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林聽得尷尬,有些開不了口。
然而王平和生氣了,這次到是說話順溜得很,又道:“再說了,只要我爹同意了,難道他一家之主還作不了主了?”
王大福可不僅是一家之主,還是一村之主,他婆娘王張氏嗓門再大、人再橫,還能不給點面子了?
要知道一村之長要是沒點威嚴了,還談什麼威信?怎麼管這一村幾十戶人家?
“怕你娘不樂意,縱使讓婉兒進了門,以後立起規矩來也夠受的了,婉兒那性子可不是我大嫂。”雲林一聽心裡生起希望,可接着又犯起愁來。
“那你到不用擔心,只要婉兒能進門,後面的事都好辦了。”王平和卻是不以爲然地笑了起來,“我是個男人,可不是個窩囊廢。”
逼急了他分家,反正他又不是長子,他帶着小媳婦一邊過日子去是了。再說了,農家人講實惠,哪來那麼多規矩!
雲林聽了王平和的想法頓時放心不少。他跟王平和一起長大又是鐵兄弟,什麼性情脾氣還不知道嘛,因此也鬆了一口氣。
“那你趕緊找你爹去,快點迎進門也好,先定親等及笄也行,總之是趕緊把事定下來,別讓王氏鑽了空子,多生事端。”
“行,我馬去!”王平和聽了心裡哪能不急?他打小守到大的小媳婦哪能這麼飛了,他也無心再閒扯了,立刻匆匆出了桃樹底下,跑下田畈,去田裡找爹去。
看着王平和積極的背景遠去,雲林卻是煩惱地嘆了口氣,靠在桃枝有些發呆。
原本應該是他先去找村長說他的婚事,求村長和耆老替他作主先在名義定下季青燕,畢竟季青燕如今正在孝不能出嫁,但若提前定下,他去季家幫忙也師出有名。
可眼下最急的還是婉兒,王氏已將惡意擺到明面來了,婉兒年紀又大不大、小不小的了,要說親也說得。
誰能保證在他們兄弟照拂不到的地方,被推入火坑了呢?以前他們尚且沒有這麼緊張過,畢竟婉兒還小。
但發生在他身的事,不得不讓他們兄弟警惕起來。大哥走時交代雲揚盯着家裡,可見事情鬧到何種激烈的程度。
而他因連夜趕去被說親的那人家,並未參與午發生的事情,回來助那人家拿回嫁妝之後,直接去季家找飯吃,並不知道大哥卻帶着嫂子和侄兒回孃家去了。
顯然是嫁妝被拿回、親事被作廢之後,爹心裡不舒坦和大哥吵起來了吧。
這麼些年來,雖然後娘越來越橫,但家裡爭吵的都是後孃和大嫂,算是婆媳衝突,父子還沒有正面爭吵過。
只是大哥這負氣一走,剩下的事情只能他們兄弟自己來了。
剛說了雲婉的事情,不好再說他的事情了,叫村裡人怎麼看待他們雲家啊。唉……
雲林惆悵了一會兒,往季家走去。然而還沒走到聽見季家院子裡一陣吵鬧聲,心一緊,腳下立刻跑了起來。
“……打不死你個沒大沒小的!”季月兒憤怒的聲音傳來。
“季月兒你別太過份啊,還不快放手!”王鄭氏拉架的聲音。
“你當姐姐的怎麼可以這樣,還不快放開!”對面大娘的聲音。
“真是造孽喲!這麼潑也沒人管的啊!這是爲姐不仁啊!”另一邊隔壁大娘的聲音。
……雲林跑過去看見幾個婦人竟然沒拉住季月兒,讓她一直揪着季青花在打,季青花的頭髮都被扯亂了,袖子也被撕了半截。
季青花又氣又激動地哇哇大哭着。
雲林沉着臉大步走過去,正好看見悍得跟頭牛似的季月兒又掙脫了王鄭氏的拉拽,一隻手仍揪着季青花的頭髮,另一隻手去扇耳光。
但這次沒啪、啪兩下,揪頭髮的手腕讓一隻大掌用力捏住往旁邊一擰,正打得爽的人突然吃痛,“啊”地尖叫了一聲,身子被丟到一旁地去了。
“青花,你怎麼樣?”雲林想要去看季青花臉的傷,但想到男女有別,只好收回手,扭頭看向王鄭氏,“嬸子,你幫她看看傷得怎樣了。”
王鄭氏連忙答應着走過來扶着哭得直哽咽的小姑娘,心疼地撩起她的亂髮,一張臉被抓破了幾道血囫圇,臉頰也是一片青腫,嘴角還有一絲血跡。
“季月兒你這個沒家教的!這麼悍誰敢娶你啊!”王鄭氏氣得扭頭怒罵了一句。都怪她來晚了啊,誰知道大下午的有人跑來找麻煩。
雲林看了一眼也是暗惱,他應該早點過來的。扭頭看了看沒看見季青荷,連忙問道:“小荷呢?”
“我是聽見小荷呼救纔出來的,她說去河邊找大姐。”一個大娘便說道。
“季月兒你這個潑婦,這事沒完!”雲林怒瞪着被他丟到地開始哎喲哎喲呼痛不已的女子,只覺得一陣噁心。
季月兒見他表情這般心裡那個氣呀,這是雲林哥第一次跟她如此親近,還拽了她的手,卻不是疼她而是打她,他怎麼可以那般無情!
“我已經讓我家小媛去季家大房田裡叫人去了,這事必須得好好說道說道,二房裡沒大人,這有事沒事鬧門日子還咋過啊!”
王鄭氏也說道。
“說你孃的說!”季月兒見心儀男子如此仇視自己,心裡火氣蹭蹭往冒,口氣更加惡劣了,“我來拿回我家盤箕還有錯了!”
“那個賤丫頭不但不還我家盤箕,還說她家要用,她家要用可以不還啦!這是誰家的理兒!有借不還還有理啦!”
季月兒爭着自己的道理,聽得旁人一陣搖頭。這閨女養歪了啊。
雲林扭頭看着翻了一地的幹木耳,好多都被踩壞了,撒了一地。還有幾張盤箕都被誰挪到一邊疊起來了,應該是沒被弄壞的。
但這一地碎木耳,總有個兩三斤吧……
想到季青燕的辛苦,想到季月兒的爲姐不仁,雲林差點壓不住脾氣。
“季月兒!尼瑪的人渣!我要你的命!”季青燕的聲音突然自籬笆外憤怒地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