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怎麼了？是不是過了飯點沒東西給我吃啦？”雲林關籬笆門一擡頭，發現季青燕還站在那邊籬笆樁前沒有動，不由疑惑。
“……”季青燕本來有些生氣想說確實沒東西吃了，但見他一身風塵僕僕的模樣，不禁又有些疑惑。
“只有饅頭。”季青燕走過去，不過說出來的話卻是氣呼呼的，人也離得遠遠的，一副避嫌的姿態做得很明顯。
“嗯，有吃行，餓死了。”見她這般，雲林卻露出笑容，心裡不知爲何也安定了不少。
兩人進了廚房，季青燕拿了一隻碗揭開蒸籠拿了四個大饅頭，雲林自己倒冷茶喝了幾大口，抹了下嘴長吁一口氣，這才坐下。
“你慢點吃，我給你做個魚片湯。”季青燕想，不管這人以後如何，至少現在他來家裡吃飯，她不能怠慢。
當感謝他之前的幫忙吧。
“嗯。”雲林也不推辭，拿了一個饅頭咬了一大口，不再說話，只是坐在桌前看着季青燕刷鍋燒水，迅速剖了一條魚做成魚片，放了點油鹽後連魚頭一起下鍋。
雲林早在她片魚時看得兩眼大睜，沒想到這丫頭不但會攤餅、甩面，還能把魚做出這花樣來，他這是揀到寶了呀。
農家人吃魚不是整條燉是切成幾塊，誰會在刀工做得這麼細緻啊。
季青燕見雲林不說話，她也忍着不說話，自顧將魚下鍋後捂鍋蓋，竈裡又添了一把火，去撈了一小把酸筍出來洗了洗，捏幹水份放在碗。
帶着魚香的水蒸氣自鍋蓋縫隙冒出來，她再去竈下添了一把火，用急火收湯快一點，慢火燉的固然好吃，坐在這兒等湯喝的人卻是等不得的。
不過她依然用的是火，這才分幾次添了柴。
見她一直板着臉不吭聲，廚房裡氣氛越來越僵，雲林自己都感覺要打哆嗦了，有些坐不住了。
“燕兒。”
“……”
“燕兒，你別生氣，事情不是你聽到的那樣。”
“什麼事情？我聽到的哪樣？”季青燕猛地自竈間起身，瞪着雲林時怒氣便有些控制不住了。但話剛說完又覺得不妥。
她生氣個什麼勁兒啊？她有什麼資格跟他生氣啊？
“抱歉，我傻了，關我什麼事呀。”季青燕自竈間走出來，準備去揭鍋蓋，但伸出的手卻讓雲林前一步捉住。
“我也是昨晚回去才知道這事，當時急得不行，後來半夜出門翻了兩個山頭去那女家，我把原由跟他們說清楚了，我不會娶他家閨女。”
“你半夜出門……”爲了在第一時間趕去女家說清楚不會娶他家閨女？季青燕傻傻地看着雲林，說不下去了。
“嗯，說親的事是後孃託她孃家人說的，我並不知情，昨天那家人竟然來家裡了，我爹同意了這才發生後面的事情。”
“所謂嫁妝已經被後孃收下了，我沒法直接退還，只能先趕去把話說清楚，這種事拖久了會壞事。”雲林一臉認真地解釋，手未鬆。
“我摸黑走的山道，天亮進了村，沿路問到那家人把話說清楚了，大家沒仇沒怨的只當誤會，我連早飯都沒吃他家的，水也沒喝，讓那家的爹和大哥跟着我來家拿回嫁妝。”
“那家人敢帶着嫁妝你家來，可見是一次辦好幾件事，說親、看親、定親，若你在家，只怕還能當場拜個堂了。”
季青燕諷刺地笑了笑，說道：“這樣的人家，顯然是急着嫁女，又怎會因爲你門說幾句話妥協了？”
“我也是去了那家才知道，那閨女腦子摔壞了，有點傻，快十八了還沒說到人家，後孃早託了她爹孃替我找一門不要聘禮最好還能賺點嫁妝的親事。”
“之前沒有說到合適的纔沒往外說，我完全不知道。沒想到還真讓她爹孃在隔壁村子找到這麼一家了，當場哪需問我家意見？直接拍板了。”
雲林說到這裡沉下了臉，眼冷意怎麼也掩蓋不住。他雲林在家做牛做馬、任勞任怨，如今親事還成爲賺一筆的工具。
他對這樣的爹也失望透了。
“他們昨天午到了家裡，只是事先得了提醒說是要瞞着我以免我不高興，拜堂之後洞房裡便不能退貨了。”
真是好算盤！季青燕卻是“撲哧”一笑，隨即又板起臉繼續問道：“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嫂子偷聽到的，連妹妹都不知情。後來夜裡吃了飯回屋嫂子纔對大哥說了，大哥當時去找爹吵了一架。”
“等我回家大哥告訴我了，問我什麼想法。我自然是不同意的，因此讓大嫂去廚房偷了兩個窩窩出來，半夜我走了。”
“今天回來才知道，大哥和雲揚都沒下地，在家和爹鬧分家呢。那女家人也看到我家氣氛那麼僵，沒說什麼只要回嫁妝走人。”
“那家人也是可憐，不過還算識趣。有那樣的後孃當家，一個傻閨女嫁過來能有活路嗎？根本沒有照顧自己的能力。”
季青燕自認客觀地發表意見。好吧，她心裡鬆了半口氣，總算親事烏龍了。
“王氏不想還嫁妝，坐窗下罵呢，那父子倆揪了爹要打人，我和大哥只在一旁看着，氣得爹喊王氏把嫁妝還了。”
“那家人拿回自己的東西扭頭走了，我去廚房沒找到吃的，去隔壁借了四個熱饅頭追到村口給了那兩人，想着回去也沒得吃，又怕你亂想，趕緊過來了。”
其實還是擔心她亂想誤會，因此他來把話說開，卻又覺得彆扭，總想表現得自然一點。
“我亂想什麼，我什麼也沒想，到是村裡別人想很多！”季青燕卻把眼一翻，說得咬牙切齒起來。
“管別人幹啥，我只怕你誤會。”雲林一愣，連忙解釋。
“哼，那王小桃呢？”季青燕噘起了嘴不高興地問，有些不依不撓了。
“小桃？”雲林的表情卻是明顯愣了愣。
“還叫這麼親熱！那你拽着我的手幹嘛？”季青燕一聽變了臉色，想甩開雲林的手，還用力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