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夾雪最冷不過,可此刻四人除了身上這套衣服以外就沒有別的遮身衣服,被子還在炕上‘好好地’淋着呢。雨水順着牆頭和桌子流下,腳底下一片溼潤,濺起來的水花漸漸打溼衣裳,除了被護得緊緊的小豆芽以外,都各種程度地溼了身。
暴雨聲中,顧盼兒似乎聽到隔壁傳來的罵咧聲,不由得有些佩服。這大半夜的,還下這麼大的雨,隔壁的戰鬥力依舊不減吶。
見小相公有些瑟縮,一把扯進了懷裡:“嘖嘖,隔壁又在罵人了。”
忽被拉進懷裡,顧清顯得十分不自在,不免掙扎起來:“你個瘋婆娘又犯病了不成,給我鬆開。”
顧盼兒箍得更緊:“別鬧,難道你不覺得這樣更暖和點?”
暖倒是挺暖的,可顧清實在不習慣倆人這麼親密,而且這個樣子實在讓他無法接受:“我又不冷,不過你要是冷的話我可以抱你一下,而不是現在這樣。”
顧盼兒嗤笑:“我倒想讓你抱抱了,可是你行麼?”
“我怎麼就不行了?你別小看人。”
“算了吧你,小胳膊小腿的,你能抱得動誰?想要翻身作主,你就少摳一點,多吃一點,把個子先長起來再說吧!”
“看來你平日裡吃得太多了,看我不……”
“敢扣我口糧,我天天拿你墊屁股!”
“……”
顧清無語凝噎,臉色變得臭臭的,絕對相信眼前這瘋婆娘會那樣幹,爲了自己的作息着想,要麼將這瘋婆娘攆走,要麼就只能咬牙忍着。至於暗地裡剋扣口糧什麼的,顧清想了又想,覺得這瘋婆娘不好糊弄,還是算了。
見二人不再說話,小豆芽伸出小手扯了扯顧盼兒的袖子,用最大的聲音說道:“大姐,你們家的房頂好像飛我們家去了。”
雖然雨聲很大,但小豆芽最盡力氣說的這一句話,三個人都聽到了。
於是乎,三個人都傻眼了。
安氏心想,這下要完蛋了,那傢伙肯定要大鬧。
顧清心想,怎麼才能說服隔壁那貪小便宜的,然後把房頂給拿回來。
顧盼兒則在想,隔壁離這最近的可是北側的大房,中間是上房,南側住着的是四房,最有可能被砸到的自然是北側的大房,如果颳得遠一點的話就是上房,四房估計砸不到,頂多就受點牽連。至於二房和三房,因爲住在前面的小房,鐵定砸不到。聽剛纔那謾罵聲,如果沒錯的話,應該是大房傳來的,就是不知道上房有沒有受到牽連。
不得不說,想到這種可能,顧盼兒心裡那個舒坦吶!
這破房頂飛走之前也算是立了功不是?
不過顧盼兒實在好奇,什麼樣的房頂才這麼不靠譜,一陣風就刮跑了。
問過安氏才知道,當初的老房子在十年前天災的時候沒了,這房子建起來的時候因爲沒錢,只是請人壘好了磚,房頂不過是砍了些荊條和竹子架上再鋪的稻草,這些年也沒刮過什麼大風,所以一直都沒出過什麼問題。
對於十年前的天災,顧盼兒沒啥印象,那時候原主也不過才六歲,傻不拉嘰的能記住點啥?不過對於這麼簡易的房頂,顧盼兒實在是無語,早該重修了好不好?
“這下算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了。”顧盼兒心想,這下小相公該修房子了吧?
小相公則不這麼認爲:“明天去把房頂給弄回來,說不定還能再用。”
顧盼兒盯着小相公那纖細的小脖子,思考着要不要擰斷它算了,就是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給她冠上一個謀殺親夫的名號。
顧清頓覺脖間陰冷陰冷的,不由得回頭看了一下,正好對上顧盼兒那雙詭異的眼睛,差點沒被嚇死,惱怒:“你個瘋婆娘又在打什麼歪主意?”
顧盼兒收回心中那不徹實際的想法,幽幽道:“沒,我就是在想,你這麼摳你娘知道嗎?”
安氏小聲道:“媳婦啊,娘知道的。”
顧盼兒:“……”
顧清黑了臉,自己這麼摳是爲了啥?還不是爲了這個家!這天掉錢又不是天天都能遇到的事兒,這遇到了兩次已經很幸運了。
“你那麼能吃,不摳點能養活你麼?”顧清是滿腹的怨氣。
顧盼兒理直氣壯:“錢賺了就是用來花的,不花錢的話還賺錢幹嘛?你就是死摳死摳的。”
“我什麼時候摳了?”
“雨漏成這樣,讓你修房子你不修,還不摳?”
“誰說我不修了?修房子又不是嘴巴里說了就能修的,不止要備好材料還要請人,哪是一天時間就能做好的。況且你今天才說要修房子,然後今天就下了雨,家裡漏這麼大的雨能怪我麼?”
“……這倒也是!”
顧盼兒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又想不出來哪裡不對勁,她其實是覺得小相公有些摳的,可事事計算起來似乎又沒那麼的摳。就說每次吃飯吧,不管飯多飯少,至少有一半是進了自己肚子,這幾天也沒斷過肉。
這小日子過得比村長家的還要好,所以算起來其實也不差。
這麼算起來小相公其實也不摳?雖然每天乍呼,不是罵她瘋就是罵她豬,可從來沒短了吃,連做衣服的布也給她買了,比起原主在孃家過的日子,現在過的簡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可顧盼兒就是覺得不對勁,嘴裡硬道:“就算你不摳,那也不算大方,就是個小氣的。作爲男人不能忒小氣,千萬不能拿你人小來當擋箭牌,十三歲也算是個小男人了,跟你同齡的都能弄出人命來了。”
對於最後一句話,顧清顯然不太理解,一旁偷聽的安氏眼珠子轉了轉:“媳婦兒,你別看清哥兒他瘦瘦弱弱的,其實他很正常的,大夫看過的。”
顧清更不明白了,怎麼就說到自己體質上來了。
顧盼兒笑眯眯道:“還小,得再養養,這事不能急。”
安氏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顧清:“也好,自你來了這家,清哥兒的身體也好多了,我也放心不少,聽你的,養養也好。”
顧清聽得一頭霧水:“你們到底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