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刺時常在邊境發動暴亂,騷擾邊界,企圖南下攻佔這塊地廣物博的肥肉。
但因先皇時期重武,很是出了一大批武將奇才,楚國邊界也形成了長年的堡壘。但到了楚文帝這,因他喜好文學,漸漸的文人士子就多了起來。
但總體來說,瓦刺這麼多年都沒能成事,不可能一下子就攻打過來了。所以,消息傳過來的時候,一片譁然,皆爲震驚。
“有邸報沒有?消息是從哪個地方傳過來的?”裴芩大步往家走着,問來報信的張庚山。
張庚山瘸着腿小跑跟着,“公子還在西寧,瓦刺最常犯的就是西寧邊界。公子一直都沒有傳信回來!但聽說有難民往咱們這邊避難,說是瓦刺已經入關。消息傳過來肯定要不短時間,說不定已經佔領了幾座城池了!夫人!咱們還是糾集一支隊伍吧!”公子不在家,家裡全是女眷,尤其大小姐和小小姐都還那麼小。現在蕭雍在她們這,蕭繹也在她們手裡,不論往哪送個信,肯定能立馬調集兵力過來!
“我先去打聽一下情況!”裴芩沉聲說着,大步往家走。
村人都已經惶恐起來了,因爲從臨縣回來的人,已經見到了避難來的難民了。他們這汝寧府也算是腹地了,可要是瓦刺人已經打到這邊來了,那他們這些老百姓可全都得成爲瓦刺人的刀下亡魂了!
見裴芩回來,衆人立馬涌了上來,“墨夫人!要打仗了!瓦刺人要打過來了!咱們可咋辦啊?”
“墨夫人你辦法多,快想想辦法吧!等瓦刺人打過來,咱們這些老小,可要遭罪了!”
“墨夫人快想想辦法了!救救咱們村人吧!”
惶恐無措的人,已經有哭起來的了,還有些人正收拾細軟,準備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大家先不要慌,具體消息如何,我們還不確定。你們都先鎮定!原陽縣是大楚的腹地,朝廷能人將相不少,不會讓瓦刺人打到咱們這邊來的!”裴芩先安撫衆人。
“難民都逃到咱們這來了,以前打的再厲害都沒有這樣的!這次看來,咱們不逃,凶多吉少了!”
這等於是說,大楚要亡國了!
裴芩罵了聲娘,“都閉嘴!瓦刺人不是還沒有打過來?你們就先自己亂起來了!?”
衆人看她發怒,頓時都閉了嘴,卻止不住心裡害怕。
孔義在外圍站着,不滿的喊話,“瓦刺人是現在沒有打過來,可咱們要是拖着,等瓦刺人打過來的時候,就逗晚了!我們到時候只能死了!”
“是啊!真等瓦刺的打過來,就晚了啊!”
“我們一家幾口的性命可咋辦啊?”
“我媳婦兒剛生了娃兒!”
裴芩扒開人羣,朝孔義過來。
孔義一看她這架勢,要動手,轉身就鑽人羣裡跑了。
裴芩往後走了幾步,站在巷子口的石磙上,“大家都先鎮定,現在不說瓦刺人還沒有打過來,即便真打過來了,也有衛所的兵力,有大軍去抗敵!你們要是怕的,咱們太平鎮就自行組個防護隊!各家壯勞力都出來參與,帶上傢伙。就算有個萬一,我們也能護住家人到安全的地方!”
看她高高站在石磙上,面色沉着肅冷,彷彿再大的事兒都不是事一樣,衆人莫名的都安靜下來。
“我們聽墨夫人的!我們組建護衛隊!”
“我也聽墨夫人的!”
響應的人多起來,村人來找裴芩,就因爲她有封誥在身,家裡有護衛,武功很厲害,還有個尊貴的小少爺,他們家也肯定不會他和裴芩她們有事!最重要的一個,沈頌鳴在這,他爹也是當官的,就算瓦刺人真打來了,他也有辦法逃命。他對裴芩那麼好,還是九兒的乾爹,肯定不會自己跑路,會帶着裴芩她們一塊。那他們跟着沈頌鳴,跟着裴芩,也是最安全的!
裴芩應聲,又安撫兩句,快步回家找沈頌鳴,讓他先出來頂一下,“我去縣城看看情況。”
“不是應該你跟我一塊頂着嗎?軍事我又不懂!我已經派人去查看消息了!”沈頌鳴瞪着她。
“我也不懂!”裴芩乾脆道。
沈頌鳴呸她一聲,“別以爲我不知道!”她小時候就混過一段時間軍營了,她老子又領着頭銜,從小耳濡目染,就不信她不懂!
“照這麼說,你的人敏銳,還是我敏銳?”裴芩挑眉。
沈頌鳴無話可說了,“好吧!你去!”
裴芩換了身勁裝,帶着盧海出門。
“劉渢也去!”沈頌鳴叫道,他身邊帶的人,足夠保護九兒和喜兒這倆小蘿蔔。蕭繹更不用擔心。
劉渢也騎了馬,跟着裴芩出來。
半路遇上裴文東和蕭雍,“長姐!你已經聽說了吧!?”
“已經聽說了,你們要是不待縣城,就先回去,我去查看一下啥情況!”裴芩道。
“我跟你一塊…。”裴文東立馬道。
“你們先回去!我只去縣城附近!”裴芩打斷他。
蕭雍忙吩咐自己的護衛,“你們先跟着芩姐姐!”
“也不用!人多反而累贅!”裴芩招呼一聲,打馬疾馳而過。
盧海和劉渢緊隨其後。
看三人絕塵而去,裴文東握緊着拳頭,暗恨自己力量微薄,到現在還是個沒用人,一直都靠着長姐爲他頂天地。
蕭雍拍了下他的肩膀,“在力所能及的時候,做力所能及的事!”
裴文東點頭,和他一塊往家趕。長姐不在家,九兒和喜兒還在家裡,還有二姐那。
裴芩先到了原陽縣,找到江本新問情況,“如果瓦刺入關了,朝廷應該有邸報傳過來吧?”
江本新不敢隱瞞,“汝寧府的邸報,估計是被誰劫了。我也是剛剛從王爺那邊得到消息。瓦刺連奪六城,現在正奔京師攻去。皇上派兵出戰……國庫餉銀被盜。”
裴芩冷冷哼一聲。到哪都離不了國家蛀蟲!
江本新現在也是心裡焦躁不已,不過得安撫裴芩,讓她千萬保護好小郡王的安全,“王爺的意思,讓你帶小郡王南下,先過江!”以保證安全。
“過江?黃河這道天險還在,讓我過江,皇上是準備遷都了嗎?”裴芩目光犀利,話說的更毒。
江本新臉色一變,照他的想法,這回瓦刺來勢兇猛,前一刻還盛世繁華,後一刻就關破城滅,簡直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即便調集兵力,這會,只怕也夠險。看裴芩的氣勢,想到墨珩如今在西寧衛,說不定打仗對別人來說是災難,但墨珩有可能就帶兵領將,直上雲霄了。就壓低了聲音道,“夫人!若瓦刺騎兵攻陷了北關,一路南下,打到了京城…。京城兵力充足,怕也不會形成圍困之態。”
“什麼意思?”難道皇帝老兒也準備跑路?泱泱大國,還對付不了一個小小瓦刺?
江本新默了下,道,“皇上有可能南狩。”
南狩……說的好聽是南巡,說白了就是跑路!裴芩暗罵一聲,出了衙門就朝汝寧衛所趕。江本新是個弄臣,全勢利弊到清楚,邊關戰事情況卻狗屁不通!
一路急行,趕到衛所,這邊已經開始戒嚴。
趙孝辰在衛所待了好幾年,不管咋說也領過幾個人,墨珩也在衛所待過,臨去西寧還帶走了一隊人。裴芩過來抓住兩個人問話。
“瓦刺已經入關了!這次不單瓦刺,連東北方的戎族也在扣關!瓦刺人造出了回回炮,所到之處,所向披靡,勢不可擋啊!”
裴芩想要罵娘,“回回炮是個什麼玩意兒!?”
“投石機投擲的是石頭,他們投擲的是天雷!”兩人說完,還好心提醒,讓裴芩南下避難,等戰事過了再回來。
裴芩目光凜冽的朝北看了看,“走!”
等她們回到家,鎮上已經收拾好了行囊,準備南下去避難了。一問,卻是蕭繹的意思。他已經對沈頌鳴亮出了郡王的身份,讓沈頌鳴聽他的,南下。
見裴芩回來,廖管事忙拿出蕭光珌的信給她。
信上也是讓裴芩帶蕭繹先南下,務必保證蕭繹的安全。又派過來了一隊輕騎,護送保護她們。
蕭雍看她掃了一遍信,臉色很不好看,“芩姐姐…。”雖然明白她想的,但他也是支持南下。一旦戰亂,長江就是大楚最後一道天險。南下相對會安全很多,他希望裴芩帶着人一塊南下。
裴芩心裡也知道,一旦皇帝南狩,將成爲一個巨大的誘餌,跟着他一路逃難的人,除了那些王公貴族能得到照拂,底下的小老百姓只會死的更快。但她還是不相信,突然的,瓦刺就破關打進來了。墨珩…。他還在西寧呢!
沈頌鳴察覺到她精神一瞬間的恍惚,心裡苦澀,“墨珩不是帶的有武器,他又有武功,不會有事的。”
他這邊說完,那邊趙孝辰的弟兄馬恆從西寧趕了回來,“墨將軍帶人去探敵情,被驅逐進了瓦刺腹地,已經…。十多天沒有蹤跡了!瓦刺人都快打進雁門關了,沒有多的兵力去……孝辰哥讓我回來報信兒,看家裡能不能想出辦法來!”
馬恆以爲,家裡肯定是不能想出辦法來的!裴芩就算是三品封誥,也只是女流之輩。孝辰哥執意讓他回來搬救兵,不知道能不能行。
趙孝辰讓他回來搬救兵,一是他還沒成親,保他一條命,再一個,他知道趙雍的身份神秘,而蕭繹更有可能是皇室宗族的人。肯定能借上力的!
“長姐!?”裴文東臉色瞬間就白了。深入瓦刺腹地,十多天沒蹤跡,長姐夫他……
張庚山一個踉蹌,面色蒼白,“夫人!公子…公子他情況危急了,夫人快救救公子啊!”
裴芩腦子裡一團亂麻,嗡嗡鳴響。很快,她就做了南下的決定。看着沈頌鳴,“雁門關一破,汝寧府也保不久了。你也不用北上回去,就一塊南下吧!”
沈頌鳴深深的看着她,沒有說話。
“既然要南下了,把鄒興鄒福家也都帶上吧!”裴芩鎮定的安排下去南下的事宜,讓人去方家村和清河鎮報信兒,接了方老秀才他們和裴芫他們過來。
“少爺,我們…。”雙喜詢問沈頌鳴。
沈頌鳴一句話都沒有說,等裴芩把南下的事情安排好,迴轉身,這纔看着她開口,“你就這麼準備把弟妹閨女都扔給我了?”
裴芩身子一僵,直直的看着他,沒有吭聲。
沈頌鳴盯着她的眼,看了許久,無力的閉上眼,“把她們交給我可以,我不會等你太久!”
裴芩抿嘴笑,“好!”
她是行動派,說幹就幹。只一天,就糾集了方老秀才和方婆子餘氏等人,由方輔帶着。裴芫和趙太太趙老爺帶着高興。常詠麟帶着常員外和常老太太。孫鐵柱一家,孫全亮一家,張大成一家,孫大順等人,連帶鄒興一家,只帶細軟,其他的簡單收拾,就先扔下,天不亮就集齊在管道上。
鄒興媳婦兒看了一大圈,隊伍很長,還有官兵護着,但帶出來的人卻只有幾家親戚,他們家不是親戚,也不是她們自家的長工,裴芩卻第一時間逃難也帶了他們家。看鄒興眼神不離那個一身勁裝的人,她撇了嘴。
“我們這是要到哪去啊?家裡的一攤子全都不要了嗎?”
方婆子扔不下閨女,也叫了方慧一家同行。
“不聽指令的,隨時把他們扔掉!你們只管南下就行!”裴芩冷眼看過去。
馮守興拉住方慧,不讓她再說話。瓦刺人入關了,要打仗了,裴芩手裡有人手,她還有封誥,只有跟着她才安全。
方慧只是恨,裴芩要跑路根本沒有帶他們家的意思,連知會一聲都沒有,要不是她娘還念着母女情,他們一家已經被扔下了。
“芩兒!你不跟我們一塊嗎?”方老秀才敏銳的發現,裴芩一直在安排,她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啥!?芩兒不跟我們南下?”方婆子一聽,立馬就過來。
裴芩只淡聲道,“我帶人來善後!你們前頭先走!”
裴芫低頭,眼眶發紅。
“長姐!讓我跟你一塊吧!”裴文東抓住她的胳膊。
裴芩皺眉,“聽話!你跟着,我還得分心護你!”
“…。從小到大,我都是長姐的累贅!”裴文東憤怒的握拳。
“胡說!要沒你們幾個,這幾年我還不知道咋過!九兒和喜兒還有高興,就交給你了!”裴芩摸摸他的頭。
裴文東兩眼一酸,“我一定會保護好她們,等着長姐!”
“事不宜遲,馬上趕路吧!”沈頌鳴吩咐。
隊伍開始前進。
裴芩身邊帶着盧海和劉渢,另兩個墨珩留給她的人手,沈頌鳴和蕭雍的人她都沒有要。騎在馬上,看着隊伍出發。
沈頌鳴突然騎着馬掉頭回來,目光如劍,“裴芩!如果墨珩死了,你必須嫁我!”
裴芩一愣。
沈頌鳴不等她回答,又打馬離開。這一次,他不會再問她的意願,等着她考慮的時間。墨珩把她從他的手上搶走,也是時候要還給他了!
裴芩皺了皺眉,帶盧海劉渢四個返回。
他們一走,此時的太平鎮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孔義帶頭挑撥着衆人罵裴芩,“說的好聽,要帶咱們一塊,卻自己偷偷逃命了,把我們這些人扔下了!她裴芩就是奸詐虛僞的毒婦!”
不少人也惶恐的很,被他說的心中怨恨叢生。明明說好的,卻只管自己,太自私自利了!
裴芩返回時,就聽到處處怨聲載道。
見她又回來,衆人頓時不罵了。
孔義家的吆喝着,“這是良心發現了,又返回來知會我們一聲!?”
看那些憤憤的村人,裴芩冷笑,“一味地聽人挑撥,抱怨憤恨,你們是準備暴亂了?瓦刺的人還沒打過來,你們想先暴亂而死了?”
有人大着膽子問她,“你們先走了,那…那我們這些老百姓咋辦?”
“給你們指兩條路,一條南下過江,難不保你們能全部活命。另一條,找個容身之處,瓦刺人打不到的地方,即便真有一天亡國了,你們接受統治就行了,不會被波及。”裴芩道。
有人立馬選擇南下,有人則選擇找個容身之處。
裴芩也回家,把裝備帶上。
村人早就收拾好了行囊,就等裴芩,跟她一塊走。
“你不跟我們一塊嗎?你要不去,我們咋走?你要去哪,我們跟你一塊!”聽裴芩不領他們,衆人都騷動起來。
“我要北上。已經找了人帶你們,你們只管跟着就是!”馬恆至少也是個官兵,有些見識,他既已經回來,裴芩也不讓他跟着去了,把帶村人的重任交給他。
這個時候她還北上,聽的村人倒吸口氣。有人則表示不信。
裴芩把他們送到管道上,跟清河鎮的人匯合,就帶着盧海幾人,快馬加鞭,一路疾馳,北上而去。
聽着人羣裡議論的聲音,馬恆皺眉罵道,“墨大人情況危急,墨夫人北上救夫,你們叨叨個啥!什麼扔下你們自己逃命,你們又不是墨夫人的責任!她出言指點,找了人帶你們,就是救你們的命了!”
人羣頓時安靜了下來,還有幾聲不滿,也不敢嚷出來了。
之後,整個大楚,從北關開始,一路潰塌。瓦刺人兵分兩路入關,連同戎族,三路人馬直擊京師要害。
羣臣力諫,楚文帝帶蕭氏宗族和大臣親眷,五萬兵馬護送,南狩。
雁門關被破,流民四處逃竄。瓦刺主力驅趕着北方的大批流民,追趕楚文帝南下的隊伍。要用幾萬百姓的性命,脅迫楚文帝。
各地百姓紛紛南下逃命,整個大楚上下,一片混亂。
沈頌鳴一行人過江的時候。
裴芩也日夜兼程,趕到了西寧衛。此時,她一身輕便的短褐男裝,烏髮全部梳在頭頂,臉上也抹了一層黑灰,呈現出健康的古銅色。看上去就是個陽光睿智的少年一般。
西寧衛還在,瓦刺不是從西寧入關的,而西寧衛的兵力卻被消滅的差不多了,因險要關口已經被攻破,他們的鐵騎直取京師了,西寧衛這個多流放囚犯的地方,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也讓它暫時得以保存下來。
裴芩打聽過,才知道消息,墨珩已經脫離險境,帶着他的人轉移了陣地。
“操!中間不是給他傳信了!老子過來了,特麼的竟然走了!?”裴芩忍不住罵娘。
“還去哪?”盧海問她。
裴芩斜她一眼,“來都來了,你說去哪?”
十天之後,墨珩在的軍營來了一批新兵。剛進軍營的男兒,雖然大多抱着一腔熱血,但要換上盔甲,拿着長槍就上陣,在瓦刺的鐵騎之下,也只是人肉盾牌,進了軍營,先就的操練一番。墨珩只是個衛所的副將,也就相當個把總,所以,操練新兵的任務就交給了他。
看到迎面走來新兵,雖然皮膚黑黑的,但絕對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個人,墨珩猛地一震,低喃,“芩兒……”她怎麼過來了!?他不是連去了幾封信,讓她帶着女兒先去躲避的嗎!?她怎麼到新兵的隊伍裡了!?
墨珩滿腦子問題,立馬就想抓住她問詢。
裴芩卻根本不認識他一樣,拿着長槍從他身邊路過,跟前面的矮個一塊去站隊。
墨珩手都伸出去了,又剋制住。應該是太想她,眼花了!隨便一個人,他都能把臉想看成是他的芩兒了!
封未也覺得是不是他眼花了?可看着劉渢還有盧海也出現在新兵裡,他不淡定了。夫人她一個女人,竟然…。竟然跑到軍營裡來了!?
看墨珩的反映,忙小聲喚了他一聲。
墨珩和他對視一眼,又都朝裴芩看過去。
一旁的姜震見墨珩和封未都盯着裴芩打量,心下奇怪。這墨副將平日裡都是生人勿進的樣子,看誰都一臉冷漠,倆人都盯着新來的小兵看,難道有啥不成?他也盯着裴芩打量起來。嗯,這小子是眉眼挺秀氣,就是有點黑。叫了她問,“你,叫啥名兒?”
裴芩軍姿挺拔的站着大聲回話,“小的叫裴二黑!外號瞎眼兒!”
新兵中頓時傳出幾聲憋笑聲。
姜震虎目一瞪,頓時安靜下來,又看了眼一臉肅靜的裴芩,點點頭,過來問墨珩。他也是操練新兵的,但現在非常時期,正是用人的時候,這墨珩看着一副斯文模樣,又長得這麼俊美,簡直不像個男人,他倒要看看,他有啥特別的法子。
“墨副將!我們的人已經集齊了,你看我們按老法子,還是想個別的操練法子?”
墨珩從目不斜視直視前方的裴芩身上收回目光,她一出聲,就已經確定是她!還給自己起個那麼俗的名字,還起個外號,瞎眼兒?
封未的心已經提起來了,夫人竟然跑到兵營來了,那兩位小姐呢?就交給張庚山了?戰場刀劍無眼,她又只會那麼點花拳繡腿,公子……
墨珩深吸了口氣,“先按常規的操練。”
姜震還以爲他會玩出啥不一樣的來,原來就是個啥也不會的,心裡罵了句小白臉。操練新兵,還得他來挑大樑。往前面一站,大聲喊了一通報效國家的激勵之言,就開始從簡單的講起。
裴芩穿着輕甲,拿着長矛,跟着前面的人比劃着動作,一個刺的動作,來回重複。
墨珩就看着她,心裡彷彿燒熱的沸水一樣,又忍不住焦灼。她怎麼會跑到軍營來參軍了!
正是三伏的天,即便在北方,依舊擋不住酷熱。
不到半個時辰,就有人汗流浹背了。
裴芩無視自己往下落的汗滴,神情堅毅的一遍遍重複舉起長矛,刺,擺,擋。
半數人都已經堅持不住了。
姜震看墨珩關注裴芩,也時不時多關注兩眼,這一看,就發現,這黑小子,還真是個好苗子啊!又把裴芩叫出來問了一番,原來是個練家子,不由的欣慰點頭。
終於等到中場休息,墨珩直接說自己親兵不夠,要從新兵裡面點幾個做親兵。
姜震立馬站出來阻攔,“墨副將,你的親兵已經超出了!倒是我還缺倆人手!”直接就點了裴芩,“這黑小子,你以後就跟着我吧!”
“是!”裴芩高聲應。
看墨珩俊臉黑了下來,姜震納悶,後問裴芩認不認識墨珩。裴芩直接道,不認識,她是來上陣殺敵,擊退瓦刺的!
“好小子!有志氣!”姜震喜歡的在她肩膀拍了拍。
墨珩的眼刀子唰唰就射到了他那個手上。
姜震突覺得脊背有些寒意,扭頭看啥也沒有,這麼炎熱的天,估計只是一絲山風。然後,他就發現,那個臉色發黑的墨副將,看他的眼神突然不善了起來。難道是沒讓他挑大樑,所以心裡記恨了?
一下午的操練終於結束了,一大片新兵都受不住,癱倒在地上歇息的。
裴芩作爲被新提拔的姜震的親兵,還拉了盧海一起,搬去了和姜震的其他幾個親兵一塊。
墨珩緊抿着嘴,壓抑剋制着,就盯着裴芩。看她動作粗魯的啃着麪餅子喝着鹹湯,壓着心裡的焦躁。
裴芩總不能不上茅房,在吃完了晚飯,晚上的操練開始之前,裴芩和盧海一塊出去找地方方便。
她這邊剛找了個稍微隱蔽點的地方,墨珩閃身過來,一把就把她拉到懷裡,“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