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一過,蘇子澈強迫自己睡了一個囫圇覺,帶着簡單的衣物,坐車而來。
白棠像是算準了時間,居然站在院門口,等候着他。
“等了很久?”
“也沒有,我想想,你差不多也該到了。”
“你我之間,還用的着這麼客氣?”
“是我的丫環麥冬說,王爺親自過來暫住幾天,家中蓬蓽生輝。”
“連你的丫環都這麼會說話了,難怪你這張嘴巴越來越不饒人。”
蘇子澈的心情不壞,反而主動牽起白棠的手,進了院子。
“你這裡人少有人少的好處,很是清淨。”
白棠也沒見他有任何的表示,阿陸已經鷂子翻身,從屋頂下來了。
這些日子,風吹雨淋的,阿陸的皮膚都變黑了,更重要的是,話也變得少了。
“屬下見過主人。”
“我既然搬過來住,你就不用拘禮,窩在屋頂角落,下來到屋中居住。”
“是,主人。”
白棠總覺得和阿陸之間彷彿多了一層隔膜,這個人,明明曾經那麼熟悉的,爲什麼眨眨眼卻像是第一次才見到。
不過,白棠暫時不想分心來想這些。
阿陸最好本職,而她眼前最要緊的是替阿澈去毒。
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時候。
“你這三天有沒有好好休息?”
“儘量都晚上睡一覺,能夠勉強睡到三個時辰。”
白棠知道他一向淺眠,三個時辰算是很努力了。
“我把主屋臥房重新改建了一下,你要不要去看看?”
蘇子澈見着她的時候就想問:“三天裡面,你做了什麼,爲什麼只有三天,你卻瘦了一大圈?”
“要做的準備太多,時間不允許,我也是盡力了。”
“告訴我,你做了什麼?”
白棠走到屋門前,推開厚厚的門簾。
蘇子澈吃驚的發現,居然整整三層,這種天氣,根本沒有到深秋,怎麼要掛這麼厚的簾子。
結果,他才進屋,一身汗往下流。
轉過頭去看白棠,也是差不多的情形,一張小臉紅彤彤的,額角沁出汗來。
蘇子澈再往窗戶上看去,同樣掛着厚厚的簾子,要不是屋子大,空氣還算流通,幾乎能憋過氣去。
“阿澈,這次施針的過程非常兇險,我已經把整個過程都去找盧姐姐商量過,她說可行,但是務必要小心再小心。”
“上官先生還說了什麼?”
“你怎麼猜到姐夫發話了?”
“他這個人,這樣關鍵時候要是不說兩句,都對不起他的名聲在外。”
白棠抿着嘴角笑:“你對姐夫還真是瞭如指掌,他還是覺得我和姐姐太冒險,說與其放手一搏,不如繼續找尋可以壓制毒性的藥物。”
她的手探過來,索性把蘇子澈的一雙手都拉起來。
“姐夫很有本事,但是他不懂醫術,他不知道你在苦苦支撐,已經到了最爲兇險的時候。”
蘇子澈被她一語道破身體的危機,苦笑了一下。
“什麼都瞞不住你的眼睛。”
“還是那句話,因爲你不想瞞我,你信任我。”
白棠把他的手握得更緊更緊:“阿澈,你是不是痛得厲害?”
蘇子澈一直維持平衡的那種溫和的淡然,被她的一句話徹底打碎。
他的身體何止是痛,簡直就像有人在五臟六腑中放了一把火,又不肯一下子燒乾淨。
如果不用全部的毅力去抵抗的話,蘇子澈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三天時間,蘇子澈不記得是怎麼堅持下來的,或許就和過去的每一次發作那樣。
以前,他曾經想過,或者火勢一旺,就能徹底解脫。
在他有了白棠以後,再不敢動這樣的念頭,如果他解脫了,只留下她一個人,無父無母,終究是孤零零的寂寞。
他怎麼忍心,怎麼肯就此放棄。
說來奇怪,到了這間熱爐一樣的屋子裡,蘇子澈的疼痛好像緩解了一些。
“阿澈,把外衣都脫了。”
白棠在他面前,把自己的藥箱打開,取出那一整套的鹿皮卷。
“你這裡面倒是像百寶箱一樣,什麼都有。”
蘇子澈脫衣服的姿勢很好看,將外衣甩在椅背上,轉過身來,他還有心情調笑。
“需要繼續脫嗎?”
白棠特別認真的看看他:“還要脫,脫到最後一件。”
蘇子澈格外聽話,當真繼續脫,他的裡衣是純白蠶絲,很薄,屋子裡溫度好,汗水很快浸染了衣料,看着更加貼身。
他轉過來,衣領微微敞開,露出精緻的鎖骨,還有隱約可見的結實胸口。
白棠沒有見過這副模樣的阿澈,明明覺得這樣看着不太好意思,想把臉別過去。
一雙眼還貪戀好看的顏色,捨不得轉移開來。
她知道她的阿澈好看,但是美男當前,她又有點兒心虛了。
“阿澈,你在天都城的時候,沒有人來說親?”
蘇子澈挑了一道眉看她:“怎麼忽然想着問這個?”
“你不是皇叔嗎,皇上都沒給你指婚!”
“你問的是哪個皇上,是我的親哥哥,還是我的親侄兒?”
“也沒什麼區別,皇室中人,不是都應該由皇上指婚嗎?”
шшш¸ тTkan¸ C〇
白棠的話一出口,見着阿澈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否則他不會笑成這樣。
她不懂,問問還不行嗎。
一個病人,對大夫這麼不尊重,哼!
“皇上要是把每個皇室中人的姻緣都給包辦了,那麼一輩子也不用上朝,不用理政,一天到晚都能忙死他。”
“就算這樣,你也不是一般人。”
“你不就想問我,以前有沒有訂過親,以後還會不會訂個親。”
“我哪裡有問這些!”
“嘴上說沒有,臉上都寫着呢。”
白棠纔不許他這樣笑,明明痛成這樣,爲了不讓她擔心,還故意露出來的笑容。
她不喜歡,她一點都不喜歡。
蘇子澈見她的臉色漸漸蒼白,用手背撫了撫她的臉頰。
“棠棠,我不會有事的。”
“因爲,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蘇子澈在她的肩頭用手指碰了一下:“棠棠,你穿的好像有些多。”
所以,小臉一直紅撲撲着,讓人見了簡直想要咬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