑娘買了這麼多的芋子和芋頭,想來也會買一些別的東西,沒想到,居然是買木薯,往年他也有進購一些來倒賣,可那玩意兒有毒,實在是沒人要,每次都虧本,他也就不再去進購了。
“可不知那木薯多少錢一斤?”
“一文錢三斤。”掌櫃的悶悶不樂道,木薯確實是賤價的很,他去收購時,有時候價格更低都有,可他倒回來也賣不出去,自然是不想收購。
染染也被這價格給嚇住了,沒想到木薯混到了這種地步,價格這麼低廉,她拿出十兩銀子放在桌上:“我需要買一些木薯,還望掌櫃的幫忙跑跑腿,進購一些進來。”
掌櫃的看着那白花花的十兩銀子,眼睛一亮,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小姑娘居然要採買這麼多的木薯,連忙問道:“不知道小姑娘你要多少?”
“越多越好,記得在天氣冷下來之前給我,到時候必有重謝。”楊河村沒有人種植這類的作物,一般會種植的地區都是那些山溝溝交通不便或者是貧瘠土地太多的地區,糧食沒產量,不得已只好用來種木薯。
染染和掌櫃的商量好了木薯的事情後,又選購了一些家裡需要用的花椒、辣椒、米麪、黃豆後就離開了。
掌櫃的看着染染的牛車走遠後,連忙讓人給往年常有來往的農戶家裡帶去口信,看看誰家有木薯,難得今天碰到了一個買木薯的大主顧,出手還大方,他自然是會多多上心。
染染心滿意足的滿載而歸,位於方府的方子琪倒是遇到了她重生以來的第一個大難關。
方子琪低眉順眼的站在書房,任憑方樹榮謾罵,直到方樹榮罵到沒什麼精力了,她才露出一個委屈的神情來:“爹,我也不知道事情會弄成這樣,我早上明明不是這麼跟他們說的。”
“你還有臉狡辯?你說,你是不是還藏了一手?昨晚我吃到的串串香跟你今天推出的完全是兩個樣好嗎?昨晚雖不說色香味俱全,好歹也算是有些意思,可你看看今天店裡賣出的那些,那是些什麼玩意?”方樹榮冷着臉問道:“以前回收剩菜只要一個桶就可以了,現在呢?裝了足足二十幾個桶,我可以打包票說,今天點了這道串串香的,吃完的了沒幾個,幾乎都是動一下筷子就放棄了。”
方樹榮都沒法想象自己剛看到那鍋裡串串香時的場面,那是昨晚他吃的串串香嗎?完全是兩個樣子好嗎?
清湯寡水加一些辣椒、花椒、調料什麼的,就能夠賣出天價?就能夠成爲絆倒醉香樓的招牌菜?她當南江縣的人都是傻子嗎?這樣的菜品出現在一品香纔是丟了他們方家的臉面,現在醉香樓的那個掌櫃還不知道在背後如何偷偷的笑話呢!
方樹榮越想越覺得生氣,他覺得千錯萬錯都是這個女兒的錯,以爲自己在文人中有了些許的名氣,就能夠魚目混珠了嗎?
特別是看到方子琪那辯解的神情時,火氣更是到達了頂點。
“爹,我沒有,我真的跟他們說清楚了。”方子琪覺得自己真是有口難辯,她明明說的很清楚,那些配料都要按照比例調配好,還有蔬菜和肉都要用籤子串好,可是一個晚上的準備時間,要把這些都弄好,難度還是很大的,好在他們方家出的起價錢,籤子和蔬菜肉都弄好了,沒想到最後卻砸在了她提供的湯底。
難道她要成事就那麼難嗎?
“算了,你以後呆在家裡跟着夫人學學刺繡、學學規矩就好,店裡的事情,你不許再插手。出去吧!”方樹榮想到今天吃的虧,心裡氣的快要吐血,壓根就不想再看到方子琪,謾罵了一頓後,就把人放走了。
看到方樹榮眉眼間的不耐煩,方子琪不敢說什麼,垂眉順眼的走了出去,外面太陽如舊,可她卻知道這次事情搞砸了,以後要是還想插手一品香的事情,肯定是難上加難。
不遠處方子音端着一張名門閨秀的架子走了過來,看到方子琪垂頭散氣的在書房門口發呆就知道她肯定是被爹給罵了一頓,午後一品香的事情已經傳開了,大家對那道新品紛紛表示質疑,特別是以前很是崇拜方子琪才華的學子們,更是無法接受這樣的新品居然是他們心目中女神給搗鼓出來的。
可事實勝於雄辯,從早上開始方子琪就一直呆在一品香,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就算心裡在不想承認,也無法違心的說,這新品不是方子琪搗鼓出來的。
“二妹怎麼站在這裡曬太陽?雖說現在已不是正午,可太陽依舊灼熱,你這本就不夠白皙的皮膚要是曬傷了可就不好了。”方子音從遠處走進,很是關心的道:“父親現在正在氣頭上,等他氣消了也就好了,快回去吧。”
“嫡姐,咱們兩人的關係如何你心知肚明,我搶走了你第一才女的名頭,我就不信你會不記恨我,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不需要假惺惺的來安慰我。”方子琪並不領這個嫡姐的好意,反而是怒目相對:“我方子琪今日是敗了,但是你也沒贏。”
聽完方子琪的話,方子音的臉色也不好起來,她本來就不想低聲下氣來跟方子琪說話,可是母親和大哥都說,他們是一家人,就應該相互關心愛護,不管誰是南江縣的第一才女,總之這個名頭沒有落到別人家就是大幸,外人雖然會說幾句嘴,可這也說明他們方家教養女兒有方不是?
特別是今天方子琪推出的新菜品,一開始大家都是信心滿滿,連方子易都說方子琪有些生意上的頭腦,可是捧得越高摔得越慘,這麼虎頭蛇尾的結局,也讓大家吃驚。
方子音得知方子琪吃了虧後心情很是舒爽,可是母親卻說,要她在這個時候表現出姐妹情深來,叫她來安慰安慰方子琪,可沒想到人家壓根就不買賬!
“二妹這說的是什麼話?你有今日如此的成就,都是母親教導有方,不管是誰成爲南江縣的第一才女,總歸是自家人,你這麼說話,實在是傷我心了。”方子音謹記母親的教導,上次在大庭廣衆之下她口不擇言打罵了方子琪,導致她現在在南江縣的貴女圈子裡完全就沒立足之地,大家都說她潑辣、不愛護家裡的姐妹。
在經過這一系列的打擊之後,又加上方夫人在一旁指點後,方子音終於知道了自己錯在了哪裡,沉澱了這麼久後,總算是明白要挽救自己那岌岌可危的名聲了。
所以這次見面方子音的情緒很是穩定,一點兒急躁的意思都沒有,雖然心裡在嘲笑這個不自量力的庶妹,但是面上確實是露出了一絲擔心方子琪的神情來。
“不用你假好心!”方子琪並不領方子音的情,連忙跟身邊的丫鬟說道:“染兒,咱們走。”
名爲染兒的小丫鬟很是惶恐的看了方子音一眼,不敢反駁的跟着走了。
方子音也沒有阻攔,而是淡淡道:“我記得那個小丫鬟叫小紅,什麼時候改名爲染兒了?”
跟在方子音身旁的丫鬟輕聲道:“現在二小姐可是南江縣的才女,身邊的丫鬟自然也該取個好聽的名字。”
“也罷,她的事情與我何干?咱們去母親的院子請安吧!”方子音好脾氣的看了方子琪的背影后,淡淡道,她只要牢記母親的話就可以了,反正方子琪的婚姻大事也是掌控在母親的手裡,現在暫時讓她得瑟一會兒,往後給她選個‘好人家’指定讓她哭個夠!
門口的爭執聲方樹榮聽的是一清二楚,心裡對這個庶女就更加不耐煩了,以前他覺得自己的嫡女有些驕躁,現在看來,庶女也不是省油燈,這纔剛剛有了一些的名氣,就使勁的折騰,想到這裡方樹榮對方子琪的印象更加不好,都怪他昨晚太聽方子琪的話了,這才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不過好在他手裡還有一枚棋子可以用,倒不用這麼着急。
醉香樓裡,玉娘也根據染染說的法子正在下套,她笑眯眯的把全部大廚都集中在大堂裡,以前爲了白天黑夜都能夠給客人提供美食,所有的菜譜都是大家一起學,這樣有利也有弊,像現在出了內鬼的事情就完全沒有頭緒,不知道是誰被收買了。
“最近咱們酒樓的生意被搶了不少,弄得我是着急上火的很,等會兒我給你們佈置一個任務,我最近新得了一個菜譜,想推出,你們晚上回家各自研究去,明天早上各帶一份自己做出來的菜來,誰要是能夠完美的做出那道菜,我就給他漲工錢。”玉娘伸着懶腰說道:“我想看看你們的手藝都有沒有進步。”
說完就讓阿木給他們一人一張揉成團的紙條。
醉香樓裡有五個廚師,一人一個,大家也都不着急打開看,等到玉娘轉身離開後,大家才相互對視了一眼,雖然他們平日裡的關係不錯,一旦涉及到了自己的利益之後,也就互相提防起來,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默默的看完了手裡的紙條後,在再心裡想着要如何取勝對方。
玉娘丟下這麼個迷霧彈後,倒是神清氣爽的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圖圖改改起來了,說起來她跟小黑碳認識的時間挺長的,可她從來都沒有去過小黑碳的家裡,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小黑碳時,她小小個的,身上穿着洗得發白的麻衣,手裡提着一隻木桶,費力的站在門口,那一雙極爲靈動的大眼睛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轉眼時間,小黑碳就已經換了一身雖然不華貴,但是也是好布料的衣裙,人也白皙了不少,個子也長高了,還成爲了醉香樓的幕後老闆,雖然是掛名的,但是她每年都能分到醉香樓的兩成分紅,也算是實質上的老闆了。
玉娘在圖紙上寫下了要採買的東西后,讓人準備好那車,玉娘扭着小蠻腰出門了。
回到自己房裡的方子琪,此時心火難消,想到剛纔方子音對她看似關懷實則羞辱的話語後,更是氣的把喝水的杯子摔碎在了地上。
杯子發出清脆的聲響,終於把方子琪從怒火中拉回了神志,看到地上的杯子碎片,她心疼的彎下腰撿了起來,這套杯子可是她最近淘回來的,她記得上一世她呆在白染染身邊時,玉辰生第一次送禮物給白染染送的就是這套杯子。
方子琪拿着杯子的碎片,眼神很是陰霾,上一世她碰到白染染和玉辰生時,他們已經成婚了,住在華麗的大房子裡,穿着華麗的錦緞,過着舒適又幸福的生活,那時候她不過是個被人玩弄的娼妓罷了。
機緣巧合之下,她被白染染給救了出來,一開始她也很是感激白染染救她逃離了那個火海,生活在那個琳琅滿目的玉府時,她從一開始的好奇、羨慕到後來有些自卑、仇視,最後變成了想要毀掉白染染,自己取而代之。
特別是在那天清晨聽到內侍來傳旨請玉辰生回去監國時,她對白染染的嫉妒之心達到了頂點,可那時候她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弱女子,而白染染已經是丞相夫人了,手裡不僅有錢也有人,她就算再怎麼想毀掉白染染也沒有什麼機會靠近她。
直到那個病弱的公子來到府裡,白染染待他很是溫柔,有說有笑的,兩人似乎不顧忌別人對他們的看法,而玉辰生回來時,也沒有對白染染那出格的行爲說什麼,還熱情的招待那個男人,她不知道那人是誰,那時候她滿心裡有的是白染染對玉辰生的背叛,而玉辰生居然能夠忍受他頭頂那一頂、綠、帽。
氣急的她終於忍不住出手,在一個午後,她把自己隨身攜帶的媚、藥下到了白染染和那位病弱公子的水杯裡,親自看着白染染身邊的丫鬟端進去,她本以爲白染染和那男人肯定會中招,她就能借機在玉辰生身旁安慰他,勸慰他,甚至在白染染被休了以後,她還能頂替白染染的位置。
她想的很美好,計劃的也很好,可惜的是,白染染沒有中招,那個病弱的公子也沒有中招,他們發現了水裡的迷藥,還跟着蛛絲馬跡懷疑到了她的身上。
她害怕了,心想着不成功便成仁,既然已經被人懷疑了,她何不放手一搏?就算是相爺側室也比現在這個寄人籬下的身份好。
在玉府生活了三個月,她自然知道玉辰生的書房在哪裡,她在夜色的掩護下,偷摸的溜進了書房,清晨時,打掃書房的小丫鬟把茶水換了以後,她又故伎重施,把藥下到了茶水中,可這次她還沒等來玉辰生喝茶水,就被發現了。
白染染要趕她出府,而玉辰生對她更是厭惡至極,連看她一眼都不曾,全權交由白染染處理。
在離開玉府的那天中午,她就在河邊被人一刀了卻了性命,下手的人她不知道是誰,不過也沒關係,好在上天可憐她,又給了她一次機會,讓她重生回到了五年前,她還是方家的庶女,方家的一切都還在,這次,她定會搶在白染染前面認識並讓玉辰生愛上她。
可惜,重生了一個多月,她也只碰見過玉辰生一次。
方子琪咬牙切齒的坐在房間裡,看着手裡的碎片,眼神透出一股寒意,前世方家酒樓在兩年後被擠出了南江縣,她爹受不了這個打擊,直接一頭撞死在了方府門口的柱子上,而她那僞善的嫡母,哭哭啼啼的把方府賣了後,換了一個小宅院,日子過的苦兮兮,府裡的奴僕們都遣散了,家裡所有的活兒都丟給了她。
就因爲她是庶女,所以,洗衣燒飯都要做,做的不好還要被嫡母打罵,有時候她實在是忍不住了想要一死了之,可看着嫡母、嫡姐和大哥那高高在上的樣子,她心裡的恨就愈發的深。
可她那麼聽話了,最後換來的是什麼?嫡姐要出嫁,嫡母拿不出體面的嫁妝,所以把她賣給了一家地下暗娼場所,換取了十幾兩的銀子。
想到這裡方子琪內心就愈發的恨,恨那個僞善的嫡母,還有那偏心的父親,前世她活到二十歲,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而最美好的三個月也還是在玉府度過的。
方子琪知道自己那個忘恩負義、薄情寡義的爹是個僞君子,在他眼裡只有有用和沒有用的人,所以這次她支招時還是很注意的,自己特意下廚房,嘗試了一番,味道雖然沒有前世她在玉府吃時那麼好,但是總歸是不錯的,可是沒想到事情最後辦砸了。
她以後要染指方家的產業怕是會難上加難!
可是沒有方家的產業,她又要如何發揮她在生意上的才華?還要怎麼才能靠近那個她一直都夢寐以求的男子?她相信當初白染染那個農女會嫁給玉辰生除了她長了一張絕頂的容顏外,就是有自己的小生意,還有時不時那新鮮的點子。
那些東西她都沒聽說過,也沒見過,方子琪也不知道白染染說的是什麼,不過都不要緊,現在她重生了,她纔是主場,以後的一切都會按照她的計劃來走。
在玉府的三個月,每頓飯菜都差不多,也只有串串香是比較特別的,她第一次吃就喜歡上了這個味道,可是也只吃了一次。
對了,她記起來了,白染染還有一個開創了大秦美食先河的美食,好像叫什麼芋子餃?是用木薯做的。
方子琪想到這裡,眼裡突然冒出了一絲亮光,雖然她心裡很是討厭白染染這個人,但是不得不說,她從她那裡學會了不少的東西,比如她現在能夠得到南江縣第一才女的名頭不也是拜她所賜嗎?
想到木薯和芋子餃,方子琪又有了動力,沒事,她一定能夠成功的,先前老天爺肯定是看她過的太過於順暢了,纔會給她重重的一擊,但是她也不是吃素的,有着重生的外掛,加上從白染染那裡偷學來的東西,她還怕會崛起不了嗎?
方子琪連忙叫來自己的小丫鬟,又開始搗鼓起來了。
再說染染這邊,她察覺到楊狗子和楊小花情緒低落後,特意把楊狗子和楊小花留了一會兒:“小花,狗子哥,你們可是有什麼心事?”
楊狗子看着染染,有些欲言又止。
“狗子哥,你有什麼直接說就是了,還是我白染染做了什麼對不起你們的事?”
“沒有。”楊狗子有些羞愧的垂下頭:“小染,我自問不會比他們差,爲何你不安排我上夜班?”
“小花也是這個意思嗎?”染染聽完楊狗子的問話,轉而問一旁垂頭不語的楊小花。
楊小花點點頭。
“你們當然也很優秀,可狗子哥你家裡有奶奶要照顧,你要是去城裡上夜班了,楊奶奶誰照顧?小花,你還在長身體,不能太過於勞累,也要早點休息,上夜班要從中午忙活到晚上,很是辛苦,我覺得還是白班比較適合你。”染染語重心長道。
楊狗子聽完後,沉默了一會兒:“多謝小染爲我考慮了這麼多,我先走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幹活的。”
“我知道,我相信狗子哥總有一天能夠獨擋一面,到時候我開個分店,你直接就可以去當掌櫃。”染染鼓勵道。
楊狗子慎重的向染染告辭,楊小花也弱弱的說了一聲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