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傳位永樂王

三伏天的烈陽高照,烤曬着演武場上下的人。

雖然搭建了遮陽棚,但對於養尊處優的大臣們來說,實在太熱了,不少人已經不斷拿着帕子擦汗。

演武場上的一衆將士卻巍峨冷峻着面孔,看着前面指揮的人,他們的將軍。

手中的長槍在烈日下反着冷寒的光。

裴芩又看了眼楚文帝紅潤的面色,收回眼神,舉起長槍,“開始!”

巍峨不動的將士瞬間動起來。

一時間,砰砰的槍響聲響徹整個演武場。

活動靶子全部被打穿。

一羣鴿子被放飛,槍聲瞬間啓發,不時,地上就落了一片的鴿子屍體。只有幾隻漏網之魚逃命飛走。

一羣死囚犯被拉上來,每個人身上的囚服都貼上了字號,對應一個士兵。

“只要你們能從槍下逃掉,所有罪責,一筆勾銷!”

副將說完,擺手示意他們逃命。

這些都是附近各地要執行砍頭絞刑的死囚和叛軍,左右都是死,就算只有一線生機,也拼了命的去爭取。一聲令下,所有人死命的逃向外面。

長槍的射程只有十丈遠,如果跑出長槍的射程,子彈已經打不到,就能得到赦免活命。或是你逃不快,但可以用旁邊的人掩護,只要對應的槍支士兵兩槍沒有打到,到了時間也一樣能得赦免。

這些士兵都是剛接觸長槍不久,熟練程度還不夠,準頭也不夠。他們是有機會的!

時間一到,第一聲槍響驟然響起,接二連三的槍響聲,已經跑遠的死囚紛紛倒地。

“七個!跑掉的只有七個!”副將過來稟告。

一衆大臣倒吸口氣,即便神箭手也會有失準的時候,整個縱隊,沒有人打第二槍,那些死囚竟然只有七個逃掉。炎熱的天,衆大臣頓覺得寒意陣陣侵襲。

“沒打中的七個,自動去領罰!其餘人備戰!”裴芩冷聲吩咐。

“是!將軍!”副將應聲,轉身去安排。

下面的刀槍隊長,不再是長槍演習。

裴芩依舊認真,有長刀是她繪製的。

殺氣凜凜的演練,看的周圍守衛都熱血沸騰,豪情滿腔。

因還沒應用到大軍中,演練很快結束。

裴芩上前來跟楚文帝彙報演練情況和配備情況,“再有半月,臣麾下一萬精兵全部配備齊全!”

“愛卿辛苦了!”楚文帝龍顏大悅,當即就賜裴芩御膳席面。

裴芩之前就住在皇上寢殿的廡房,和皇上共同用膳也不是一次兩次,她這次爲長槍演習,幾天忙的團團轉,沒有進宮請安了。

見她面色平靜的應聲,一衆大臣依舊羨慕不已,能陪皇上用膳都是皇上極爲信任的心腹,功高之人。就連江甘首輔閣老都只寥寥數次賜膳,他們這些大臣更無可能,只有皇上設宴時才能吃上御膳,卻也多是蒸煮的菜,端上來就冷了,哪比得上真正的御膳。可這位裴將軍來說,御膳就已經成平常事了。

看衆人羨慕的神色,楚文帝哈哈一笑,擺手,“今晚設宴!款待衆愛卿!今日來,衆愛卿都辛苦了!”

衆臣忙客氣,皇上英明,衆臣不辛苦,高興的應下。

而有些人也是真的高興,製造局造出長槍,等大軍全部裝備上,周邊再無人敢來侵犯大楚。軍事強,則國強。

而那些不高興的人,這樣的裴將軍,這樣的精兵隊,卻不是他們陣營的人,還跟他們對立着。

蕭光珌後來又派幕僚關心裴芩‘被暗算’的情況,送上慰問,但他心裡只想除掉裴芩。只要她死了,這些精兵隊和製造局自然有墨珩來接手。到時他只需要自責些表示自己沒有保護裴芩,讓她被永安王的人殺了,到時候他的障礙就只剩下蕭光曌那個沒有繼承皇位太大可能的軟蛋王爺!墨珩還是他的忠臣良將!他登基後,依舊會許他榮寵!再許他個名門貴女,給他生上幾個兒子傳承後嗣!

石宿接到命令的時候,就知道他要被犧牲了,用他和他手下的命來換裴芩的命。也只有他和線下的人死了,證據查到別人的身上,和慶王才能摘的乾淨。

捏了捏藥包,石宿暗暗吸了口氣,哼了聲。有傳奇神將裴芩給他陪葬,他死的也值了!

宴席上,一流水的佳餚端上來,還有冰碗冰酪,番邦的葡萄美酒。

楚文帝特賜了裴芩一小壺,“你餘毒未清,但這葡萄酒可以少喝一點。”

裴芩應聲,謝過恩,坐下。

石宿親自端了酒過來,親自給裴芩倒酒。

衆臣雖羨慕,也知如今裴將軍正得聖寵,紛紛稱讚,還有人敬酒。

沈弼也端了酒杯,“我大楚軍事得裴將軍,定會固若金湯,老夫代大楚百姓敬裴將軍一杯!”

他是沈頌鳴的大伯,這個面子裴芩還是賣給他,端起酒杯,“沈閣老纔是爲國爲民操勞憂心,這杯應當下官敬沈閣老。”

沈弼呵呵呵笑起來,示意她端起。

衆人看着不知心中作何想。楚文帝卻是打心裡高興,武有裴芩,文有沈弼,大楚江山穩固盛強!

裴芩微微一笑,端着酒杯就要喝盡。

一旁的小宮女上來添菜,腳下一崴,驚呼一聲,倒在了裴芩身上。

裴芩哪料想宮裡訓練有素的宮女會倒她身上,急忙伸手接,酒杯裡的酒就一下子灑落在桌上。

酒杯落地摔碎,美酒撒了一地。

正扶倒她身上的小宮女的裴芩低頭一看,頓時臉色一變。

石宿也驚的變了臉,滿眼殺意的喝斥那小宮女,“你懂不懂規矩,竟然敢動護國將軍的酒!?”

裴芩沒有說話,攔着那小宮女站起來。

左右做的人一看那地上滋滋冒沫的葡萄美酒,頓時臉色大變,“酒裡有毒!?”

衆人也都震驚了。

楚文帝震怒,“酒裡怎麼會有毒!?又是怎麼到了裴漢三手上的!?”有人要殺裴芩,還是當着他的面,讓楚文帝怒不可遏,“石瑞!馬上去查!”

石瑞應聲,凌厲的目光立馬射向他最得意的徒弟石宿,“酒是石宿你親自開封斟過來的吧!?”

石宿嚇的臉色煞白,撲通一聲跪下,“不是奴才!皇上!奴才冤枉啊!這酒是番邦進來的,奴才開封斟酒,也有別的人在旁伸了手的,奴才一時不察,竟然讓人給裴將軍酒裡下了毒,奴才罪該萬死!但這毒絕對不是奴才下的啊!”

“把所有碰過酒,接觸過杯碗的人全部拿下,嚴加審問!”楚文帝怒道。

石宿和幾個小太監立馬被拿下,他還想抵死狡辯。

“這酒是你經手的,會有別的人能碰到酒,還下了毒。你在皇上身邊伺候那麼多年,還會不懂這裡面的規矩?”石瑞已經斷定,他這個徒弟被人收買了,要下手除掉裴芩。

尤其聽幾個大臣怒責要殺他謝罪。

“這狗奴才竟然給護國將軍下毒,千刀萬剮都不爲過!”蕭光璄冷聲道。

蕭光珌看他出聲,眼中閃過一抹得逞的陰笑,也滿臉怒容的站起來,“父皇!護國將軍與這奴才無冤無仇,這奴才膽敢當着父皇,當着衆臣的面毒殺護國將軍,定是受人指使了!”

誰都知道,石宿一個太監,雖不是大總管,卻也是小總管,以後他師父石瑞退下來,他前途無量。卻來毒殺正得聖寵的護國將軍,定然是受人指使了。有人不想讓護國將軍活着!

蕭光曌靜靜的坐着看着衆臣紛紛猜測什麼瓦刺,戎族奸細,番邦奸細,冷冷抿了抿脣。

蕭光珌又說石宿的老家是東縣,那是景妃母族發跡的地方。而景妃是永安王的生母,雖然她已經去世多年,但景妃母族的人必然依舊支持擁護着永安王,蕭光璄。

看了他一眼,蕭光璄眼中閃過濃濃的嘲諷。他毒殺裴芩?這話連裴芩都不會信!

但石宿咬咬牙,跪着朝他爬過來,“王爺!王爺救我!救救奴才啊!”上來就要抱他的腿。

蕭光璄面色一冷,“這種演技太拙劣了!休想誣害本王!”一腳把他踢開。

石宿面露淒涼,爬起來就朝一旁的柱子猛地撞過去。

蕭光曌就坐在柱子不遠,他冷眼瞧着,沒有出手去攔,讓石宿撞死在了柱子上。只要石宿一死,即便不是蕭光璄下的手,他也別想洗乾淨了。

“石宿竟然畏罪自殺,父皇!此事已經要徹查!定要給裴將軍一個交代不可!”蕭光珌擺出一副維護裴芩的架勢。

裴芩目光冰寒的看着,“看來我命挺大,竟然兩次都沒死成!”她一直在懷疑是誰射的那隻毒箭,墨珩只說讓他來查,卻一直沒有告訴她查到的結果。

“裴將軍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裴將軍是我大楚之幸,有皇上庇佑,定能化險爲夷!”

“裴將軍福星高照!”

衆臣紛紛恭賀,慶幸。

楚文帝也有些慶幸,問那小宮女,如何發現酒裡有毒的。

小宮女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回皇上!奴婢…。奴婢…。瞧見一個人給了小嚴子一包東西,小嚴子悄悄拿去給了石公公,卻對人說他去茅房了,之後奴婢就見到石公公取酒…。斟酒給裴將軍。裴將軍英颯俊美,卓然非凡,竟然有人害他,奴婢…。就是豁出命也要救了裴將軍!”

讓她碰上那麼多巧合,不過大多人都相信了。京城衆女大多都傾慕着裴將軍,這宮裡的宮女們怕也愛慕英雄,這小宮女就是裴漢三的愛慕者,特意來救他。

楚文帝打手一揮,“賞!”

小宮女激動的立馬謝恩,起來退下時,又脈脈含情的看了眼裴芩,“奴婢願伺候將軍,給將軍試吃,試酒!”

衆臣都道好癡情的小宮女。

這個時候,楚文帝就應當把人賞賜給裴芩了。只是她本不是男子,賞她個宮女多餘。

石瑞擺手,讓她在裴芩身邊伺候着。

宴席繼續,但案子卻很快查出了結果,矛頭直指永安王蕭光璄。

蕭光璄的幕僚建議他到皇上跟前解釋蕭雍和裴芩的關係,裴芩一手帶大蕭雍,那是他們永安王府的世子,即便是爲世子,裴芩也會支持擁護王爺登基,王爺不會腦子發瘋去毒殺裴芩。

“不,這個方法不能用。”蕭光璄搖頭,裴芩算是他的底牌,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暴露。若一旦暴露,蕭雍立馬就有危險,裴芩也危險了。他要用別的法子來解決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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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光璄跟楚文帝解釋過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更不曾收買石宿,就老實接受調查。

蕭光珌卻有些激進的進言,是蕭光璄查到蕭繹被裴芩教養過兩年,很是疼他,他也給九兒送過玉佩,怕裴芩支持立他爲儲君,纔對裴芩下手,更言說他遭遇幾次的暗殺,差點沒命。

他認爲裴芩教養過蕭繹,楚文帝必定不會懷疑他。

卻沒想到,石瑞已經查到了裴芩遭遇暗算的事,只稍稍透露。

而下面給小嚴子送藥的人雖然查到了蕭光璄的頭上,但藥的來源卻也查出了端倪。更查出石宿之前受過的賄賂。

楚文帝看着這個他一直都挺寵愛的兒子,滿心失望。他現在還沒決定要立他還是立別人,雖然知道他不可能做個賢明之君,但心裡多少是偏向他的,因爲他是所有兒子裡最孝順的一個,卻不想他竟然如此迫切的掃除障礙,不擇手段。

擺手讓他下去。

蕭光珌感覺到他神色眼神都有點不對勁兒,不由的心裡有些着急,卻也只能退下。

楚文帝召見了裴芩,又問她,“你覺得立誰爲儲最爲合適?”

裴芩眸光飛閃,“皇上!若說之前,那必然是太子最爲合適的。”

“朕就不能從你嘴裡聽句實話!?”楚文帝怒沉了臉。

“皇上!太子或許有罪,但罪不至廢黜,且皇上有一好嫡孫!”裴芩笑了。

太子是皇后所出,是正統,自然名正言順繼承皇位。

楚文帝想到之前太子瘠人肥己,戶部大半官員落馬處死,又主謀南狩之事,就讓他心裡怒惱。若沒有南狩,他也不會病來山倒,一下病那麼嚴重。

裴芩看他神色變幻,“皇上!您吃的丹藥給臣一顆吧!”

“對了!那虛道人也確實神奇,朕召他過來,也給你看過,開上些丹藥吃!”楚文帝說着,就讓人去傳那虛道人,“前幾天朕就等你來,結果你一直忙的沒進宮。這次正好看看可能治好你的寒症!”若能調養好,讓她也有個子嗣,才得以傳承她和墨珩繼續爲朝廷盡忠。

裴芩沒有拒絕,等着那虛道人過來。

不是一個身穿道袍,面色紅潤,頭髮虛白的老者,精神矍鑠的進來,仙風道骨的飄然而至,對皇上見禮。

楚文帝叫了平身,讓他給裴芩看診配藥。

那虛道人應了聲,“還請裴將軍伸出手來。”

裴芩冷眼看着,伸出手放在脈枕上。

那虛道人一摸脈象就直言道出裴芩的女子身份,身中寒毒,子嗣艱難。

她身體那麼畏寒,墨珩天天烤着火暖了她幾個月,即便沒有人告訴她,都在說她一年半載就能調養好,裴芩也不是真傻,早就猜出她不能再懷孕的事。

即便她與衆不同些,但也終究是個女人,不能再生育,且膝下只有兩女無子,也直接打擊到她,能讓她心亂,然後用了他的丹藥。那虛道人拱了拱手,“裴將軍這身子再晚些時候,只怕大羅金仙都不一定能調養好。幸好碰上貧道,給將軍陪上些丹藥,只要長期堅持服用,不出一年,管保裴將軍能喜懷麟兒!”

蕭光珌一早就有安排,若不能事成,那虛道人接手,務必要按捺住裴芩,說動她也吃上丹藥,在丹藥裡做文章。

“皇上!你知道這個老道是幹什麼來的嗎?”裴芩看向楚文帝問。

楚文帝看她這麼問,接道,“幹什麼?”

“趁你病要你命。”裴芩冷聲說完,一把掏出手槍直接上膛,對準那虛道人,砰的一聲響。

那虛道人還沒反應過來,腦門上赫然一個血洞,驚不可愕的撲通倒下。

“裴芩你這是做什麼!?竟然當殿殺人!”楚文帝一驚。

殿內伺候的幾個宮女太監嚇的臉色一變,也撲通一聲紛紛跪下。

“把伺候他的童子和他煉製的丹藥全部搜過來!”裴芩卻看向石瑞道。

這會石瑞哪敢聽她的,驚魂未定的看着皇上。

楚文帝想到她那句‘趁你病要你命’的話,也心裡發沉,鷹眸犀利的看着裴芩。

裴芩迎着他的目光。

“去。”楚文帝看了她一會,吩咐石瑞。

石瑞應聲,立馬帶人出去。

楚文帝這裡也有還沒吃完的丹藥,是準備睡前吃的,拿出來,宣了太醫。

當值的張太醫一直都是皇上的御用太醫,宣召他時,他卻喝醉酒落水,淹死了。

他一死,楚文帝立馬懷疑起手中的丹藥,把所有太醫全部召來。

最後鑑定爲丹藥裡含有微量的砒霜。

楚文帝一聽是砒霜,登時震怒,面色鐵青漲紫,恨恨吐了一口血,倒下來。

“皇上——”

一旁石瑞幾個立馬接住他,“皇上!皇上!”

楚文帝已經陷入昏迷。

太醫立馬上前救治。

不過半個時辰,面色紅潤身體看着大好的楚文帝,一下子到了病危的地步。

“逆子…。逆子…。”楚文帝自己的帝位都是經歷了一番血殺得來的,所以他能理解爲爭皇位使些手段,若沒有手段也坐不穩江山。可年紀漸邁的他接受不了他寵愛的兒子對他下毒手,要他的命。他本來就沒多久好活了,還嫌他死的不夠快,要送他更快一步走上黃泉路。

殿內橫着那虛道人的屍體,是裴將軍的手槍打死的,而這那虛道人是和慶王找來送進宮的,衆人都知道楚文帝恨的是和慶王,他也再與皇位無緣了。

白日裡還烈陽高照,到這晚間,就狂風大起,陰雲密佈,隱隱的雷聲翻滾着,從遠處傳來。

裴芩出去一趟,立馬召集禁衛軍,又召集她的人馬。

楚文帝已經昏了過去。

石瑞焦急的出來,“裴將軍!是否要召集幾位閣老大臣進宮?”

裴芩眼神閃爍了下,“這就去召幾位大人進宮!”

石瑞應了,連忙去安排。

江甘和沈固幾位老臣卻沒能進宮來。

蕭光珌已經得到了消息,聯絡了五城兵馬司和潛入的人馬,旗手衛等人攻進了宮門。

鮑遜多年守衛遼東,也算得上能征善戰,指揮着人馬逼宮。

而宮裡瑜妃也帶着一隊禁衛軍挾持了太后,“若是皇上沒來得及立下傳位昭書,就請太后娘娘頒發懿旨,傳位給珌兒了!畢竟太后一直都很疼寵珌兒,想來也不願意皇位落入他人之手!”

太后已經年邁,見她竟然挾持自己,頓時氣的兩眼發黑,“你…你們這是要逼宮!?”

瑜妃冷笑一聲,“太后娘娘!皇上的龍椅就是這麼來的,聽說先皇的龍椅也是這麼來的,我兒要登基,自然是效仿父輩的!”

太后一下子氣的昏了過去。

瑜妃陰沉着臉吩咐,“把她給本宮就醒,必須讓她活着寫下懿旨!”

外面喊殺聲震天,槍響起來,數萬人衝殺進皇宮。裴芩隨便有長槍縱隊,還有禁衛軍,但人少對人多,應付依舊吃力。她還有另外四萬人馬在城外,要調用他們,只能從外圍夾攻。

蕭光璄早料想到蕭光珌會狗急跳牆,怒而逼宮,也立馬帶了府兵前來助陣裴芩。

裴芩此時附在龍塌旁,正聽楚文帝念傳位昭書。

“…。傳位…與…永…。永…。安…。”楚文帝已經不大會說話,奄奄一息,吐字不太清晰了。

他這邊說,一旁裴芩再複述一遍,另一旁的秉筆太監記下,再擬旨。

“傳位與永樂王蕭光曌。”裴芩一臉冷沉的明着篡改詔書。

楚文帝以爲他說的不清楚,裴芩沒聽清,又重複,“永…。永…安…。安…”

“臣知道了,皇上!永樂王賢明,仁義,必定會是一個好君主!定不辜負皇上期望!”裴芩說着湊近。

楚文帝驚怒的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裴芩,她一直不摻和爭儲之事,更是和稀泥一樣哪邊都不沾,即便是她教養過兩年的蕭繹,爲什麼…。爲什麼會這個關頭篡改聖意,扶永樂王蕭光曌上位!?

裴芩看着他將死的臉龐,即便穿着龍袍,卻也只是個老頭,忍不住眼眶中的淚水,“皇上!永樂王一定會是個好皇帝的!您放心!”

她被挾持了,被要挾了?可皇位絕不能傳到蕭光曌的手中!絕對不能!大楚江山絕不能就此葬送了!

見他掙扎着要起來,死死抓住她,裴芩伸手扶住他的背,“皇上!”

楚文帝瞪着的眼蹦出殺意,裴芩!她竟然…竟然…。

裴芩扭頭,在他耳邊低語一句。

楚文帝停下了掙扎,想扯出個笑來,卻終究沒能如願。

看他手鬆開,驟然掉垂下來。大殿裡的衆人齊齊大哭,“皇上——”

“皇上駕崩了——”

外面衝殺進來的蕭光璄立馬奔過來,“父皇!父皇!?兒臣來遲了!”跪在龍塌前就哭起來。

緊接着蕭光曌也到了。

裴芩把位子讓出來,手裡緊緊握着傳位昭書,一手握着手槍。

蕭光璄是心中有譜,認爲除掉了得寵的蕭光珌,皇位必然會傳給他,因爲早先他就從太子那得知,蕭光曌沒有繼承皇位的資格,父皇不會考慮他。又有裴芩在側,蕭雍一直跟着她,皇位必是他的無疑。

所以,哭了一會,他紅着眼站起來,“裴將軍!父皇駕崩前,可是留了傳位昭書與你?”

“是!”裴芩應聲,“等衆位大臣來後,臣自會當衆宣讀!”

蕭光璄聽她自稱爲臣,以爲一切萬無一失,看了眼那傳位昭書,就想拿在手裡,“先給本王吧!”

“王爺還請稍等!待這幫叛軍殺光再說!”裴芩不給。

蕭光曌看着她,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如果不是他有了君華,裴芩也嫁爲人婦,定娶了她不可。這樣的女人,還是留在自己手裡的安全放心!

蕭光璄疑惑,這傳位昭書是給他的,早晚都要給他,現在給他,他也能名正言順的出來主持大局。裴芩這是…。

“裴將軍!傳位昭書先於本王過目吧!”蕭光曌突然過來說。

裴芩凝向他,她現在還不想死!她寶貝閨女還不知道在哪,她男人還沒有回來。

蕭光曌給她個放心的眼神,定會保她安全。

見幾個灰衣男人向她圍護過來,裴芩伸手把詔書交給他。

秉筆太監也拿着玉璽送上來。

蕭光璄目光凝住了,瞬間凌厲的看向裴芩。

蕭光曌擋住他的視線,打開聖旨,確實上面明明白白寫着傳位於永樂王蕭光曌,印着玉璽。

“父皇把皇位傳給了你?”蕭光璄不相信,裴芩背叛了他!

蕭光曌一臉沉靜,眉宇間帶着強忍的悲慟,“皇兄請看吧!”大大方方把傳位昭書給他看。

蕭光璄接過來,盯着傳位於‘永樂王蕭光曌’的幾個字看,不可能有篡改,真的牀位給蕭光曌,可是,“怎麼可能?”他明明沒有登基的資格!

這傳位昭書是口述的,肯定是裴芩,是她公然篡改了詔書!

可裴芩十分冷靜,兩眼還紅着,“叛軍攻進來了!”

蕭光璄眼中狠戾閃爍,看蕭光曌和裴芩的人馬配合,也知道現在他只能先認了,否則他縱然帶了府兵,也難逃一死。不!現在他就應該保命要緊!他有奪位之心,蕭光曌上位,不會讓他活的!

蕭光曌的確有殺他的心,不過看他迅速戒備起來,大殿內還有上百位太醫,卻是不好下手。

“本王帶人去救太后娘娘!”蕭光璄迅速決定先撤離。

他帶的人配備的有手雷,蕭光曌只能看着他迅速撤走,不過現在他傳位昭書和玉璽都握在手裡,蕭光璄就算集結太后和衆臣都反對,也沒有用了!

蕭光珌雖然沒有手槍,但他有一批手雷,人數衆多,又裡應外合,很快就攻打進來。

長槍射程十丈遠,但弓箭交到神箭手的手裡,卻不止十丈。

蕭光珌怒恨裴芩到了極點,見她帶着兵拼死抵抗,怒指着她,“誰射殺了她,賞銀萬兩!”

底下的人本就險中求富貴,萬兩銀子,立馬就有幾個神箭手拉弓對準裴芩。

盧海和劉渢立馬擋在裴芩前面。

突然城外喊殺聲震天,隨着隆隆而響的雷聲,迫擊炮的響聲,大軍已經攻破城門,直衝皇城來。

蕭光珌一驚,這聲音?難道是墨珩!?他截殺了裴芩的所有消息,在他身邊安插的也有眼線,昨日還有回信,怎麼回事兒?難道墨珩是預料情況不對,回來助他的!?

想到裡面已經叛倒的裴芩,他眼神閃了下,亂箭殺了裴芩,只說被人挾持了!

那邊宮門外疾馳而來大軍迅速逼近,爲頭的單騎,一身玄色衣袍,直衝而來,“王爺!”

見他稱呼,蕭光珌立馬就斷言他不知道京中情況,是前幾天接到他的信兒來襄助他的。如今他手握幾萬兵馬,又加上墨珩帶的大軍,即便傳位昭書已經寫了,也要給他改寫!

“墨珩!你來的正好!”他揚聲招呼。

前面擋路的人頓時讓開路,讓墨珩過路。

墨珩滿身煞氣,兩眼冰冷的看着他,射程一到,直接對準了蕭光珌。

“你…。”蕭光珌大驚。

砰的一聲槍響,蕭光珌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死不瞑目。

那幾個要射殺裴芩的弓箭手也在幾聲槍響之後,瞬間倒地。

“反賊蕭光珌已死,爾等叛軍,降者不殺!”墨珩提氣沉聲喊。

他聲音不高,卻一直傳至後宮。

練內家功夫的人都聽出了,這般深厚的功力,已經威懾,又有大軍前來,他們大勢已去。

那些怕死的立馬投降。

墨珩緊盯着人羣中的那一個,他一眼看到的人兒,“芩兒!”

打馬疾馳衝過來。

裴芩突然覺得她眼睛看不清了,拉開盧海劉渢,就朝他奔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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