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弄壞的。”
“我沒那個意思,這裡本來就是舊院子,東西壞了很正常。”
“那你又說你出門前好好的。”
阿屠將手中的笤帚一扔:“老大,我認得賣這些寢具傢什的鋪子,這就去買新的。”
白棠脆生生喊道:“你等一等。”
阿屠以爲要誇他機靈呢,笑嘻嘻的轉過來。
“這是誰的家,誰做主,你說要去買就買,買來你睡啊。”
白棠學斯文,學規矩這些日子,以爲自己吐槽的技能減弱了,但是面對着這些不長腦子的,不教訓兩句,還真把自己太當回事了。
“阿屠,他也是好意。”
“牀鋪塌了,我剛纔聽見了,這院子裡頭都是舊東西,哪件壞了都是正常,我肯定是都要換新的,但是能讓我先清淨清淨嗎!”
一個新搬來的年輕女子,院子裡嘰嘰喳喳都是大男人吵嘴,傳出去好聽嗎。
你們忙完了,拍拍手走人,住下來的人還是她一個。
白棠在白旗山面前都沒有發作出來的火氣,這會兒真想全部都噴在眼前這幾隻臉上。
燒焦了眼睛眉毛纔好,免得來給她添堵。
“都閉嘴做事,誰再多一句話,我踢他出去。”
石永言很瞭解白棠,她說這話,就離用笤帚直接把他們掃地出門不遠了。
她進來就說不許問,儘管他很想知道白家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好好的白家長房孫女,怎麼會跑到城東來買了院子住,爲什麼杜仲這小子會人前人後的跟着。
他暗暗磨了磨牙,白棠不說沒關係,回頭抓了杜仲問仔細,不怕他不招供。
白棠進裡屋看看,那張牀不管是不是阿屠弄壞的,反正是不能睡人了,需要買新的。
她環視一週,要買的太多,有些能湊合就湊合,不然口袋裡的銀子怕是撐不到阿澈回來。
石永言撇下另三隻,跟着她進來。
只有兩個人的時候,他膽子稍微壯點。
“今晚要住的話,肯定要買新的。”
“那家店在哪裡?”
“離得不遠,拐個彎,我也認得,我陪你去?”
白棠輕輕點頭:“石頭哥,我回不去了,只能住下來。”
石永言以爲她說回不去白府,再想一想,明白是回不去白圩村。
她心心念唸的,還是那個地方。
“沒事,你想捎信,我替你送回去。”
“不過是報個平安。”
白巖一家四口有自己要過的日子。
她跟着石永言出去,這裡離白府很遠,不用再戴着紗帽遮掩,根本就沒人認識她好不好。
石永言將她帶到店中,白棠選的很快,挑簡單結實的,一張牀,方桌,椅子,案几,花架。
店家估摸着就沒見過這樣會買買買的姑子,呆在那裡都忘了算賬。
“掌櫃能送貨嗎?”石永言想幫她付銀子,被白棠一個眼神阻止了。
買這麼多,能不送嗎,掌櫃收了錢,問好地址,說用板車很快就給拉過去。
“這是新搬來的?”
白棠點一下頭:“以後想着什麼再過來買。”
回去路上,她見着有人用盆裝着活魚在叫賣。
走過去選了幾條,剛纔收拾的時候,見着竈間還有沒用完的麪粉,油鹽醬醋也略有剩餘。
雖然她有些嫌棄那幾個多話的,不過好歹是全力幫忙做事,不能讓人餓着回去。
竈間收拾出大半,白棠連衣服都不換,捲起衣袖倒出麪粉來和麪。
石永言是見慣她做事的樣子,另三個的眼睛都看直了。
“石頭哥,幫忙把魚處理一下。”
石永言拎着用草繩串好的活魚,到後院的井臺邊,摔暈了,剖開肚子去內臟去魚鱗,清洗乾淨,再交還給她。
白棠起了油鍋,放蔥段蒜瓣爆香,將魚慢慢滑進鍋,煎成兩面金黃,倒清水進去,合上鍋蓋,大火滾沸,香氣撲鼻。
等再把鍋蓋揭開,湯色已經變得奶白奶白,她再就和好的麪糰捧過來,揪着面片下鍋。
一回頭,幾個人都不幹活了,眼巴巴瞅着,等開鍋吃飯。
白棠做兩件事情的時候,會變得心平氣和,一個是看醫書,一個是做飯。
撒了些鹽巴,她嘗一口,魚湯本身鮮美,不用加過多的佐料,要是能有點胡椒就更好。
這裡比不上她在白府設置的小竈房,裡面樣樣齊全,可惜以後都用不上了。
她用重新洗乾淨的海碗,每人都是大半碗的面片湯,一條魚。
分量一模一樣,絲毫沒有偏心。
阿屠理虧弄壞了牀鋪,以爲自己的那一份會打個折扣,見着喝老大的沒差別,心裡頭偷偷像開了朵花。
白棠自己盛了個小碗,坐到一角的邊桌,安靜的吃。
胡虎吃得稀里嘩啦,也不怕燙,很快都熱呼呼落了肚,吃人的手短,放下碗,抹了嘴,趕緊繼續幹活。
正好送傢什的板車到了,另外兩個放下碗,過去幫忙。
石永言反而站着沒動。
“鍋裡還剩了小半碗,你再添點?”
石永言吃飽肚子,好像提起氣了:“阿棠,我不問別的,你只同我說一句,你有沒有在白家受委屈?”
白棠低下頭來苦笑,這真是耿直性子的石頭哥才能問出來的傻問題。
她這樣被掃地出門,看的那些臉色不算,肯定是還有難聽的話,不堪的手段。
一想到白旗山猙獰的嘴臉,像是要生吞了她一樣,白棠知道,她出是出來了,以後的日子恐怕沒有這麼好過的。
除非,她直接投靠了阿澈,那麼足夠有能力,反打白府的臉,讓他們沒一個能夠倖存的。
可是,她不想那麼做,不想依仗阿澈的勢力。
如果可以說,她直接和老夫人說,她在餘家服侍的人就是陵王,皇上的七皇叔。
倒要看看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還敢動她。
那時候沒有說,所以以後也不想說。
“阿棠,你告訴我,都告訴我。”
“我不想提。”白棠還是這一句話。
“他們這樣對你,你爲什麼不想反擊?”
“我以後都過得很好很如意,就是最好的反擊。”
白棠擡起頭來看着他,石頭哥大概不會明白這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