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下,陳翠蘭拉着她的手下車,偏頭柔聲道:
“深哥兒這孩子,看起來不聽話,實則乖巧孝順着呢,從來都是我說一,他不敢說二。你是我認定的兒媳婦,除了你,誰也別想進我們周家的大門,叔母可以跟你保證。”
陳窈嬌俏一笑,貼着她的肩膀蹭了蹭。
“叔母最疼我了。”
不遠處面對面站着的兩人,深深刺痛了她的雙目,不自覺停了下來。
“怎麼了?”
順着她的視線看去,陳翠蘭的情緒險些失控。
看着遠處的兩人,楊翠蘭怒火沖天,恨得咬牙切齒,當即就要衝過去賞那丫頭兩巴掌,被陳窈攔了下來。
“叔母,莫急。瞧他們相隔甚遠,應有正事要談,我過去替您瞧瞧,萬一因此誤會了深哥哥,讓你們母子間生出嫌隙就不好了。”
陳翠蘭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住怒火,僵硬一笑。
“還是你懂事。就按你說的來,我去裡面等你們,儘快打發走,不必浪費太多時間。”
陳窈笑着應下,先把她送進周府,整理了一下發髻衣服,擺出端莊姿態,蓮步款款朝二人走去,人未至,聲先到。
“深哥哥,這位姑娘是誰啊?瞧你們說了半天話了,可能讓我一起聽聽?我家也是做生意的,興許能幫上忙呢。”
張笑笑側眸,好奇的看了一眼,果然,真人比聲音還要嬌柔做作。
她最是不耐煩和這種表面純善,心裡陰暗的女人打交道,默默後退一步。
有周見深在,橫豎不可能是來找她的。
她又不傻,會把假客氣當真。
然,周見深竟然也沒有說話的意思,還跟着她退了一步,陳窈的臉肉眼可見沉了下去。
生怕她下一秒就哭出來,張笑笑立馬乾笑幾聲開口。
爲了避嫌,甚至碰都不敢碰周見深一下,唯恐惹上麻煩。
“認識瞭如此俊俏的姑娘,都不介紹介紹,太不夠意思了。幸虧我今天來了,不然豈不錯過了。”
周見深依舊不開口,皺眉看着她,雙脣抿直,繃成一條線。
張笑笑眨眨眼,不明白哪得罪了他。
“嗯……不想說就算了,美人在側,我的事就先算了,等你什麼時候有空讓人跟我說一聲,或者準備好東西,我直接過來拿也行。”
“陳窈。”
習慣了他東一句西一句,張笑笑無奈點頭,被他盯的後背發麻,徹底打消了離開的念頭。
兩人之間無聲的默契讓陳窈嫉妒的發瘋,隱於袖中的手倏而握緊。
從見到張笑笑的那一刻,陳窈就覺得自己輸人一頭。
不如她漂亮,不如她身材好,不如她會說話,會逗人開心,不如她性情豪邁,放得開,總之,哪哪都不如!
巨大的落差感本就讓陳窈生了敵意,這會被孤立在外,對她的敵意更深了,目光如利刃,令人心裡生理上都很不適。
張笑笑不明白,她避嫌都避的這麼明顯了,她是看不出來,還是每個接近周見深的女人,都是她的假想敵。
此地不宜久留,張笑笑三言兩語打發了周見深去幫她準備東西,拿到手就走,絕不久留。
日後只要她在,她也絕不靠近周府,或者周見深半步了還不行。
就剩她們兩人,陳窈也不再僞裝。
“張姑娘當有些自知之明,周家娶兒媳婦,講究門當戶對,不是會些表面功夫,有幾分姿色就能進門的。相見即是有緣,我送張姑娘四個字,知難而退。”
張笑笑不耐煩的掏掏耳朵,咧嘴一笑。
“陳姑娘對我的身份如此清楚,難道不知道我與周見深有婚約在身?究竟誰應該知難而退啊。”
“你說什麼?”
陳窈難以置信的看着她,對她的話將信將疑。
“不可能,你這種人,怎麼可能跟深哥哥有婚約,就算有,也是你們死皮賴臉求來的,周家被纏的沒辦法了才答應!”
“我知道你要什麼,不就是錢嗎?要多少,我給你便是,只要你答應我,再也不纏着深哥哥,我就是傾家蕩產,也在所不辭。”
張笑笑不以爲然,對她的行爲只有兩字評價。
可笑。
“想嫁進周家,你去跟周家說啊,跟我亂扯什麼?婚約是他們做主定的,要解除也該由他們來說,你充其量算周家關係比較好的外人,有什麼資格來決定我們的關係。”
周見深抱了個不大不小的箱子出來,陳窈果斷閉嘴,變回了端莊自持的嘴臉,實則心肝脾肺都要氣炸了。
“東西都在裡面了,有些重,我送你回去。”
“不用。”
見到他這張招桃花的臉,張笑笑莫名有些生氣,奪過箱子,扭頭就走,話都懶得多說一句。
周見深想追,又擔心母親知道了找她麻煩,只好駐足,目送她離開。
“深哥哥,咱們進去吧,叔母該等急了。”
避開她的手,周見深滿臉都是厭惡。
“是我高估你了。”
陳窈不明所以,嘴角微微抽動,想笑卻笑不出來。
“深哥哥,你這話,我有些聽不懂。”
“陳家好歹也是鎮上有名有姓的人家,還以爲家教有多好,沒想到教出來的女兒沒臉沒皮,恬不知恥,被人拒絕了還賴在人家家裡不肯走,你父母知道你這番做派嗎?”
陳窈直接被他氣哭了,豆大的淚珠啪啪往下落,捂着劇烈起伏的胸口質問道。
“我沒臉沒皮,恬不知恥,張笑笑呢,她又算什麼?”
周見深目光陰寒,步步逼近,沉聲警告。
“她怎麼樣,都輪不到你來說嘴。你剛纔就是這麼說她的吧,再有下次,我拔了你的舌頭,讓你這輩子都張不開嘴!”
腿一軟,陳窈直接癱坐在地,低頭緊閉着嘴,是真的被嚇到了,止不住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