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這兩天一直在思考這事,燕兒年紀到了,又是家長姐,我在季家幹活,幫她撐起一個家,成了親總沒成親更名正言順。 ”
“如今這不清不楚的,村裡人不說閒話那是村裡人善良,也是燕兒善良得到的福報,可我……”雲林欲言又止,說得可憐。
剛纔他已經說過了經此一劫,心後怕。李郎便明白他的心事,畢竟當時傷得確實很重,連他都差點以爲救不回來了。
沒想到竟恢復得這麼快,以這傷勢來看讓人疑惑得很,連他都忍不住想,是不是雲林孃親保佑的結果?
“這事要說也有餘地,但不那麼容易。”李郎吃完手的綠豆糕擦了擦手,說道。
“那丫頭沒出孝,算作爲當家長姐情況特殊,和你又都到了年紀也可以成親,如你說的更名正言順。”
“但她的身份仍是不能去別人家裡,拿那天來說,其實她進藥廬我老頭子也不會介意,畢竟藥廬是救人之地,不是經商之所,沒那麼多講究。”
“但村裡人還是攔下她了,說明村裡人忌諱這個!那你想過沒有,將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娶進門,叫她如何進門?你家裡人不介意?”
“你後孃肯定會拿這個作章大鬧的,說不定你成親當日不會安寧了。算你一力護着,叫那丫頭又能開心?”
“……”李郎苦口婆心一翻話說得雲林啞了口。這些問題他想過的,只是考慮的是解決家裡人的問題,卻忘了村裡人的忌諱,燕兒自己的感受。
燕兒自己肯定不會在後娘面前退讓,他也不擔心燕兒會被後孃欺負,反而很期待她的表現。但村裡人若說燕兒閒話,他不樂見。
當然,他原本也沒打算成了親還在家裡住着,早計劃買了地先建新屋,娶了燕兒,再把弟妹們都接過來一起住。
季家年幼的弟妹跟着姐姐姐夫住理所當然,他住進季家要名正言順得多。然而……
他嘆了口氣把這種想法告訴李郎,李郎卻點頭道:“你這麼想也沒錯,只不過還是不能急,你得再等等。”
“這事我先找機會和幾個耆老悄悄商量下,他們常來我這裡喝茶,算行不通也不會扯到你頭,你先安穩等着。”
李郎到底心疼雲林,想着這孩子和那丫頭也是苦,不妨試試看。既然是自己起新屋,不如起新屋了再成親?
但這地要墾多久還沒準信兒,不墾完也分不下地來,因此怎麼談、談不談得出結果都說不準,他也不能給雲林保證什麼。
“那有勞李爺爺費心了。”雲林聽了立刻起身作揖,心裡彷彿又燃起了希望。他本意是要託李爺爺去找村裡說說,這事他不合適直接去說的。
像你喜歡一個姑娘想要求娶,也不可能自己直接去求,要委請媒人出面才行。
如今媒人已經由王村長攬下來,現在他想提前時間不知機會多大,要另外找德高望重之人去試探可行性。
事情有了轉機,雲林心滿意足地喝了藥。
李郎給他又仔細診斷一回,確定明天可以工,但若覺得累要停下,額角傷口已經結疤,若覺得癢絕對不允許抓撓。
爲了防止風和塵土的影響,又要求他繼續扎着布帶,雲林聽得頓時蔫了下來,可是面對李郎的瞪眼又不敢說什麼。
出了藥廬,他心裡有些煩躁,看看天色忽然又朝季家走去。
今天季家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忙,他也是晚飯後不久被安排到藥廬送謝禮的,明天要工去,這時候來看看燕兒應該不會被她罵吧?
季家院子裡,季青燕正和弟妹們坐在小竹牀說話,不知道說到什麼都笑得前俯後仰的,王小明則靠在自家那邊的籬笆朝這邊說話。
“呀!雲林哥又回來了!”季青磊正好看見,不由詫異地喊了起來。他記得大姐說過讓雲林哥回去早點睡覺的。
“怎麼了?”季青燕扭頭一看立刻起身迎去。
雲林一臉愁容看着季青燕嘆了口氣,不說成親的難度,只說李爺爺要他明天工還扎着布帶保護傷口的事。
“燕兒,給我找個不那麼打眼的布帶吧,這個一看招人問。”雲林嘴角垮着不開心地道。
“噗。”季青燕看了一眼他頭扎的是麻色細棉紗布帶,一看是給病號扎的,確實很打眼,招人問。
“我給你弄一下,先去廚房點個燈盞過來。”季青燕拉着雲林往廚房走。家裡只有弟妹們,他們拉拉手到是不怕人說什麼,弟妹們也早習慣了。
到廚房點了個燈盞出來再去屋裡,讓雲林拿着燈,她去打開衣櫃找布料。
次買的十斤碎布頭整理之後都收在櫃子裡,除了之前做鞋用了一些,還沒有好好使用過。季青燕本也打算等這次閒下來來做點什麼。
她翻了翻,找出一些絲綢料子,雖說有許多豔麗的顏色,但還是讓她挑了兩塊灰色綢布和一塊湖藍細絹出來。
“這個藍色有點深,夏天扎着好像不好看,用灰色的吧,剛好兩條。”季青燕着油燈看了看,湖藍的立刻扔一邊了,再看灰色的是一條淺麻灰,和雲林頭布帶顏色有點相似,一條是淺銀灰,看着還是很時尚的。
布頭都挺大,但做衣裳也做不起來,給小孩子做小褂子還是可以的。但季青燕現在並不稀罕這點料子,她把布料對摺了一下,拿了剪刀開始剪。
雲林以爲她是要剪成布帶,想着自己扎着布帶去工的樣子,不禁嘆了口氣。
“好了,先試一下這塊的大小。”季青燕讓雲林紮了個馬步,她走到他面前把布料子往他頭一套,又轉到後面給他紮了起來。
雲林感受到不同才知道是頭巾,不禁笑道:“你這頭巾扎法好特別。”
“嗯,不需要很多布料,也不需要把腦袋都包起來,那會太熱了,咱們把額傷口擋住好了,綢布也涼快。”
季青燕三兩下弄好了便拍拍雲林的肩膀示意他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