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這件事情爆出來,白家才發現,那個丫環還不在府上了,可是沒個人證,也沒個物證,如今淩氏死不承認,白旗山也沒有報官,就拖在那裡,成了僵局。”
“沒準僵局纔是白三爺想要看到的局面。”
白棠幾乎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等她這話一說出來,自己也是愣了愣。
她怎麼會這樣想,城外的那塊田,在朱夫人因爲她的離開,而不繼續照拂白家起始,就重新成了白柳兩家,相互爭奪的一大塊鮮肉。
蘇子澈不想讓荀陵郡中白柳朱三家的任何一家獨大,所以採取的是各半對分的結果。
而一場宮中的選妃,熱鬧過後,最大的贏家成了朱家。
朱家在依附陵王的勢力,而且郡府朱大人和朱夫人,都秉着低調行事的態度,拿了好處,都一聲不吭的。
荀陵郡到底有多少,已經通過朱家落在蘇子澈的手中,外頭人是算不清楚的,白棠更加從來沒有過問。
但是,白旗山卻走了這樣一步險棋,這是有所察覺,還是鋌而走險了。
阿梅的話不錯,白棠聽到白家亂成一鍋粥,再想想,她親手把白芍的軟肋往外拱的一場好戲。
難怪,白旗山一點要應付的架勢都沒有,他自己的一大灘爛事,都沒解決好,淩氏那個性格,聽說要休了她,至少要折騰掉雙方的半條命,才肯罷手的。
這麼多事情,居然趕到一塊了。
“阿棠,阿棠,你倒是說句話啊。”
阿梅還等着白棠笑着說,白家這樣真是活該的話。
至於淩氏,本來就是出嫁多年,她都不曾見過,更沒有感情可言。
兩房的交集又不多,他們這邊是分支,既然能到白家去說理求情,已經是盡了心的,再要進一步,做叔叔的,還能管侄女的婚事,也就此住手了。
所以,被阿梅來說,根本無所謂淩氏是不是會被休回來。
她就是知道淩氏在白家霸道的很,想必白棠曾經在她手底下吃過苦,受過累,所以急着過來告訴這些。
白棠卻像在想什麼要緊的事情,始終一聲不吭。
“我說,你在白家應該知道那個丫環的事情吧,要說白三爺就同個丫環苟且,淩氏也能把對方打死,白老夫人就不管管?”
“這事兒,白三爺是誇張了。”
阿梅纔想說,那不是你親叔叔嗎,你喊白三爺。
轉念一動,也對,白家把人趕出來,不認白棠的。
你對我不仁,我何必還對你忠心耿耿的,所以一下子就接受了這個稱呼。
“難道說,你事先還知道這裡頭的糾葛?”
白棠沒立時回答,她事先是不知道,不過後來是知道了,那個被扔在亂葬崗的沒有死,就剛纔給阿梅倒茶呢。
不過,她現在變得小心謹慎,事情沒明朗之前,她不想讓麥冬出來說話。
不是說她信不過阿梅,想來上一次,她差點懷疑阿梅,已經偷偷認過錯的。
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萬一說出去,麥冬又不想舊事重提的,她可不想這麼好的丫環跑了。
“白三爺這樣機敏能幹的人,他想做什麼,我哪裡會知道。”
對於白棠來說,白旗山身上的秘密越來越多。
她甚至懷疑,父親當年的死,白旗山絕對不會沒有一點兒的干係。
覺心師父給她的那些紙團,像一個還沒有參透的謎。
阿梅見她五官略微抽動,還以爲說到她被逐出本家的傷心事,趕緊安撫。
“我趕着過來,是想讓你圖個樂子,沒讓你多心。”
見白棠依舊咬緊着牙關,阿梅也顧不得其他,站起身來,按住她的肩膀。
“阿棠,就算你從來沒回過本家好了,在白圩村的時候,你照樣能讓一家子過的風生水起,我聽哥哥說了,白叔他們如今也過得很好。”
白棠明白她的好意,要是自己再不說話,弄得阿梅更緊張。
“嗯,我去看過他們,過的很好,我放心了。”
“什麼,真的是你!”
白棠聽她又是一聲大呼小叫的,不禁笑起來。
“什麼叫真的是你,你比我出門都少,知道什麼呢。”
“哥哥說,那次他回去看我娘,想來想去,到平梁鎮也去看看白叔白嬸,他們生意做得不錯,石娃都成半大小子了。”
就是白叔熱情客氣出來迎接石永言的時候,他感覺到背後有人在看着他。
猛地一回頭,又什麼熟人都沒有看着,白巖都問他在看什麼。
他說不上,只以爲是錯覺,這個錯覺說出來,只會叫人笑話。
“哥哥說,好像那個看他的人是你。”
白棠呆呆的,點了一下頭:“真的是我,我也看見他了。”
阿梅用力拍大腿:“你說說,你說說,你們兩個也是有緣分的,怎麼就走不到一起了。”
她的聲音壓低下來,湊着白棠的耳朵邊。
“阿棠,你是不是就在餘家認識了這位貴人的?”
“嗯,就是在那裡。”
“他不會多心,你在那種地方?”
“他不會。”
白棠回答的十分乾脆,阿澈從來沒疑心過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
一個對自己自信滿滿的人,同樣也信任身邊的人。
而不是成天疑神疑鬼,把精力都花在揣測與不安上頭。
況且,她在餘家,也就被阿澈欺負了一把,能太太平平出來,都是阿澈從中周全維護。
有啥好不放心的。
他要是敢不放心,她還懶得解釋了。
阿梅見白棠眼底亮晶晶的,一片神采飛揚,和自己的狀態截然不同。
她是認了命,嫁了個,做了妾。
而白棠是一步一步,越走越高,明明兩個人並肩而坐,阿梅卻有種錯覺,她需要把腦袋仰的高高,才能夠跟上白棠的速度。
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
阿梅想到石永言說的那句話,阿棠就是這一點最好,她那怕真飛上枝頭變鳳凰,都還是會念着舊情。
從前,還是如今,說起話來的態度,從來沒有兩樣,也不會讓人覺得生分疏離。
該生氣的時候,也絲毫不含糊,直接瞪着人就發脾氣,石永言對她真是又愛又怕,這輩子都別想脫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