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滿江紅圖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
喬軒慷慨激昂的唱完,楊元慶眼睛驟然亮如明燈,激動的站了起來:“好,唱得好,不枉你等她十年,軒小子,六丫頭是這個世上的奇女子,以後好好待她,還有,把這歌傳承下去。”
喬軒勾着嘴角淡笑,就是沒有這首歌,他也知道姚兒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他怎會負她,今生不會,來生也不會,如若可以,他願跟她結十生十世的夫妻。
“唉……”喬軒壓住心裡漾動,愁着臉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楊元慶還沉浸在歌裡,聽到喬軒嘆氣,不明的道:“你嘆什麼氣?”
喬軒幽怨的抄着手,落敗的道:“姚兒說她要替宣德公守孝三年,至於三年後,要不要嫁我,還不一定。”
楊元慶眼睛都瞪了出來,接口便大聲道:“說什麼渾話,馮宣又不是她親爺爺,要她守什麼孝三年,再說了,以前我還聽那誰,說什麼,酒肉穿腸過,道祖心中留,就是真要守孝,點個長明燈就是。”
喬軒壓着心底的小九九,淡淡的道:“是清離的師兄清玄真人。”
“哦,對,就是那瘋道人說的,你告訴六丫頭,你們的婚書是我親手寫的,放眼金陵誰不知道你和她有婚約,成親也是理所當然的事,這都已經擔誤了十年,那還能再擔誤下去,你把事情放一放,交待給別人去辦,立馬去寧城把她給我擡回來。”
等的就是這句話,否則以新皇登基,有如山高的公文,那怕他再日夜加點,也有做不完的事。
“可於禮不合,她雖不是宣德公的親孫女,可情誼卻是真的,姚兒重情重義,若是強迫她,只怕她會找一堆的歪理來搪塞我。”喬軒接着糾結道。
楊元慶急的來回渡着步子,左思右想,軒小子這些年也算過得很苦了,十年等待,十年煎熬,好不容易把人給盼回來了,又要來個守孝三年,再這樣等下去,若是姚澤生和舒氏有了什麼身體不好,是不是又得守孝三年?
哦對了!阿佑這小子,論血緣關係,就是六丫頭的親爺爺,那要這麼下去,軒小子什麼時候才能成親?什麼時候才能傳宗接代?
wωw⊕t t k a n⊕¢ ○ 想他堂堂金陵大國,一個堂堂護國大將軍,定軒王,老被這些個鎖事擔誤,傳不出去,不得讓別人笑話他金陵不懂恩澤功臣良將?
不行!
楊元慶急上眉梢的拍了下桌子,然後靈光一閃:“去,把清離那小子給我找來,讓他跟馮宣通通靈,問下馮宣自己的意思。”
喬軒不動聲色的劍眉微挑,這法子到是極妙,姚兒,你這孝是絕對守不成的,還是安心等我的百里紅妝吧。
幾日後,姚澤佑出殯,田村的人還有玉龍潭的老兵全來了,姚澤生傷神的看了最後一眼姚澤佑,這才讓人封棺。
至於姚天海和蘇小鳳的屍體,也都用薄棺早早蓋好,人死罪消,這日幾寧城無人不知靈鎏山莊的六小姐回來了,對姚天海和蘇小鳳的死,沒人叫屈,也沒人叫好,就這麼無聲無息。
而姚長寶在霍尊來後,查清了所有的詐騙契約,當下斬立絕,屍體同葬在姚天海和蘇小鳳身邊。
照姚澤生的意思,姚澤佑要埋進姚家的祖墳,而姚天海一家,有辱門風,三日前就葬在另外一處偏邊的地方。
今日只有姚澤佑的棺木出殯。
按規矩蓋棺後姚姓親人,全都背對棺木,由高里正等父老鄉親幫忙擡靈柩移出大堂,這叫出靈,出靈後所有人這才能看棺木。
姚澤生眼紅了又紅,強忍着沒掉淚,舒氏和張桂枝等人在轉過身後,忍不住的嚎啕大哭,這時姚天浩捧着姚澤佑生前的假肢走了出來。
照理斬殃是要打碎姚澤佑生前用過的碗,或者是藥罐什麼的,喻意斬殃殺崇,去災除禍,但在大家一致的默認下,決定燒掉姚澤佑的假肢,希望他在地下也能行如常人,下一世不再受斷肢之苦。
氣氛的渲染,也幾度讓姚六六眼睛發紅,回來了這麼多天,今天才看到姚招娣出門,雖身披麻戴孝,但也難掩她剛生過孩子的豐腴。
她看了姚招娣很多次,發現她哭得並不真誠,就像強行擠出眼淚一般。
姚六六心裡嘆了口氣,但願大姐能幸福,姚招娣絕不是省油的燈,她的眼睛就告訴了她,姚招娣很有心機,而且還很懂得隱忍。
只是她真的不明白,天下大好的男兒多得是,爲何她要搶自己的姐夫?
無意識的想着這些她想管,也管不了的事情,就聽到村口傳來鳴鑼的聲音。
這是官府開路的鳴鑼!
姚六六眼亮了亮,沒多久,她就看到村口浩浩蕩蕩的來了一行人,姚六六微微發紅的眼睛,一下如同看到了深藍幕色中滿天的星光,又如同雨後的天晴,綻放出最璀璨的七色彩虹,奪人心魂。
騎着白色的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面的喬軒,越過無數人頭,幾乎是一眼就鎖定了她。
喬軒淡淡的揚起嘴角,那怕她一身素衣,在她身上也能穿出空靈絕後的飄逸,她不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子,但卻是他心裡最美最耀眼的女子,無人能取代。
他不需要衆裡尋她千百度,他只要一眼就能看到她,鎖定她,然後從此以後,將他掛在自己的褲腰帶上,不管去哪,她都必須要在他的身邊。
姚兒,我來了!
姚六六慢慢的舒展開連日來緊鎖的眉間,眨也不眨的看着他,郎騎白馬來,盡在不言中,喬軒,你來了!
遠遠的四目相對,彷彿又是一個久別,直到他下馬,隨他而來的南河郡首府大人齊鑫舉起聖旨,喊了聲:“聖旨到!”
他和她,這才收斂住所有光華,一個隨着親人下跪接旨,一個低垂着眼簾,用眼角的餘光緊緊的,牢牢的將她刻進眼裡。
早就注意到這一幕的姚天宗心花怒放,姐夫的眼裡,果然只有姐姐一人,將來他若娶妻,也要娶一個像姐姐這般女子,也要像姐夫那樣,愛得一心一意,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