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楊百靈的馬車到了餘揚郡,那信姚六六沒給她看,只告訴楊百靈,羅夢生回了上京去了康王府,後面的話她也不說,只看着楊百靈面無血色的小臉。
“軒王妃,夢生他不會那樣做的,他……”楊百靈聽完,腦袋轟鳴。
有時人身在那位置久了,那怕再不聞窗外事,也多少知道一些東西,比如說康王一直不服氣,一直在暗中想要拿回屬於他的皇位。
更甚至康王還常來爹的府中,意喻何爲那怕她就是再蠢,再無知,也明白無事不登三寶殿。
羅夢生去了康王府,楊百靈真的不敢去想,一想她就心痛的快要死掉,她只是一個弱女子,只懂得以夫爲天,男人做什麼,她只能在後院提心吊膽,別的她什麼也不敢想。
姚六六看她很受刺激的軟倒在側,強顏笑意的喃喃道:“我也希望他不會那樣做,百靈郡主,累你白跑了一趟,咱們現在就起程回上京吧。”
楊百靈呆若木雞的在哪,神情飄渺不定,悲悲慼慼的樣子,看了就讓人心碎,她太弱了,弱的就像那嬌花,一經風霜,便有些殘敗淒涼。
姚六六長嘆了一聲,便讓龍十七去準備立馬回上京,待要上馬車時,楊百靈在丫環的摻扶下,一步三晃的走了過來,失魂落魄中帶着心灰意冷的悽笑,然後跪在她面前。
“軒王妃,我求你看在當年青梅的情份上,不論他做了什麼,求你留他一命,我就不回上京了,出來時,我就跟爹爹說了,我想回南河老家,從此不問世事,若能多活幾年,我便苟且偷安幾年,若是不能,這也是我的命,我認了。”
她說的低低切切,柔軟的讓姚六六忽然很想說,你這樣悲風秋畫扇,爲的是那般?女人何苦這樣爲難自己,有時退一步也許真的就是海闊天空
。
這樣的話,她在心裡說了一遍,然後又想到自己,驟然啞口無言,真的退一步就海闊天空了嗎?讓喬軒迎娶清平公主,而她,就算慶王再憐憫,給她一個平妻,那她又算什麼?
猛的姚六六十指緊扣,直到關節痛的抽氣,才點了點頭:“百靈郡主,我從來都是把他當哥哥看,那怕我知道他寄情於我,我也從沒利用他的情,做過什麼,對他我無愧於心,你說的,我會盡力而爲,除此,我什麼也答應不了你。”
謀反豈是她這個小小王妃可以主宰從謀之人的生死?
就算現在是羅夢生站在她面前,提起當年她的承諾,讓她助他一臂之力,顛覆金陵,她也不會答應,這已經超出她有能力範圍以外,她承擔不起誅連九族的重罪,因爲她沒有羅夢生那自私。
她還有姚澤生,舒氏和君弟,這是她看得比自己命還要重的親人,她怎麼可能拿着一家大小的性命,做這種事情。
“百靈郡主,這個是他親手寫下的故事,是去是留,你自己決定,我先走一步。”姚六六把那本《白蛇傳》放到了楊百靈的手中。
楊百靈捧着書潸然淚下,全身癱軟在地,喃喃的再也說不出話,直到姚六六帶着龍十七等人遠去,她還沒能從地上站起來。
“郡主。”丫環焉兒想扶她起來,可發現楊百靈怎麼也扶不起來。
楊百靈趴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哭到風起之時,吹開了那熟悉的字跡,看到上面白蛇出世,楊百靈才抽泣的收了聲……
從餘揚郡回上京,又是四天,喬軒第二張便箋飛來了,上面寫着:姚兒爲夫已隨三軍到了襄郡,再有小半個月就能回京,因你看不到那遍地的花海,爲夫已畫了下來,讓人快馬送回家,希望姚兒能喜歡。
她的夫君把那山花浪漫拓在紙上,永久保存了麼?喬軒,我求求你,不要再對我這麼好,你對我越好,你越深愛我,我就越是沉重,你可知道,夢生哥哥很可能把那雌的情香淚給清平公主吃了麼。
若是別人,也許我還可以不顧一切,真的像對你說的那樣,殺了對方,然後和你做一對那怕有名無實的夫妻,也再所不惜
。
可那不是普通人,那是清平公主,那怕她再落沒,她也是皇家的公主,義父的親侄女,小皇上的姑姑,我的夫君,你要我如何是好?
不哭,不哭,姚六六別老用眼淚來宣泄你的無助,這麼久都走了下來,爲什麼在最後臨門一步的時候,要變得軟弱不堪?
可在喬七拿着喬軒快馬加鞭讓人送回來的畫時,姚六六心碎的再也無法言語。
那山花浪漫下,烈日如虹,一身普通白衫的喬軒背立朝陽,遙望着一眼看不到邊的漫天花海,五顏六色,好看得讓她心酸,她明白喬軒在用畫說什麼。
他說,姚兒我棄甲着衫,從此以後和你快意江湖,踏遍這五湖四海。
畫上的他腰間掛着一根錢竄子,他是說,姚兒爲夫要跟你一起做地主老財,從此閒雲野鶴。
朝陽初升則是代表,姚兒,爲夫從此要與你朝夕相處,再不分離。
他獨身一人站在花海之中,是告訴她,姚兒,爲夫在想你,你看到爲夫的孤寂了嗎?
姚天宗急急趕來,看到的就是姐姐趴在桌上哭得慘絕人寰,這到底是怎麼了?姐姐這次回京,好像忙着在做什麼事,連見他一面都顧不上就回了寧城,他的信剛追到寧城,就收到爹的回信,說姐姐又動身去了餘揚郡。
“姐姐,出什麼事了?你別哭!”姚天宗一個箭步的走了過來。
姚六六猛的擡起頭看到姚天宗擔憂焦急的神色,愴惶的趕緊咧嘴輕笑,拼命的揮着眼淚道:“姐姐是喜極而泣,你是不知道,你姐夫上回受了重傷,差點連命都沒了,如今他總算大勝回朝,姐姐是高興,看,這是他給我畫的關口牧場,好看嗎?”
她越是想掩飾,眼裡的淚水就越涌越多,揮之不去,流之不竭,她要如何辦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