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緝拿秦連彪的海捕文書已經開具。
秦連豹去裱褙店上工的時候,還特地擠進人羣看了一眼張貼在崇塘關門上還泛着油墨味道的嶄新文書。
上頭畫着的秦連彪的畫像自是神似,除此之外,姓名、年齡、籍貫等等資料也都非常之詳盡。
回來略略提了一句,家裡頭好些人都是長嘆了一口氣,暗道“作孽”。
可到底家中遭賊一事兒,也算有個了斷了。
秦老爹親自將錢家的家丁送了回去,並向錢運仁送上謝儀,感謝他雪中送炭的恩情。
錢運仁早已知曉秦家遭賊是源於內鬼,雖然這些日子以來他同秦家交情日深,可到底還是脫不開生意夥伴這層關係。
他能出力,可這種家族內裡的醜聞就輪不到他多言了。
看着秦老爹奉上的豐厚謝儀,知道自己若是不收,秦老爹必是過意不去的,也不多做推辭,大大方方收了下來。
倒是郭掌櫃,與秦老爹同輩,又略爲年長几歲,同秦家勉強已是算得上通家之好,倒是勸了秦老爹幾句:“林子大了,甚的鳥都有。自己不受教要往歪路上走,別說你一個族中長輩了,就是天王老子也沒辦法的。”
只再多的話,也不好多說的。
可到底卻是鬆了一口氣的。
眼看着最後一批白芹也已上路運至京城,他在崇塘的事務已了,按理說早已該趕回京城,幫着大掌櫃料理後續事務的。
何況大通號明州分店的汪三掌櫃那裡又邀他做客,聽說大通號開春後有船出海,他也確實想去看一眼。
可到底擔心秦家,原本還盤算着是不是同那四位拳師商量商量,請他們再留一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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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看來,秦家與錢運仁自是不必說。李巡檢那,秦家也奉上了大筆謝儀,這一里一里的也就攀上關係了。起碼在崇塘這一畝三分地上,除了像秦連彪那樣不開眼的刁徒,等閒再是邪門歪道,也不會有人膽敢欺上門來了。
他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
過來同秦老爹告辭。
秦老爹也知道因着自家的這點子事兒,叫郭掌櫃拖步了。可他思來想去的,卻是還有事情要麻煩郭掌櫃的。
倒不是爲着旁的,只是想請郭掌櫃想想辦法給自家請位拳師,也好教導孩子拳腳功夫。
郭掌櫃目瞪口呆:“老弟,你這是想叫子孫從武不成?”
他是知道秦老爹也有兩手拳腳功夫在身的,也知道秦家的子弟多多少少都也練過。那朱拳師還無意中同自己打聽過秦老爹到底是甚的來路,還說他手裡的那一杆積竹柲絕對不是凡品,被他勉強糊弄過去了。
畢竟秦老爹雖從未明說過,可對這四位拳師,或者說是對江湖人士的忌憚,他卻是看的分明的。
忽的改了主意,竟是打算正正經經的請了拳師在家教導孩子,難不成是想給孩子們另謀出路?
秦老爹聽着就笑着擺了擺手,道:“老哥,我也不瞞您,我是不大讚成孩子們從武的……”
可經了此事兒,比起強身,防身、保護家人,或許同樣也是當務之急。
郭掌櫃反應過來,倒沒覺得這是甚的難事兒,索性直接同朱拳師打了聲招呼,請他幫着自己物色一位拳師。
按着秦老爹的要求,功夫多好不強求,功底紮實卻是必須的。而且人品一定要端方,畢竟爲師者言傳身教。
朱拳師一聽之下倒是頗爲驚訝,亦是沒想到秦家會有這樣的打算,可一想到秦家的那幾個小字輩,倒是笑了起來,向郭掌櫃打包票包管幫他找個如意的。
秦老爹放下心來,卻沒想到第二天朱拳師就帶了位陳姓的拳師過來同他詳談。
其實自從年前郭掌櫃將這四位拳師領過來,秦老爹就從未探問過四人的名姓出身。還是遭賊之後,因着四人不再隱身,日(日)帶着家中子弟一道警戒,這才慢慢有了接觸,知道了除了領頭的朱拳師外其餘三人的名姓。
聽得朱拳師向他介紹,才知道這位陳師傅今年雖只三十而立的年紀,可一手形意拳已收放自如。
只不過年輕時受過腰傷,一到冬天就痠痛難捱,原本還以爲南邊兒冬季陰冷,這一冬必是不大好過的,卻沒想到也不知道是不是秦家柴炭供應充足、被褥衣裳也厚實的緣故,竟比往年還略好些。
聽得秦家想尋位拳師教導子弟,倒是心念一動,有了留在南邊兒的想法了。
畢竟在秦家待了這麼久,明裡暗裡的,早已看出秦家子弟的拳腳底子就是形意拳,自然無形中就添了兩分好感。
何況練武先練心,冷眼旁算這許久,秦家的爲人處世已在心裡。想到秦家前些日子爲着分家叫他們笑了不只一回的那些個事兒,他對留在秦家已經有了兩分期待了。
而陳師傅暗中觀察過秦家,這幾天來秦老爹對這幾人也已有了一定的瞭解。
遭賊那晚,另兩位年紀略輕的拳師還未回來之前,朱拳師曾坐鎮前院,陳師傅曾留守後院。
他們一道排查過蟊賊,爲人處世細緻穩重。
秦老爹略一思量,已是應下。
雖未約定坐館年限,可陳師傅是盤算着在秦家久留的,所以想家去一趟探望家人,秦老爹自是不會攔着的。
還向四人奉上了盤纏,多謝他們這麼日子以來的辛勞,並親自送了他們和郭掌櫃一行一道離開崇塘。
家裡的小小子們在此之前已是知道了“神龍”們的真正身份,只是那時因着遭賊一事兒,家裡家外都不素淨,連着歡喜都淡了許多。這會子知道秦老爹請了其中一位來教導他們,頂晚三月下旬就能跟着師傅練武了,一個個俱是樂瘋了,就是秦連鳳和大堂哥幾個略爲年長的,都不淡定了。
他們也要學那一嗓子就能把蟊賊震翻在地的本事兒!
秦老爹看着哭笑不得,搖了搖頭,又同秦連虎兄弟幾個道:“陳師傅既是要在咱家久居,趁他回去,我打算修兩間屋子給他住,你們覺得如何?”
秦家兄弟聽了,互看一眼,最後視線落在了秦連虎身上,秦連虎搖了搖頭,出聲道:“爹,趁着眼下還算素淨,咱們還是先把家給分了吧!”說着又道:“我們的意思是,先立族,後分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