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要大怒的喬軒看她出口跟諸衛對峙,眉心便跳了跳,然後好整以瑕的端起桌前的水喝了一口。面上好像寫着,我家有寶可炫耀,而你們麼,來眼紅吧。
“諸將軍,你知道我在上京時,看到那封假冒肉包子給我寫的信,說他單槍匹馬去引流千萬頭犛牛,而導致下落不明時,我想的是什麼嗎?”姚六六眉眼都沒擡,專注的給喬軒換藥。
諸衛聽她口風一變,瞬間轉到引她來此的事上,鎖了鎖眉,便道:“夫人因關心則亂,沒有發現陰謀,此事情有可原,既然眼下你已經看到大將軍並沒有下落不明,就該安心的回京侍奉婆母,等待大將軍凱旋歸來。”
姚六六理都沒理他,淡淡的道:“當時我就在想,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他,若是他死,我便代夫從軍,披甲上陣,踏平敵國境地,再隨他而去,這纔是真正對得起別人送我奇女子的稱號。”
諸衛大吃一驚,一時語塞,便聽她雲淡風輕的接道:“從前我看過一本書,書中有一奇女子叫花木蘭,她代父從軍,萬里赴戎機,關山度若飛。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歸來見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勳十二轉,賞賜百千強。皇上問所欲,木蘭不用尚書郎,願馳千里足,送兒還故鄉,爺孃聞女來,出郭相扶將;阿姊聞妹來,當戶理紅妝;小弟聞姊來,磨刀霍霍向豬羊。開我東閣門,坐我西閣牀,脫我戰時袍,著我舊時裳。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出門看火伴,火伴皆驚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蘭是女郎。”
一口氣將木蘭詩唸完,她已將喬軒的傷重新包紮好,這時才轉頭,定定的看着諸衛:“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諸將軍,雖我不能如花木蘭那般,但我願爲護金陵河山,保金陵百姓的諸多拋頭顱,撒熱血的將士們,盡我所能的出一份力。”
喬軒眼明亮的閃過笑意,心裡叫了一聲好,這樣的姚兒他怎能不愛,怎能不留。
“諸衛,男子可行之事,女子未必不可行,如今你可知道爲何天下皆稱她爲奇女子嗎?”喬軒擡頭看向諸衛。
諸衛驚的半天沒回魂,聽她抑揚頓挫的念這詩詞,他忽然有種錯覺,前些日子,讓他震盪於胸,翻起驚天駭浪的滿江紅,也是出自她之手。
訥訥的諸衛嚥了口氣:“那首滿江紅,也是夫人填的詞?”
姚六六笑了,她很想說她是借用,但此時爲了自己能留下,只好對不起岳飛大將軍了。
“諸將軍,我願效仿花木蘭,可否給我機會?”說着,她單膝跪地,抱拳向諸衛低頭行將禮。
諸衛艱難的又咽了口氣,就拿那滿江紅,還有眼下的這首詞來說,足以打動他,讓她留下,更何況此時她單膝跪下行將禮,如此給他臺階又給他面子,頓時諸衛有種說不出的愧然。
虧他還藐視她奇女子的稱號,原來不識廬山真面目的人是他,他若再不鬆口,豈不是連女人的胸襟都不如。
諸衛深深的吸了口氣,不看喬軒,也不看姚六六,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甩了甩袖子,然後在轉身走到門口時輕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我看看,夫人是否真可做到,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送走諸衛,姚六六感覺手心冒了一層的冷汗,剛纔她就在想,如果這都不能說服諸衛,那她就索性去關口等喬軒得了,怪就怪喬軒用什麼人不好,偏偏用個迂腐頑固的倔軍師。
還好一首木蘭詞,再加上很久前教扶桑村的孩子們唱的滿江紅,終是讓諸衛鬆了口。
喬軒拉起她,讓她坐在他的腿上,驚豔的擡手撫開粘在她額角的一縷黑髮:“姚兒若是認真,絕不會比木蘭差。”
姚六六白了他一眼,然後站了起來:“不許再鬧了,否則你的倔軍師又要趕我走了。”
喬軒頭痛,剛纔諸衛一進來,便說,今日要跟他同塌而眠,用心何意他怎能不知,當真是氣死他了,想他爲了戰事,連洞房花燭都犧牲了,如今還想再阻攔,若不是看在諸衛確實胸有謀略,他真想一劍劈死他。
“其實爲夫還有別的辦法可以打發走諸衛。”喬軒道。
“什麼辦法?”那他不早說,害她搜腸刮肚的回想木蘭詩。
“去關口找十個八個女人,喬扮男裝進他帳中,將他搞定即可。”
噗……
姚六六簡直不知道要如何說他了,這種損主意也虧他想得出來,難不成他準備一有人誰發現她是女人,就拿別的女人堵他們的嘴,喬軒的離經叛道和腹黑,果然是跟着年紀而增長的。
“他家中沒有妻兒?”
喬軒拿眼邪魅的看她:“爲將者常年征戰沙場,三軍中許多將士都未曾娶妻,你別看諸衛人似中年,其實他纔剛過而立,經七年戰事,他又鞠躬盡瘁,那有空閒娶妻生子。”
看他這話說得,好像他很洋洋自得,姚六六呸了他一口,然後嘆了口氣:“爲軍果然清苦,喬軒,趕緊打,打勝了早些班師回朝,否則你的三軍就要成光棍軍了。”
“說得是。”喬軒低笑,隨後又道:“除了這個法子,爲夫還有個更加簡單粗暴的。”
“啊?”給自己的屬下召妓還不算粗暴,還有更粗暴的?
喬軒悶笑了一聲,然後站了起來配合她穿好衣服:“平時諸將若是頂撞我,我便會讓孫大山前去念道德經論兵要義訴。”
他淡淡的說完,然後從桌上抽出一本厚厚的書遞給她,上面愕然寫站《道德經論兵要義訴》,足足一個半個手掌寬那麼厚,擡頭呆若木雞的看向喬軒時,就見他星眸中滿是濃濃的笑意。
姚六六想到結巴的小胖子,頓時又噗了。
這個男人,真是陰損到了極點,女人也就罷了,居然還讓孫大山去念書,就孫大山那結巴,估計沒有人能等到他念完,就能抓狂,更何況這麼厚,孫大山要念到什麼時候,才能唸完?
果然是最簡單最粗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