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筠姬嘴角抽了抽,沒好氣的白了染染一眼後,有些彆扭的說道:“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本公主就不賴着你了,免得你被京城裡那些愛慕本公主的公子給暴打。”話落,韓筠姬還哼了哼。
“那就多謝公主殿下了。”染染連忙應聲道,心裡實在是害怕因爲韓筠姬的出現,搞砸了這次義診。
“不客氣,你好好的幫鄉親們看病,我先回去了,今晚我會來靳王府找你,到時候你定要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韓筠姬深深的看了染染一眼後,直接騎馬離開。
等到韓筠姬的身影消失之後,周圍的百姓們這才鬆了口氣,只是他們在轉過頭看到染染那張如玉的容顏時,心裡又糾結了,離得遠的百姓們也開始嘀咕了起來。
“你們說,這白大夫會不會是瑤光公主的未來駙馬?看看他們剛纔的對話,我敢肯定,這兩人之間肯定有貓膩。”
“這還用說?瑤光公主本身就是個顏控,她以前也沒少做過這一類的事情,只是這白大夫也太倒黴了一些,居然碰上了這麼個魔女。”
“心疼白大夫一秒。”
大家議論了幾句後,也不敢多說,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他們不過是弱勢小老百姓,若是因爲這幾句話惹惱了瑤光公主,那就真不值得了。
雖然他們心裡很爲白大夫打抱不平,但是大家自古以來都知道明哲保身才是正理,所以大家也頂多是八卦了幾句之後,大家也都揭過了這件事情。
忙活着的時候,時間過去的極快,在染染看來,今兒她還沒有做什麼事,天色就黯淡下來了,她指揮着大家把東西都收拾起來後,就打算去靳王府,想到今兒韓筠姬那一番話,染染眉心一跳,總覺得韓筠姬不會這麼簡單的就放過她。
那次離京,比較匆忙,確實是沒有考慮周全,想到等會兒見到韓筠姬之後,說不定還會被怎麼刁難,染染心裡就忐忑難安,她正要上馬車的時候,突然前面跑過來一個流着淚的農婦,她一看到染染要上馬車了,連忙伸出手,抓住了染染的衣襬,哭着道:“白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家那口子,求求您了。”
染染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原本已經遠走的思緒在這一刻也終於回籠了,她看着眼前梨花帶雨的婦人,輕聲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眼前的婦人一身的打着補丁的衣裳,臉上佈滿了淚痕,那雙黝黑的眸子透着一股悲切、哀傷,染染的問話更是讓婦人如鯁在喉,她抽抽搭搭的終於把話說了清楚:“我家那口子今日去山裡打獵,獵物沒有打到,卻被獵物傷了胳膊,大夫,我聽說您醫術絕冠,這纔來求您救命。”
“他人呢?”染染下了馬車,左右看了看,除了這婦人之外,並沒有其餘人,染染略微一思索後問道:“可是需要我上門義診?情況緊急,我跟你走一趟吧。”救人如救火,自然是越快越好。
婦人眼裡迸射出欣喜的光芒,連連點頭,染染讓趙小虎回城裡取一些止血的藥材來,聽這婦人的闡述,她家那口子是上山打獵傷了手臂,雖然沒有見到傷患,但是準備止血的藥材總不會有錯就是了。
趙小虎點點頭,連忙搭了一輛牛車就回了城。
染染讓婦人坐上了馬車,馬兒噠噠噠的往前駛去,婦人有些彆扭的看着馬車,特別是察覺到自己坐的位子上留下了深色的污漬時,婦人臉色一紅,她眼神不住的往染染衣裳上看去,剛纔她扯着染染的衣襬處留下了一個髒兮兮的手掌印。
婦人一下子就有些坐立不安了起來,染染見她神思不屬,也沒有往別處想去,任誰家裡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都會驚慌失措,這位婦人還知道來請她去醫治,已經算是頭腦比較清醒了。
馬車行駛了差不多兩刻鐘之後,在婦人的指路下,終於到達了一處小山村,村子裡不過只有十幾戶人家,這裡離京城不遠,但是百姓們的日子過的並不是很好,看他們身上的衣裳就能夠看的出來,大家的日子過的緊巴巴。
婦人介紹說這個村子名叫冷水坑,是京城周邊最貧困的小山村之一,婦人小心翼翼的下了馬車之後,立刻就領着染染去了她家,她的丈夫早已經被人抱回了房間,周圍的百姓們看到她請來了一位年輕的大夫,不由得說道:“你這是做什麼呢?你家那口子雖然傷了手臂,你不給他請個醫術精湛的老大夫回來看就算了,怎麼還請了這麼一位小少年?你說,你是不是打算弄死你丈夫後好改嫁啊?”
婦人無奈的說道:“阿姐,我沒有這樣的想法,我身上沒銀錢,去城裡請那些大夫,一次就要十幾兩銀子,我家裡都快要揭不開鍋了,這麼多的銀兩我要去哪裡籌集?”
有免費的不用,那不是傻麼?婦人在心裡默默的加了一句。
被婦人喚爲阿姐的婦人臉色有些不好,但是也知道大家家裡的情況,也不敢多說什麼了,只能側開了身子,讓出了一條路。
來到婦人的房間,屋裡站滿了不少的漢子,大家看到染染出現的時候,都不自覺的讓開了一條道,讓染染順利的走到了受傷漢子的面前,染染看着那血肉模糊的手臂,心中一驚。
特別是那手臂上還在滴滴答答的流着鮮血,那刺眼的紅色,在昏暗的油燈下,顯得更加的讓人觸目驚心,染染連忙拿出了銀針在漢字身上紮了幾針,幾針下去,終於止住了血,染染心裡卻並不輕鬆,眼前的漢子情況十分危急,染染先是給男子把了把脈,確定男子只是因爲失血過多才導致昏迷了過去,從懷中摸出了一粒丹藥,直接餵了進去,染染這才讓人打了溫水進來,然後從懷中拿出了乾淨的素雅帕子沾了溫水之後,仔細的清潔漢子手臂上的傷口。
傷口上的肉早已經和骨頭分離了,染染看着都覺得疼,所以她下手更加的溫柔了起來,一下一下,不知道擦拭了多少下,總算是把那腥紅的血跡給擦拭乾淨了,染染的雙手也沾滿了腥紅的血跡,染染累的滿頭大汗,來不及給自己擦拭汗珠,染染又開始忙活個不停。
先是檢查了漢子手上的傷口,漢子的傷口很是嚴重,醫治好了之後,肯定也不能和以前一樣行動自如,連提些東西怕是都會很吃力。
漢子手臂上的手筋也有些受損,染染看了看後,也不得不佩服,這獵物的牙口還真是好,染染給止住了些血後,轉過身對着那哭哭啼啼的婦人說道:“他這隻手臂算是廢了,我能夠保住他的命,但是要和以前一樣行動自如怕是有些困難。”
手筋受損,而且看這傷口的傷也耽擱了不少時間,錯過了最佳醫治時間,哪怕是在現代,或許經過醫治後,再慢慢的訓練之後還能夠有機會變回和以前一樣,可是在這個醫療環境落後的古代,染染一點兒都沒有把握。
“不怕不怕,只要他能夠保住這條命就好了,白大夫,請你救救他。”婦人止住了哭聲,有些念念不捨的看着那昏迷中的漢子,喃喃道:“我只希望他能夠撿回這條命就好了,別無所求。”
既然人家都這樣說了,染染自然也不會反駁,立刻就開始着手把傷口用乾淨的棉布包着藥粉給包裹了起來,然後又配了一些治療傷口的方子,還把空間裡調配好的金瘡藥給留了下來,等到她忙完這一切之後,染染又給漢子紮了幾針,漢子的氣息也平穩了一些,讓婦人去熬藥之後,染染這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了一會兒。
等到湯藥熬好了之後,婦人顫顫巍巍的端了進來,不等染染走過去,她就急忙走到自己丈夫身邊,直接把湯藥灌了下去,染染累了一整天,早已經精疲力竭了,聞到空氣中的藥味,染染就覺得有些不正常,正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就見那婦人直接把湯藥灌進了漢子口中。
染染厲聲說道:“你這是幹啥?你想燙死你家相公麼?”
婦人聞言,手抖了抖,還沒等染染過來,突然手一鬆開,還剩下大半碗的藥汁直接就倒在了地上,婦人這奇怪的反應更是讓染染心中警惕了起來,唯恐其中有詐。
特別是染染聞到了空氣中似乎有斷腸草的氣味,心中更是警鈴大作,那婦人低垂着頭,一言不發,面對染染的質問,她也沒有反駁,倒是一直都站在房間裡的其餘漢子,在親眼看到那婦人已經把湯藥餵了下去之後,露出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白清若,你問她有什麼用?這男人,手臂已經傷了,連你也說了,這手臂受傷之後,力氣活幹不了,咱們可都是貧苦人家,他這樣的活死人,咱們家可養不起,還不如趁機要點好處費。”
這話說的可算是直白了,染染心裡也明白,這些人怕是想要賴上她,不過她的便宜可不是這麼好佔的,只是現在的她,怕是也只得受制於人了,看看這周圍站着的都是人高馬大的漢子,這些人眼裡都閃着不懷好意的目光,讓染染頭皮發麻。
“你們想幹什麼?”染染一邊問,一邊靠近剛剛救治過的漢子,此時的漢子口中已經溢出了褐色的血跡,呼吸也喘急起來。
“我們想幹什麼,你很快就知道了,看你這弱不禁風的模樣,不用我們動手,你自己就會把自己給嚇死,也免得髒了我們弟兄的手。”剛纔和染染說話的漢子,挑着一雙陰霾的眼眸,上下的把染染都打量了一遍後,很是不屑的說道:“就你這個弱雞,居然還能有人花錢買你命,也實在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不過他嘴裡雖然這麼說,但是心裡卻不是這麼想,提供他們消息的人也已經說了,眼前的白清若可不是毫無背景的人,不說他和靳王府的關係,單單就是和瑤光公主的關係,就足以讓他們忌憚了,要怪也只能怪白清若自己的命不好,偏偏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他們不過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罷了。
聽着這話,染染心裡的思緒是千迴百轉,這人說着這話還真是有意思,有人花錢買她的命?她剛剛來京城也沒有得罪人,怎麼就這麼招人恨了?
對方是誰?最終的目的是什麼?是衝着她來的還是衝着靳王府?亦或者是韓筠姬?
染染不知道,她腦子在飛快的轉着,不過並沒有如同漢子所料想的那樣,因爲知道有人花錢要買她的命就驚慌失措,而是冷靜的分析着自己目前的情形。
她來這裡只帶了一個車伕和一個丫鬟,車伕和丫鬟都在外面,而她一個人在裡面,對手卻足足有十幾個人,哪怕她就是有三頭六臂也沒有辦法從這些人中間逃脫,她手中確實有不少毒藥,可是她卻不想在這個時候使出來,不揪出幕後之人,她心裡不踏實。
轉瞬間,染染心裡就已經想到了對應的法子,硬碰硬肯定不行,而且她還必須把這個受傷的漢子給救活,不管對方是什麼目的,她都不能沾上了人命官司,要是這個村子裡的人都統一口徑說她醫死了人,不管事實如何,在這個朝代,哪怕她能夠自證清白,這幾日積累下來的名聲也會毀於一旦。
“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們這些人才奇怪,爲了區區幾兩銀子,居然就能夠做出這種事情來,我看他不是上山打獵被獵物咬傷了,而是你們故意把他弄傷吧?這傷口看起來雖然像是被動物的牙口給撕咬破了,不過根據我多年的行醫經驗,還是能夠看出來,他的手臂其實是被鈍器給弄傷了,你們還真是下得了手。”染染自顧自的說道,這也是她執意要給漢子擦洗傷口的原因。
從一開始,染染心裡就已經起疑了,只是她不明白這婦人來找她的目的是什麼,這纔跟着來一探究竟,既然現在已經看到了他們的真面目,雖然還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幕後之人是誰,不過染染現在也沒有時間跟他們消耗,不管日後的發展如何,對她來說,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受傷的漢子醫治好。
“幾兩銀子?白大夫,你還真是小看了自己的身價,對方可是花了一千兩銀子買你的命呢,你說說,我們能不動心麼?”一千兩銀子不管是什麼時候,都不是一筆小數目,他們這個村子裡的人只要有了這一千兩的銀子,後半輩子也就可以吃香喝辣了。
“我給你們兩千兩銀子,你們放我一條生路如何?我也不追究你們的責任,哪怕我回了京城之後,也肯定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染染試探的問道,她這麼說是想知道對方是這個村子裡的人還是職業殺手。
“你覺得我們就這麼沒有職業操守?別說兩千兩銀子了,你就是給五千兩銀子,咱們弟兄們也不會要,除了你這條命之外,我們別的都不要。”漢子說着,步步緊逼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能不能要我的命,那得看你們的本事。”染染說着,突然趁其不備,突然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物件,往上一扔,這個結實的房頂就被人揭開了,墨雲帶着千機閣的一衆殺手直接從屋頂上跳了下來。
那些漢子見到援兵來了,臉色很是不好,頓時殺機四起,對着墨雲他們大打出手,墨雲帶來的人都是千機閣數一數二的高手,自然不會把這幾個漢子放在眼中,不會也不能大意,出手張弛有度,進退自如。
那些漢子們看起來人粗狂,可是武功還是不錯的,能夠讓人支付這麼多的銀兩,可見也是一個有本事的殺手團伙。
不過對上了千機閣的殺手之後,他們也就只有捱揍的份,千機閣的人也不會往死裡打他們,反倒是以制服爲準,剛纔染染和這些人的對話,墨雲他們也聽到了,想到有人買兇殺人,墨雲他們也知道,不把幕後黑手給揪出來,夫人就不算安全,誰知道這些人會不會一次沒得逞就二次下黑手?
很快那些漢子們就都倒了一地,墨雲直接讓人卸了他們的下巴和手臂後,直接帶走,這個冷水坑的村民居然也幫着這些壞人對他們的夫人出手,墨雲直接讓人把全村的村民都羈押起來,要一個個審問。
在墨雲他們把那些漢子們制服住了以後,染染也顧不得管一旁傻呆呆的婦人,直接讓人把這婦人給帶走,免得在這裡礙眼,連自己的丈夫都敢下毒毒死,足以看出這個婦人也沒安什麼好心。
斷腸草的毒並不是沒辦法解,染染常年浸泡在這些藥材裡面,早就知道萬物相生相剋,只要是毒藥,那麼就一定有解法,也有解毒的藥材,目前無解不過是因爲還沒有發現方法罷了。
染染手下的動作很快,直接丟了一個藥丸進去漢子的口中,不一會兒,漢子就開始狂吐不止,染染又讓千機閣的人幫忙熬了一碗湯藥過來,她不知道那車伕和丫鬟有沒有出事,但是現在情況危急,染染也顧不上這些。
千機閣的殺手們很鬱悶,他們雖然算是全能高手,但是熬藥還真是沒有經驗,連放水都放不準確,好在墨雲和墨陽這兩個人能幹,墨雲直接把那些人都交給墨陽審問,自己則來幫着染染打下手,還別說,看墨雲的動作,他完全就很熟悉熬藥這件事。
等到三碗水熬成了一碗藥汁之後,墨雲急急忙忙的端了進來,看到染染還在忙活,墨雲有些不解的抱怨道:“夫人,這些人合謀要殺您,您怎麼還這麼大公無私的來醫治他?”要說這漢子不知道這件事,墨雲覺得不可能,這種事情,若不是因爲他配合,哪裡能夠這麼順利的實施。
“我知道,他們都是同謀,可是墨雲,你家夫人若是不救治他,等明天過後,京城裡肯定會流傳出我醫死人的謠言,雖說我來這裡醫治的時候,並沒有大張旗鼓,可是你想想,在城門口的人可不少,你可不能保證說,大家都眼瞎吧?”染染有些無奈的說道,醫治陷害自己的人,還真是不爽,不過她現在就算是再不爽,再犯惡心,也只能救治,不是因爲醫德,也無關人道,僅僅只是不想惹禍上身。
墨雲苦着臉把藥灌進了那漢子的口中,心裡是膈應極了,他是一個殺手,現在卻要把這敵人給醫治好,心裡的彆扭可想而之。
這麼一番折騰下來,漢子出了一身的冷汗之後,氣息也平穩了下來,染染看着漢子的病情已經鞏固了,終於鬆了口氣,她捶捶手臂之後,癱坐在房間裡那僅有的一張凳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墨雲也不敢出聲,乖乖的站在一旁,看到染染滿臉疲倦的神情,墨雲心中是怒火滔天,回想起剛剛得知夫人跟着一個陌生的婦人去出診的時候,墨雲下的出了一身的汗,好在趙小虎這個機靈鬼,從染染和她的對話中就知道應該怎麼做,今日若趙小虎沒有來通風報信,若等到他們察覺不對勁之後才趕過來的話,這後果,墨雲真的是不敢想。
一想到這些,墨雲心裡的怒火熊熊燃燒了起來,恨不得立刻跑出去好好的審問那些殺手和村民,可是他也只能想想,夫人還在這裡,他也害怕會有別的漏網之魚,萬一溜了進來可就不妙了。
在這裡浪費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之後,墨陽和一衆手下才審問完,只是他們並沒有審問出什麼有用的消息,對於這次的單子,他們也只知道,對方是直接寫信與他們聯絡,至於對方是誰,他們壓根就不知道。
對方給他們一千兩白銀,事成之後還會有一千兩的獎勵,也就是因爲報酬豐厚,在這臘月天可是一筆大買賣了,這些殺手也不是京城這邊人,而是從北方來的,他們本想撈一筆之後就立刻撤離,沒想到不過是看到染染這麼一隻弱雞,並沒有把人放在心上,沒想到,就這麼一個疏忽,導致了他們的失敗!
墨陽陰着一張臉從外面走進來,很是愧疚的說道:“夫人,屬下無能,沒有辦法審問出幕後之人的身份。”他連那些村民都審問了一遍,那些村民也只是一口咬定是被那些殺手給威脅了,所以不得不配合之外,就一問三不知了。
“他們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
“依據屬下多年的刑偵經驗,他們並沒有說謊。”墨陽咬牙切齒的說道,不知道幕後之人,又怎麼才能夠知道對方的目的?想到這裡,墨陽整個人都不好了,一想到在暗處有人計劃着這一切,而他們還全無辦法,墨陽心裡就恨得牙癢癢。
染染休息了這麼長時間,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她站起身,漫不經心的說道:“既然沒進展,咱們也就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我知道玉大叔在城外有莊子,今兒天色也不早了,咱們就去那莊子裡將就一晚。”
“夫人不打算回城?”
“現在回去的話,那不是太沒意思了?”染染脣邊溢出一抹冷笑,這笑容讓墨雲和墨陽兩人渾身一寒,雞皮疙瘩都爬了起來:“既然他們想設計我,不給他們一個驚喜怎麼行呢?墨雲我知道你們手上還有些人手,不如拉出來遛遛?”
在墨雲不解的神色中,染染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之後,墨雲的眼睛亮了起來,連忙點着頭就去辦事。
冷水坑村民都被人千機閣的人集合在了一起,村民們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蹲着,如同深秋裡的樹葉,似乎一陣風吹來,他們就會倒下了,千機閣的殺手冷着臉看着衆人,沒有一絲的情緒,在他們眼中,好像這些村民都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具死屍一樣。
時間慢慢過去,夜裡的風更大,不知什麼時候,空中忽然飄起了白色的小雪花,一片一片從空中落下來,大家都冷的直打顫,可是一對上那些拿着刀劍、冷着臉的人,村民們也只能在心裡暗自叫苦,早知道這一千兩銀子這麼難賺,他們就不參與這些事情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傳來了一聲刀劍相撞的聲音,很快在暗淡的夜色中,就有五六十個穿着粗布衣裳的人打了進來,看守這些村民的殺手也立刻迎了上去,雙方打鬥的如火如荼,不分高下,冷水坑的村民緊張的看着,既害怕又期待。
在他們的擔憂中,前面凶神惡煞的殺手突然間就被重傷了好幾個,那些人只能撤離,連同屋子裡的白大夫還有他們村裡的阿水也被人帶走了,不過像場夢一樣,轉眼間,那打鬥的聲音就從大家眼前消失了。
村民們左顧右看,不知所措的站着,等了一會兒之後,有些人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這哭聲就像是會傳染一樣,很快大家就都哭成了一片。
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會有這樣的一天,這一個晚上,就如同十幾年那麼漫長,他們從一開始的興奮,到後來的絕望,好不容易現在又重生了一次,這一切就如同一場夢。
什麼榮華富貴,衣食無憂,在這一刻,大家都拋之腦後了,現在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活着,活着真好。
在一片哭聲中,沒有人發現有一個人偷摸的離開了冷水坑,往京城的方向走去。
靳王府中。
韓筠姬一隻手端着茶水,一隻手不停的拿着糕點,嘴巴里塞滿了各種的糕點,她一雙杏眼直瞪瞪的看着盤子裡的點心,似乎有種想要把這些點心都碎屍萬段的感覺。
秦天苦着臉陪站在一旁,看着韓筠姬已經解決了五盤點心之後,秦天終於忍不住說道:“公主,這點心雖好吃,可是您也要適可而止,一下子吃這麼多,怕是會把胃撐壞。”
“撐壞就撐壞,本公主和清若說好了,今晚在靳王府相見,怎麼本公主來了好幾個時辰了,他怎麼還沒有回來?是不是不想見本公主,所以故意躲着本公主?”韓筠姬磨牙道,拿起一塊糕點,惡狠狠的咬了下去。
看的秦天是渾身一寒,這瑤光公主的動作和神情,還真是有點想要把小姐給生吞活剝的架勢,這麼看來他還真的是不敢把小姐的事情說出來,免得小姐被瑤光公主欺負了。
“公主您這麼漂亮,爲人和氣,白公子哪裡會躲着您?怕是白公子今晚有什麼急事,所以來不及趕回來罷了,公主,您就大人有大量,別和白公子一番見識。”秦天陪笑說道,心中不知如何突然浮現出了下午府裡那些丫鬟說的事情,據說瑤光公主今兒可是追到了城外,直接對着正在義診的小姐,問小姐要不要嫁給她。
秦天有些不淡定的想着,莫不是這瑤光公主還真的是看上了小姐?老天爺啊,您可千萬別開這樣的玩笑,這瑤光公主和小姐那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的,不說瑤光公主和小姐都身爲女子,不管世俗的眼光,可就單憑小姐已經成親了,她們兩人之間也沒戲。
秦天擦着額頭上浮出的虛汗,心裡更是忐忑了。
“本公主可不管他是什麼原因不來,反正本公主就在這裡等着他了,他要是不回來,本公主就不走。”韓筠姬固執的說道:“他不是喜歡義診麼?連對那些百姓都能這麼有善心,本公主就不相信,我若是吃壞了胃,他不會來醫治本公主。”
這架勢,顯然就是不見染染誓不罷休了。
秦天心裡更苦了,可是他也不知道小姐去了哪裡啊!所以只能苦着臉陪着韓筠姬。
夜,漸漸深了,染染和墨雲他們也總算是趕到了莊子裡,墨雲他們也早已經給莊子裡的管事傳遞了消息,所以染染他們一來,立刻就有熱水伺候,簡單的飯食也都準備好了,莊子的管事一臉惶恐的給染染賠罪:“不知夫人駕臨,莊子裡沒有準備好可口的飯菜,這些粗茶淡飯,還望夫人不嫌棄,暫且填填肚子,奴才這就去荷塘裡撈一條魚上來,給夫人加菜。”
“不用了,有一口熱飯吃就挺好了,今夜叨嘮你們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墨雲和墨陽留下就好。”染染擺擺手,她又不是真的千金小姐,還真的不會覺得這些飯菜有什麼不好,天天大魚大肉吃多了,偶爾吃點清粥小菜也是極好的。
墨雲揮揮手,管事一臉惶恐的退下了,等到閒雜人等都退出去以後,墨雲從懷中拿出了一張字條:“夫人,有消息傳回來了,那些村民裡面確實是有探子,咱們前腳剛離開,後腳那個人就去通風報信了。”
反倒是那些殺手,現在都還躺在冷水坑的宗祠裡哭天喊地。
“找個人盯着他,看看能不能找出幕後之人。”染染說道:“我的知覺告訴我,那個幕後之人肯定在京城。”
“夫人,您這麼肯定?”墨陽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嗯,咱們等着看就是了,把這些消息都傳一份給玉大叔和靳王爺,免得他們擔心。”染染端起碗筷,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她現在是很餓,不過吃飯的時候還是慢吞吞的,她一邊夾着菜,一邊回想起剛纔的事情,心裡也是一陣後怕。
從一開始她就開始提防着那婦人,這件事從一開始也都處處透着古怪,所以她纔會故意對趙小虎說,讓他回京城裡拿些止血的藥材,她是故意這麼說的。
作爲一個有隨身空間的人,她的空間裡早就備好了各種的應急藥物,不管是遇到了什麼樣的情況,都能夠應付自如。
而那婦人從第二句話開始,就處處都透着古怪,現在可不是夏季,也不是秋季,山裡的獵物在這個大雪紛飛的季節,都早已經躲了起來,就算是沒有躲起來的,也都早已經被一場場的大雪給凍死了十之七八,餘下還有些動物,也都遠在深山老林。
不說那惡劣的天氣,就光光這半個多月來,京城周邊的山裡早已經發生了十幾起各種傷亡的事故,有些是成羣結隊有經驗的獵物組隊去了山裡打獵,誰知道全都迷失在了深山裡,大家活活凍死餓死。
大雪肆意的天氣,山裡的情況不明,哪怕大家都餓極了,可是大家寧願餓死也不去山裡,這也是爲什麼,賢王在短短時間內就聲名大噪的緣故,他是第一個施粥的人,哪怕現在施粥的官員已經很多了,連太子殿下也開始施粥,可每當人們說起施粥這件事,大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賢王。
深冬去打獵無異於去送死,更不要說被獵物傷了,連獵物的影子他們都只怕沒看到,更不要說傷了。
果然接下來的事情,證實了染染的這個猜測,從看到那受傷的漢子第一眼開始,染染就發現他的手掌心有厚厚的繭子,而且那繭子只在手指關節的地方,顯然這是長期拿着鋤頭這一類的用具導致,漢子的腳趾頭上的指甲顏色也格外的不同,黑而厚,腳盤上還有一些細小的口子。
染染默默的把一切都看在眼中,那婦人在看到自己丈夫的時候,除了哭泣外,並沒有太多濃厚的悲傷之感,雖然她已經極力的表達出了自己的悲傷,可是染染還是從她嚴重看到了幾許來不及掩飾的歡悅。
這一切一切都表明了,這件事就是一個局,染染哪裡還會傻傻的往裡面跳?
不過她一開始想的就是這些人怕是想要敲詐她一筆,只是察覺到那些殺手身上與常人不同的氣息之後,她才往別處想,她從來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也成爲了別人想要獵殺的對象。
只是對方是誰?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染染想不明白,所以這纔打算引蛇出洞。
“夫人,您打算什麼時候回京城?”墨雲操心的問道,夫人若是不回京城,主子就沒有心情辦公,主子心情一不好,倒黴的就是他們這些人了,一想到這裡,墨雲就迫不及待的希望夫人趕緊回京。
“急什麼?等我先把肚子填飽,你們總不至於想要看我餓着肚子回京吧?”
“不急不急,您慢慢吃。”墨雲苦着臉回答。
染染也不過是說說罷了,她心裡清楚,有人去通風報信之後,很快京城就會戒嚴,想要回京城,當然是越快越好,再說了,不回京城,她又怎麼看接下來的好戲?所以她慢悠悠的吃着飯菜:“我知道咱們府上在城外有密道,等我吃飽了以後,咱們走密道回去。”
墨雲眼睛一亮,立刻點點頭,安排去了,他就擔心,萬一自己保護不力,導致夫人再次受傷可怎麼好?當然是越早回京越好。
定下了後續的事情之後,染染也加快了速度,墨雲還擔心染染剛纔冒雪前行,會凍壞,特意讓人燒了熱水擡進來,說是回京不急,先去去寒意後在啓程。
天空中的飄雪是越來越密,越下越大,可以想象出,明兒一大早起來,看到的一定是一片冰天雪地,這樣大的雪夜裡,冒雪回京也還算是挑了一個不錯的時機,厚厚的大雪會掩蓋住他們的行蹤,從而使那些京中調出來的人,都沒辦法摸清楚他們的去向。
等到染染梳洗過後,墨雲他們也備好了馬車,車裡放置了手爐這些取暖用品,染染穿回了女裝,帶着人大搖大擺的從莊子裡出發。
雪天行夜路,自然沒有白天這麼方便,不過坐在馬車裡,染染渾身都暖洋洋的,一點兒都不冷,回想起原先的車伕和丫鬟,染染眼裡浮現出一抹悲痛,她的馬車留在了冷水坑,丫鬟和車伕,在她進去救治的時候,就已經被害了。
不管是殺了她丫鬟和車伕的仇,還是想要搞壞她的名聲,亦或者是衝着靳王府來,這些仇,她都會一一找幕後之人清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