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人入深山
安氏忽地幽幽說了一句:“司公子你這麼瞭解我兒媳婦真的好嗎?”
司南立馬寒毛豎了起來,左看看右看看,趕緊跳了開來,一副被嚇到的樣子擠到小豆芽的旁邊。
小豆芽給他遞了一串羊肉:“吃嗎?”
司南連忙搖頭:“不吃!”
“太可憐了,長了一副嬌貴無比的身子,卻偏生了個窮人肚子,你還是吃這個吧!”小豆芽將羊肉串放到自己嘴邊咬了一口,然後又給司南遞了一串烤熟了的青菜。“這個清淡,沒放多少調料的!”
司南內流滿面默默接過,放到嘴邊狠狠地咬了一口,心底下吐槽:現在的小孩都這麼不可愛嗎?
“好吃,太好吃了!”大富大貴不合時宜的話叫了起來。
話音才落,二人立馬感覺到背後涼颼颼的,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你們那麼胖,就不要吃那麼多了。”司南陰惻惻的聲音響起,盯着他們咬牙切齒地說道:“不過爲了不浪費糧食,你們就把手上的這串吃完,之後就不要再拿了。”
大富大貴慘呼:“公子不要啊!”
“什麼不要不要的?”村長正好在這個時候敲門走了進來,手裡還牽了個娃子,不過娃子一進門就掙開了村長的手,向小豆芽跑了過去。
顧盼兒擡頭看去,笑道:“你來得還真是時候,正烤着肉呢,過來一塊嚐點。不過事先聲明,這家裡頭可是沒酒,想喝酒的話讓你家明哥兒給你買去。”
村長爽朗一笑:“還挺香,這時間趕得正巧啊!”
不過扭頭看向明哥兒,只見明哥兒左手一串,右手一串,小嘴塞得跟小松鼠似的,一副眉開眼笑的樣子,哪裡捨得讓他去打酒,便笑着搖了搖頭:“沒酒是挺可惜的,不過你瞧我家這小饞貓子,老頭子哪裡還能叫得動他。”
衆人看明哥兒,頓時就樂笑了。
大富正偷偷摸摸再拿了兩肉串,司南就一腳踢了過來,笑罵:“吃吃吃,一天到晚盡會吃,趕緊拿酒去,別以爲本公子不知道你倆藏了酒。”
大富‘嘿嘿’一笑,趕緊屁顛屁顛地跑去拿酒了。
而大貴則趁着司南沒有注意到,一個勁地往自己嘴裡頭塞烤肉,吃得滿嘴都是,心裡頭卻嘀咕着:公子剛那話真耳熟,好像哪裡聽到過。
正想着呢,隔壁又傳來罵聲:“吃吃吃,一天到晚盡會吃……”
大貴眼睛一亮,終於想起來了!
吵吵鬧鬧間隔壁也到了吃飯的時間,不過這頓飯顧盼兒家吃得很爽快,隔壁卻吃得不太痛快,聞着那誘人的香味,哪怕桌面上也是一桌好飯好菜,除了幾個小的以外,其餘人都吃得不是那麼的香,飯桌上比以往還要沉默一些。
不過儘管如此,顧大花還是不忘往趙月兒碗裡頭塞肉,夾了滿滿的一碗,兩個大雞腿都在趙月兒的碗裡,而趙月兒也什麼都不說,只安靜地吃着。看着吃相倒是挺斯文的,只是若然能忽略她每口都在吃肉的話,或許會更好看一些。
胡氏瞥了一眼顧大花母女二人,眼中閃過一絲鄙夷,不屑與這些人搶肉吃,單獨盛了一碗雞湯,喂孩子吃一點自己也吃上一點。顧來金看得有些心疼,忍不住替胡氏夾了塊肉,再想給夾第二塊的時候被周氏給瞪了回去,便沒敢再往胡氏碗裡放,放到了自己的碗裡頭。
自打想清楚要分出去以後,顧大湖就感覺輕鬆了許多,站在另外一角度上看着這一幕,只覺得十分可笑,似乎自己以前也是這個樣子的。
相對來說,顧大海夫婦更是吃得簡單,基本上沒動桌上的肉。若非擔心這邊去鬧,早在大富來叫人的時候,夫婦倆就到隔壁吃去了。雖然吃不上好吃的,可夫婦倆心裡頭舒坦,倒也沒覺得有什麼。
其實顧盼兒不是沒有想過讓包子爹孃他們一起過來吃飯,大家在一起吃頓熱鬧的,但想到隔壁這等罵聲,顧盼兒便沒有跟包子爹孃一起吃飯的興趣,這不定還得邊吃邊安慰這對包子爹孃,這種相當麻煩又影響胃口的事情,顧盼兒可不樂意去幹。
於是村長問起的時候,顧盼兒讓他聽聽隔壁的罵聲,也不解釋什麼。
村長本來已經吃過飯,雖然是因爲吃得倉促不怎麼飽,但遇上烤肉還是吃了不少,還笑眯眯地喝了點酒,期間不斷誇這酒好,一副極爲滿足的樣子。
唯一不滿足的就是,這隔壁罵聲忒響亮了一點。
對於這一點,村長也真是佩服這小倆口了,天天這麼聽着居然也能消受得了。
吃飽喝足以後村長將自己來意說了出來:“這無事不登三寶殿,沒想我這老頭子還蹭了頓飯,差點就把正事給忘記了!喏,這是今天賣牛的銀錢,總共六兩銀子,趕緊數數!”說着掏了一袋子銀錢出來,數量看起來有些大。
不過這並不表示銀錢多,而是裡頭有不少的銅板,村民們都不富有,這些銀子都是嘴裡頭省出來的,並不容易。
顧盼兒將銀錢接了過來也不數,就放在了一邊,然後斜眼瞥着村長。
村長先是一愣,然後搖頭苦笑了一聲:“老頭子還真以爲你以前那麼傻是不是裝的,要不然咋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賊精賊精的!除了這事,老頭子來還有另外一件事,得跟你商量商量。”
顧盼兒削了兩根牙籤,給顧清遞過去一根,然後自己拿起另外一根剔牙,邊剔邊斜眼看着村長,示意村長繼續說下去。
村長見狀滿臉無奈:“要說你這丫頭若是個男兒身,老頭子說出這件事倒不會覺得有啥爲難的,可偏偏是個女娃子,讓我這老頭子都不好意思說了。”
顧盼兒眼神立馬就變了,從不在意變成無限鄙夷。
這熊孩子!村長黑了臉,極度無語。
“行了,老頭子也不跟你繞彎子了,村裡頭不少戶人家找老頭子打聽,想知道你還會不會到山裡頭抓小牛,要還抓到這麼好的小牛,別說是三兩銀子,就算是四兩銀子他們也買了,你怎麼看?”村長搖着頭將事情說了出來。
顧盼兒想了想道:“這小牛倒是好抓,就是不太好帶回來,畢竟這是活物不是死物。我畢竟只有一個人,沒法顧得了這麼多小牛,就這四頭小牛我抓着都嫌麻煩了。”
村長皺眉:“就不能多走幾趟,想來你應該知道,咱這顧家村其實水田還是挺多的,要真耕出來的話,往南邊想要開出多少水田來都不是問題。主要是這人力忒少了點,要是村裡頭的牛多幾頭的話,咱村子不定也能富裕起來。”
顧盼兒先是點頭,然後斜眼:“你說得不錯,可這跟我有啥關係?”
村長聞言噎住,心中暗罵一聲:熊孩子!
不過想到深山裡頭的危險,村長也不是那種會爲難人的人,嘆了一口氣道:“老頭子也不是非要你去抓回來不可,就是看看你要是有這個能力,就多抓幾頭回來,而且這也能賺不少銀子不是?要是這牛抓回來以後也不賣別村的人,就只賣到咱村子裡來。”
顧盼兒想了想,道:“我可以再去抓一次,不過我倒是有個想法,畢竟我抓沒問題,想要帶更多的牛回來是不可能的。所以村裡人要是有想要牛又出不起這個銀子,可膽子卻夠大的,可以跟我一塊進山。不過有一點我要聲明的是,這進山我不是免費帶他們進去,並且如果發生了什麼讓我無能爲力的事情,也不能怪到我的頭上來,畢竟深山裡頭危險,誰也不能保證下一刻會發生點什麼。”
村長聽着先是眼睛一亮,然後又皺眉搖了搖頭:“這不收銀子都不定有人跟着進去,這要自己進去還要收銀子,估計沒人會答應的。”
顧盼兒道:“這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想要得到什麼必然要付出一些才行。要知道我之所以要收銀子,也是因爲我需要給他們配些好點的驅蟲藥,有了這藥一般情況下像毒蛇一類的東西都會避開,一般情況下不會被咬傷中毒。”
村長聞言覺得有理:“這得多少銀子,我得在村裡開個會,讓他們自個考慮考慮。”
顧盼兒隨口說了個價:“一兩銀子。”
“這一兩銀子也挺貴的了!”村長皺了皺眉,覺得很可能沒人願意去,畢竟這也只是防毒蛇一類的東西,山林裡頭可是有很多野獸的,這些藥可防不了大型野獸。“就不能再少點?恐怕這一兩銀子要是說出來,估計就沒人樂意去了。”
顧盼兒聳聳肩:“那就看個人想法了,況且這人要是太多我也顧不上,我還是希望人是怎麼帶進去的,就怎麼帶出來,可不想回來的時候少了人。這一兩銀子也算是給他們一次機會,如果大難不死,那肯定是必有後福的!”
這說得倒是挺有道理,可村長還是覺得不太靠譜,畢竟太危險了。
顧清忽地開口:“如果人進去了卻沒能回來,這一兩銀子咱退回去,不至於讓人沒了銀子也沒了。”
顧盼兒聞言贊成地點了點頭:“對,就是這樣。”
村長聽小倆口這麼一說,心裡頭便有了計較,村裡頭有這麼幾戶人家,家裡頭窮得叮噹亂響,說不定給他們這麼一個機會,他們會拼上一把。就爲了這幾戶人家,村長也覺得自己有必要跟村裡頭說上一下,反正也就這麼一說,誰不怕死的誰去唄!
反正這年頭都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那行,這事我就跟村裡頭說說,看他們有幾個人樂意跟着去的。”村長想清楚後點了點頭,覺得顧盼兒這主意也不錯。雖然三兩銀子不太多,可有些人家別說是三兩銀子了,連一兩銀子都很難湊得出來,這收一兩銀子也算是給這些人一個機會。
要是這一趟進去能活着出來,這輩子估計就能翻身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村長揹着吃撐了的明哥兒揮手告別,有些吃力地踏上歸家之路,畢竟他自己吃得也挺撐的,還揹着個娃子顯得有些吃力。
待村長走後,顧盼兒將銀袋遞給顧清,反正她是沒藏銀子的習慣。
顧清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白眼道:“明天你爹孃要去你姥姥家,這些銀子就給他們路上用吧!”六兩銀子呢,肉疼死人了!
顧盼兒驚訝:“你不心疼!”
知道就行了,還說出來幹啥?顧清鬱悶道:“心疼啊!那是不是我心疼你就不要了?要真是這樣的話,我可要收回去了。”說罷便伸手過去。
顧盼兒避開顧清的手,將袋子掛在了腰間,咧嘴笑道:“難得你這麼大方,我要是不收下的話,豈不是不給你面子?所以這銀子我大方收下了。”
顧清白了她一眼,心裡頭嘀咕:你最好就別給我面子!
第二天一早顧盼兒練完拳就牽着大黑牛到了孃家,見他們已經打包好正準備出發,便讓他們將牛車給拉了出來,往大黑牛身上安裝,看着倒是挺合適的,不過可能是沒有拉習慣車的原因,大黑牛感覺很不自在,哞哞叫了好幾聲。
“行了,別叫了,這以後可是你的裝備!”顧盼兒一巴掌拍到牛頭上。
於是乎大黑牛安靜下來了,顧大河夫婦卻有些傻眼,感覺這閨女膽子好大。
“都上車吧,我送你們到鎮上,然後你們自己找個車去。”顧盼兒說着先跳上牛車,剛做好的牛車上沒有墊子,坐着感覺屁股有點膈,顧盼兒不由得皺了皺眉。“都在看啥?一個個趕緊的,別磨蹭了,早點去還能趕上中午飯!”
小豆芽立馬爬了上去:“大黑牛拉的車哇,真好!”
四丫也一臉木木地爬上了牛車,然後視線在大黑牛與牛車間來回,最後將視線盯在屬於自家的那頭小牛身上:“小牛怎麼辦?”又後知後覺地補了一句:“野豬怎麼辦?”
顧盼兒道:“帶一頭走,剩下的那頭留下來吧!打豬草的時候多打一點,咋地也不會把這麼小的一頭牛給餓着了。”心裡頭卻暗罵不已,之前怎麼就沒想到這一茬?這一家子倒是走了,可是留下來的牲口卻要自己替他們忙活了,咋想都覺得不划算。
小豆芽立馬笑眯了眼:“大姐真好!”
該帶走的東西顧大河跟張氏都打包帶上了牛車,看着也沒多少東西,最佔地方的莫過於那四隻剖皮狼。夫妻倆商量了一下,覺得四隻都帶走的比較好,畢竟這個家裡頭連個鎖都沒有,要是把東西留下來會不會壞掉不知道,可這家裡頭沒人,指不定會遭賊,乾脆就全帶走了。
不過輪到小牛的時候,張氏就猶豫了:“這小牛咋辦?要是讓它上車的話,估計它膽小不敢坐,到時候換車也麻煩。”
顧盼兒翻了個白眼:“四丫牽着繩子,讓它跟在車旁跑就行了。”
顧大河立馬道:“這得跑三柱香呢,得多累啊?不定累壞了!”
顧盼兒忍着不耐煩解釋道:“這是野牛,天天跟着牛羣跑,有時候是要逃命的,早就跑習慣了。況且這跟着牛車走,頂多就是比走得快一點,還累不壞它。”
張氏與顧大河還想說些什麼,顧盼兒立馬就吼了出來:“還有完沒完了,趕緊上車走人,不就一頭小野牛嗎?看把你們給緊張的,實在不行到時候我一拳打暈了,想咋帶走就咋帶走,這麼簡單的事情還用得着想半天,煩不煩人!”
張氏與顧大河一聽,寒毛立馬就豎了起來,趕緊爬上了牛車。
四丫拽緊了牛繩:“大姐,小牛會乖乖跑,你別揍它!”
顧盼兒白眼一翻,然後一腳踹到大黑牛屁股上,罵道:“還愣着幹啥,趕緊走起!”
這一幕看得顧大河夫婦眼皮直跳,禁不住縮了縮脖子。
“大丫啊,牛車不是這麼趕的,得拿個鞭子才行。”顧大河沒忍住提醒了一句。
顧盼兒回頭瞥了他一眼:“這個知道,不過這不是沒準備好鞭子嗎?”
顧大河:“……”
大黑牛走得很快,牛車又沒有防震,一路上抖得不行,連顧盼兒都有些受不了,又朝大黑牛吼了一聲:“潑皮貨,走慢點!”
這一吼,大黑牛立馬就慢了下來。
顧大河看得驚奇:“這牛還真靈性,居然能聽得懂人話!”
顧盼兒沒好氣道:“只是聽得懂幾個字的意思而已,要真聽得懂人話它都成精了!”要是能成精的話,還真就省事了!可惜不是過頭傻大個罷了!
顧大河卻道:“能聽懂幾個字已經很不錯了。”
“這麼喜歡它,要不把它送你,一會你把它趕姥姥家去?”
顧大河聞言寒毛立馬就豎了起來,趕緊搖頭,這頭大黑牛也就是在大閨女的手底下老實一點,換作自己別說想使得動它了,弄不好還得被它給折騰死。這牛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倆閨女沒少說這事,光聽着就心裡頭發悚,哪裡敢惹它。
顧盼兒見狀嗤了一聲,不免看了一眼四丫,只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雖然這大黑牛挺聽四丫的,不過一個九歲的小丫頭,又沒有半點武力,還真的很難治得了這頭潑皮牛,還是不要冒這個險纔好。
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小黑牛,發現這小黑牛還挺興奮的,不免有些好笑。
將人送到鎮上,帶他們去買了不少的東西,又給他們找了輛牛車,之後將剩下的銀子留給他們以後,顧盼兒就趕着雄赳赳的大黑牛往家裡回了。一路上行人紛紛避讓,都無比錯愕又驚怕地看着大黑牛,誰也不曾見過這麼大的牛,着實看傻了眼。
整個縣裡的牛都是黃牛,偶而有一些黑毛的,不過像大黑牛這種純黑的實在不多見,而且還這麼龐大,都懷疑自己見到的是不是牛了。
某人不知自己趕着車往鎮上走的這一圈,使得整個鎮子都炸開了鍋。
回到家門的時候正好與所謂的大姑還有隔壁等人遇上了,顧盼兒只是停車讓他們先過去,卻沒有跟他們打招呼,畢竟已經相看相厭,顧盼兒不覺得有必要打什麼招呼,卻不想自己的默不作聲反倒讓人拿了短,當即有人劈頭罵了起來。
“顧大丫你這是什麼態度?沒看到你奶嗎?連叫都不叫一聲,一點教養都沒有。”顧大花第一眼倒是沒認出顧盼兒來,倒是被大黑牛的個頭給嚇了一跳,才又認真看了顧盼兒一眼,便是這一眼認了出來,立馬就大聲罵了出來。
顧盼兒瞥了顧大花一眼,眉頭不免皺了起來,記憶中這顧大花的脾氣似乎與周氏很是相似。不同的是周氏雖然胡攪蠻纏,可也是個膽小的,向來欺軟怕硬,還要那麼一點點面子,也有那麼一點點底線,倒是挺好對付的。
可這顧大花卻是個不要臉的,脾氣橫得不行,可謂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的那種。
心底下不免考慮,要是自己揍這人一頓會有什麼結果?
結果難以預知,似乎不太好惹。
“沒看到!”顧盼兒如是回道。
顧大花瞬間噎住,半天也沒吱一聲,整張臉都黑了下來。
周氏惡狠狠地瞥了顧盼兒一眼,擔心自家大閨女會吃虧,趕緊拉了一把,小聲道:“別惹事,這丫頭腦子有些拎不清,待會要是捱了打可別怪娘不提醒你!趕緊走,這頭牛也是個野的,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一會不定給你一腳呢。”
想起當初被甩了一牛尾巴,周氏還是心有餘悸,離大黑牛遠遠的。
顧大花一聽也有些發悚,不免看了一眼那大黑牛,只見那大黑牛正凶狠地盯着他們,一副極度不滿的樣子,頓時嚇了一跳,趕緊閉了開來。再看牛車上的顧盼兒,直接就對上了一雙陰沉的雙眼,顧大花又嚇了一跳,心道這哪是人的眼神。
不過顧大花很快又回過神來,狠狠地瞪了顧盼兒一眼:“眼瞎心也瞎了不成?這會見到了也不見打個招呼,果然是個白眼狼,不懂得半點孝道,跟個畜生有啥區別,養條狗還懂得搖尾巴呢,這種狼心狗肺的玩意就該丟河裡頭淹死纔是!”
哞!
大黑牛怒了,想踢人!
都到家門口了,這羣人竟然擋路不讓路,煩死牛了!
周氏聽到牛叫嚇了一跳,趕緊將顧大花拖了回來,生怕顧盼兒一個沒拽住牛繩,讓牛給衝了過來。這牛兇悍成這個樣子,要是被頂上一下,或者踢上一腳,就算不死也得要去半條命啊!
“行了,別說了,你不要命了?”周氏一臉陰沉地警告着。
顧大花還想說些什麼,卻見大黑牛眼神越來越兇狠,不由得乖乖地閉上了嘴。
路讓了開來,顧盼兒雖然心裡頭不舒服,但也懶得跟他們吵架,駕起牛車就回了家,進去以後把院門一關,將門外衆人的視線完全隔絕。
哪怕是門關上,顧大花依舊可以看到那光禿禿的屋頂,不由得問道:“娘,聽說他們家買了塊地,要蓋大房子,這事是真的還是假的?”
周氏陰沉着臉:“這事真的假的跟咱有什麼關係?”
顧大花一聽周氏這麼說,立馬斷定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這心裡頭不免就打起主意來:“他們家這是買了多少地?又打算蓋多大的房子?”
周氏皺眉不語,這件事她也是才知道,並不太清楚。
可週氏不清楚不表示陳氏不清楚啊,自打聽財哥兒說這隔壁的要建房子,陳氏就忍不住跑出去打聽了,這一打聽可真不得了,眼紅得都不行了,聽顧大花一問,立馬就忍不住說了出來:“聽說起先買了十畝,後來又多買了三畝,還請了專門蓋房子的,得花上不少銀子呢!”
顧大花‘喲’地一聲叫了起來:“這買地都得花上二三十兩銀子吧?”
光買地就花了這麼多銀子,這蓋的房子豈是不是會花上更多?周氏這臉立馬就黑了下來,自家一年摳到頭,省吃省喝的也沒省下幾個銀子,這大丫才嫁到這隔壁不到半年,這隔壁的就吃香喝辣的,這會又是買地又是蓋房的,光聽着這心裡頭就堵得慌。
周氏自認爲沒虧待過這大孫女,換作誰人家有這麼個傻丫頭,早就丟到外面讓自生自滅去了,自家好歹還把她養了這麼大。可是這大孫女呢,人好了以後不聽話不說,還一天到晚跟她這個奶奶作對,簡直就是白養了這麼多年,早知道當初知道是個傻的就該一把掐死得了。
“我說娘,他們家這麼有錢,就不漏一點給您也花花?”顧大花扯了扯周氏的袖子,一臉的不相信,覺得自家老孃肯定沒說實話。畢竟這事要是換作是自己,咋地要鬧上一鬧,這不給銀子就不能放過了。
周氏冷笑:“我又不是她娘,她哪能漏給我。”
顧大花一聽,眼睛倒是亮了起來,這顧大丫就算心再黑,還能不管老三一家?這要是拿這大丫沒轍,只要拿捏住老三一家不也成了?
陳氏怪叫道:“大姐可能不知道,這大丫可是個心狠的,老三一家沒分出去之前,這大丫是連老三這一家子都不管的。那個時候喲,老三腿斷了兩三回,這三弟妹也中了邪似的,又是幹傻事又是嚇暈過去。可這大丫愣是沒過來看他們一眼,每天燉好肉也不給老三他們送上一口吃的,咱還以爲這大丫心是黑透了的,沒想到人家可精着呢,還狠得下心。”
顧大花立馬問道:“這又咋地回事?”
陳氏小聲道:“人家那不是不管,人家那是跟老三一家子商量好了,等分出去以後再管呢,防着咱這些人呢!”
“這老三還真不是東西!不行,我得找他問問去!”顧大花本就想到顧大河家去看看,聽到陳氏這麼一說,正好找到了藉口,扭頭就朝顧大河家跑了過去。對於顧大河的住處,顧大花可是早就問清楚了的,畢竟打小從在這村裡找大,那塊地方自然也找得着。
周氏冷冷地瞥了一眼陳氏,陳氏訕訕一笑,趕緊跟了上去。
誰知衆人來勢洶洶,到了顧大河家卻傻了眼,家裡頭門用木棍子別上,裡面卻一個人都沒有。別說是傢俱啥的了,就連衣服被子啥的都不見了,比遭了賊還要乾淨,於是就想起財哥兒說的,這家子要帶着孩子回外家去,並且還送頭小牛去。
衆人的臉色頓時就難看了起來,狠不得把這家裡頭砸個稀爛。
可沒人敢動手,畢竟這是村長的房子。
“娘,這是咋回事?”顧大花喃喃問道。
“能是啥事?人家帶着孩子回丈母孃家了,心裡頭哪裡還有我這個娘!”周氏衝進廚房裡頭看了一圈,一點吃的都沒有找到,這臉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昨個兒財哥兒可是說了,那足足兩百斤的肉呢,頂得上一頭養了一年半的豬了!
顧大花一拍大腿:“說不定這事是大丫乾的,剛我還看到她牛車上有頭小牛呢!”
周氏聞言臉更加陰沉了,黑得能滴下墨汁來,一股怨恨無處發泄。
而此時的顧盼兒正將小牛從車上拎了下來,然後摸了摸害怕不已的小牛的腦袋,嘀咕道:“還好突然想起來了,我剛可是差點就把你這小傢伙給忘記了,現在只能先讓你待在這裡了。不過膽子也忒小了點,咋地我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人不是?咋一見到我就腿顫呢?真是沒出息!”
顧清聞言無語,你道人家小牛爲啥怕你,還不因爲你揍過它?
“我去打豬草,順便給小牛也帶點嫩草回來,一會估計村裡頭還要開會,我很快就會回來。”顧清邊說着邊背起簍子,手裡頭拿了把鐮刀。
顧盼兒懷疑他能不能背得動一簍子草,出口的話卻是:“村裡開會關你鳥事?”
顧清頓了頓:“關你鳥事!”
顧盼兒撇嘴:“我沒鳥!”
顧清本來是不明白這話裡頭的意思的,可是皺眉想了想後臉立馬就黑了下來,惡狠狠地瞪了顧盼兒一眼,覺得這死婆娘是越來越欠收拾了。
只是最可恨的是,收拾不了她!
“這割草的事還是我去吧,正好這牛車沒有卸下來,等會用牛車拉回來就行!”顧盼兒拿過顧清背上的簍子扔到一邊,又將鐮刀拿了過來放到牛車上,之後對顧清說道。“你不是說要去賣肉?要賣的話就趕緊準備一下,趁着村裡頭開會,人多賣得快一些!”
顧清聽着覺得有理,便點了點頭,眼神卻落在牛車上,眼睛發亮。
之前倒是沒注意到這牛車,被顧盼兒這麼一提才真正注意到,發現這牛車竟然是新的,心裡頭就猜測這牛車可能是自家的,忍不住問了一句:“這是你爹做的?咱家的牛車?”
顧盼兒點頭:“是啊,雖然看着不咋地,不過我剛試過了,勉強能用。”
顧清摸了摸,覺得挺好,沒有將顧盼兒的話放在心上,白眼道:“反正你肯定是做不出來,嫉妒也沒有用,我覺得這車挺好的就行了。”
顧盼兒:“……”嫉妒你妹!
“行了,你趕緊割草去吧!”顧清看完以後就開始攆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似乎剛纔說要割草的人並不是他一樣。
顧盼兒看得眼角直抽,卻懶得與他計較,趕着牛車就去了山腳。
早飯過後村裡頭就打起了鑼子,這是開會的召號,村裡頭只要一聽到這個聲音就知道村裡頭要開會,或者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情。很快大家就聚到了一起,村長拎着鑼子走了出來,待人差不多齊了就敲了敲鑼子,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見大家安靜下來,村長道:“下面我要說個事,就是關於這野牛犢子的!昨個兒我問清楚了,人家大丫說了,這牛她還進山抓一次,不過大家也知道,這牛好抓卻不好帶出來,畢竟大丫再有能耐也只是一個人而已。所以這一次不會帶多少野牛犢子出來,不過還是賣的三兩銀子,這個價錢不會提升。”
有人不解:“這牛那麼好抓,多跑幾趟不就是了?”
村長立馬就瞪了過去:“咋沒見你多跑幾趟,讓你跑上一趟估計你都得嚇尿了!”
衆村民一聽頓時笑了起來,問話的人不免有些訕訕地,一臉尷尬。
之後村長又將顧盼兒要帶人進去的話說了出來,結果則如當初預料的差不多,誰都悚這葬神山脈,村裡頭這一羣大老爺們,沒幾個敢進去的。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人,有十來個人說要考慮考慮的,打算晚點給答覆什麼的。
村長估摸着這十來個人考慮過以後,肯定剩不了幾個要去的。
果然午飯過後,這十幾個人來給了答覆,最終卻只有六個人要去的,其中還有一個是十二歲的娃子,這娃子村長是不樂意讓去的,可這六個人中最堅定的反而是這個娃子,村長琢磨了一下,覺得把這事丟給顧盼兒得了。
於是村長帶着六人到了顧盼兒家,告訴顧盼兒這六個人的情況。
毫無意外,這六個人都是這村裡頭家中特別困難的,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暫時還餓不死,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估計也差不多都斷了糧了。瞧他們都是一臉菜色的,就知道家裡頭情況很不好,估計這會野菜成了他們主糧了。
顧盼兒想,這一兩銀子估計他們也拿不出來的,要不然不會個個眼神飄忽。
果然,村長尷尬道:“那啥,大丫啊!這一兩銀子,能不能先欠着?”
顧盼兒立馬翻了個白眼,道:“可以,不過我事先聲音,每個人最多隻能拉兩頭小牛。畢竟這小牛力氣也很大,多了的話就會影響趕路,到時候要是發生什麼事情我可不能保證,所以這一點必須要遵守。”之後看向那個十二歲的半大孩子,皺起眉頭:“死老頭,你別告訴我,他也算一個!”
村長摸摸鼻子:“這孝子挺堅持的,你怎麼看?”
不等顧盼兒說話,這半大小子捏着拳頭堅定地說道:“我力氣很大,我會聽話,你讓我去,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不給你添麻煩的!”
“叫啥名字?”顧盼兒問。
少年道:“鐵頭!”
顧盼兒點了點頭:“那你去吧,不過到時候你只能拉一頭小牛。”
鐵頭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點了點頭,拳手捏得很緊,並沒有放鬆下來。
村長嘆了一口氣,向顧盼兒仔細說了說這鐵頭家裡的情況,原來這鐵頭家中七口人,除了年邁的爺奶和鐵頭身體還算健康,其餘的四個人多多少少都有點病,這一年到頭七口人也就靠那四畝田過活。不是他們家不想種多一點,而是實在沒那個能力去種,鐵頭倆哥哥早年去當學徒,東西沒學着反而把身體給折騰垮了,現在也只能養着,一點都不能累着。
爲了這倆兒子,鐵頭娘憂思過多得下了病根,一直沒好。鐵頭爹想給倆兒子弄點補身子的,到山上打獵,也不知道被啥給咬了腳背,一直潰爛咋治都治不好,也不能下田裡頭幹活,家中就只剩下兩老的和一年幼的能幹點活。
顧盼兒其實也不是嫌鐵頭年紀太小是個拖累啥的,只是覺得一個半大的孩子不好管教,到時候容易出點啥事。而聽村長這麼一說,顧盼兒覺得這鐵頭應該是個懂事的,這心裡頭也就沒那麼膈應了,答應了村長多照顧一些這鐵頭。
確定好了以後,顧盼兒對他們說了一些要準備的事情,然後便讓他們回去準備,說好了明天一早到這裡來集合,然後出發。
隔壁的得知顧盼兒要帶人入深山,立馬就幸災樂禍起來,覺得顧盼兒這是搬起石頭來砸自個的腳,畢竟這深山哪是那麼好進的。那些人嘴裡說得倒是挺好,要是出了啥事,還不得找顧盼兒算帳?
說到底隔壁的就盼着出點啥事,然後好看熱鬧啥的。
顧大花卻突然問了一句:“哎,他們家弄回來這牛,有沒有上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