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荀陵郡這地方還真是與衆不同的好地方。
“主人,上官先生離開了小丘山,我們的人也都撤了出來,等於將平梁鎮那一塊全部拱手讓給了那個小混混。”
“付子明?”
“是,就是那個明哥。”
“就讓他徹底接手平梁鎮,他不是一個胡來的人,平梁鎮需要有人掌控局勢。”
餘家在不知道他根底的情況下,以下犯上,算是徹底倒臺了,與其留着給不相干的人,那麼這個付子明其實很適合。
棠棠的眼光倒是不差,當時初到貴地,要他直接找個地頭蛇出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她這算是黑白兩道,都有相熟的人。
阿四見主人說着說着,忽而一笑,倒是嚇了一大跳。
以前還在天都城的時候,十天半個月的都見不到主人的笑容。
就算看起來是很敷衍的笑容,也絕對和眼前的所見的絕對不同。
難怪大哥說,主人變了。
他還傻呼呼問了一句,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大哥半天沒有應答,直到他以爲不會有答案,才悠悠的來一句:“變得更像是個活生生的人了。”
說這話就是該死,主人一直活得好好的,他是看在大哥盡忠職守的份上,纔沒有到主人面前去揭發這些大逆不道的話。
可是,爲什麼今天想起來,覺得大哥的話,好像一點不差。
主人比以前看起來,更加難應付了。
“那邊都準備齊全了嗎?”
“都準備好,就等着主人上路,老三,老六和老八已經都先過去了。”
“好,事不宜遲,我們要儘快趕上。”
白棠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怎麼就沒過問一下,阿澈這是要去哪裡,十天半個月的,他又慎重其事,特意過來告訴她。
肯定不是去遊山玩水的逍遙,她不知怎麼就想到,很久很久之前,在平梁鎮的那一次。
他們兩人好端端坐在馬車中說話,外頭的箭雨數百支射過來,一心想要將他們都給射成刺蝟。
那時候,她就想過,這個男人的日子過得好像也不太安穩,隨時都會有性命之憂。
再後來,有人偷襲,阿陸重傷,他也中了一劍,流血不止,還糊了一手的紅,來看她。
他好像說,他的傷口不嚴重,就是無法凝血。
無法凝血又是哪個意思?
就是但凡有個小傷口,都可能會流血流到致命。
那天請教老夫人的對話,白棠還記得清清楚楚。
爲什麼,有些人不按時用飯,一天三餐只用老蔘湯吊命。
老蔘湯絕對沒有想象中的美味,怎麼可能比雞鴨魚肉美味。
老夫人的猜測是,這人可能中了奇毒,不能根治,用老蔘湯保着心口周圍,吃其他的只會加重身體的負擔。
這些話,明明是她在老夫人面前宣揚的,說生病的人,要儘量吃的清淡,不許老夫人多鹽多糖的。
真正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怎麼涉及到阿澈身上,她就一點兒都想不明白了。
幾條雜亂無章的線索,像是在白棠的腦海裡,慢慢匯聚在一起顯示出更加清晰的答案來。
阿澈這樣急於想要找到上官姐夫,會不會還有想要找盧姐姐求醫。
如果,她的想法都沒有錯,爲什麼他從來不提,爲什麼他從來不提身體上的不適,一次都沒有說起過。
不行,這樣子不行,她要找到他,問問清楚。
不能等到十天半個月以後再問了,她沒這麼好的耐心,而且,這麼長的時間,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白棠頭腦一熱,就要往外頭衝,差點和推門進來的菖蒲撞在一起。
菖蒲低頭揉着額角:“大姑娘,你說奇怪不奇怪,我剛纔迷迷糊糊在外頭的椅子上睡着了,醒過來的時候,薛婆婆說她也睡着了。”
一點不奇怪,肯定是阿四點了你們的睡穴。
那個傳說中,百發百靈,可以以點穴人的功力來控制昏睡時間長短的穴位。
白棠嘗試想過,用銀針的話,能不能也能達到這樣好的目的。
能夠扎暈不難,要能控制醒轉的時間,恐怕還要再研究研究。
“薛婆婆說,都睡着了,別是大姑娘招呼我們做事都聽不到了,讓我趕緊的過來看看。”
“我這裡沒事。”白棠被菖蒲攔一攔,稍許冷靜了些。
她恐怕就是追出去都趕不上阿澈的腳程了,府裡頭有規矩,女眷不能隨意出入,就算她請得了老夫人的同意,再套上車,再追過去。
那邊肯定早就人手空空了,阿澈說的很明白,隨身的侍衛都被帶走,她都沒有可以問的人。
去了也是白去,還多半會被人抓住小辮子,就算別人不問,老夫人問起來,她是撒謊呢還是不撒謊呢。
等他回來,等他回來,她一定要好好抓住問清楚,這一次再不讓他拐彎抹角的轉移開話題了。
“大姑娘,我心裡頭還挺緊張的,雖然薛婆婆不說,我看得出來,她也沒太平。”
“是爲了後天的及笄禮嗎?”
“可不是,準備了這麼久,就怕有一點兒的差池。”
“就算有差池,也不能避免,我們只管盡力就可以。”
白棠想到阿澈臨走前關照的,要記得戴上他送的紫玉簪。
這話是什麼意思,這簪子不是白府裡頭的物件,雖然價值不菲,如果有人問起來。
白棠對這些反而沒有那麼糾結,問就問唄,不偷不搶,別人送的,不怕別人多嘴多舌。
“我準備點吃食,再去看看祖母。”
白棠算一算,今天又該給老夫人施針,爲她疏導筋絡,有利於胃氣排疏。
“那我先來幫手。”
“跟我去後院看看,那些長得好的,可以入菜,入茶。”
“再讓麥冬去前頭竈房挑些新鮮的食材過來。”
這邊一招呼,麥冬揉着眼過來:“大姑娘喊我呢。”
“你又躲到哪裡去偷懶了?”菖蒲見她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我明明昨天睡得挺早的,怎麼還沒到中午就困了,剛纔打了個盹,睡迷了,還請大姑娘責罰。”
“什麼,你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