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可卻事事都叫寶瑛一個小娘子操心,他倒好,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去管。
唉,顧羨,你可真不是一個稱職的哥哥!
顧羨心中自責着。
金四爺看他一眼,想了一下:“這樣吧,我讓阿鬆去一趟姜家,給東家帶一封信,問問他能不能把黃鏢頭給抓了,悄悄地問話。
只不過,黃鏢頭應當還在東家的計劃裡,並且還得看看洪家人對他到底是個什麼態度,若洪家人對他仍舊十分重視,這樣做便無疑是打草驚蛇,會讓洪家察覺到你想調查江鎮的事,進而對你下手。”
“我明白,我也不想這種時候就跟洪家硬碰硬,我也碰不起。”顧寶瑛點了點頭,說道。
“好,顧羨,你來執筆,幫我寫封信。”金四爺點了顧羨,說道。
“哦,好。”顧羨一愣,隨即想到自己必須做點什麼,好歹幫妹妹寫封信,也是幫忙吧?
於是,就從棋盤前起身,一步步艱難的挪到書桌前,磨了墨,按照金四爺所說,認真寫起了信。
他卻不知,這是金四爺看出他心情的低落,刻意爲之。
顧寶瑛不免感激的看了金四爺一眼。
四爺實在是個外冷內熱,粗中有細的人。
顧羨寫了信,金四爺看了一眼,見沒什麼問題,便拿給了阿鬆,阿鬆一直跟在他身邊辦事,自然知道這信該怎麼送。
阿鬆往姜家送了信,回來卻是空手的。
“信可是交到七爺手裡了?”金四爺問他。
“應當是吧?七爺院裡的墨竹親自接過去的,那墨竹應當也不敢交給旁人吧?”阿鬆有些不確定的道,他是沒有親眼見到姜七爺的。
“那墨竹沒有給你什麼回信兒?”金四爺皺眉。
“給了啊,墨竹說,讓我等消息……”阿鬆茫然道。
“……”金四爺頓時無言以對。
他有些不想承認這阿鬆是自己一手栽培的心腹,怎麼平時挺機靈的,此時卻跟個傻子一樣?
不過金四爺也沒能着急太久。
夜晚,突然就下起了雪,簌簌的雪,很快就落了滿地,院子裡樹木的枝丫上,亦是開了滿枝的雪白,煞是好看。
顧寶瑛穿越來到這個蕭王朝以後,頭一回見到這樣大的雪,不免有幾分興高采烈。
徐氏跟劉嬸兒出身江南,也不常見到下雪,自然也是一臉的稀奇,小虎更是撒歡一般在院子裡來回的跑,眼看着那雪花鵝毛一般落在指間,又很快就融化掉,更是不停驚奇地叫着。
就連顧羨都是坐在廊下,忍不住伸出手,接着飄然落下的雪花。
金四爺則鄙視的目光,看着一羣沒見過雪的南方人。
知硯沒跟寶瑛站在一起,不過卻一直都是脣角含笑的望着她。
院子裡十分熱鬧。
就在這時候,院子的大門被人叩響。
春桃聽到聲音,立時去開了大門,見到一位身披寶藍色滾白色狐狸毛大氅的貴人站在門口,貴人身後還跟着兩個年輕小廝,其中一個手持油紙傘,也不顧那雪落了自己滿頭滿身,只一心一意的爲這貴人撐着傘。
“您是哪位?找誰?”春桃一雙機靈的眼眸,好奇的打量了來者三人,詢問道。
“金四爺在這裡嗎?我找他,還有你們家的顧小娘子,我姓姜。”這貴人衝着她微微一笑,端的是風流恣意的飛揚神采。
“您請稍等片刻!”春桃頭一次見到這樣的貴人,見他笑起來如此好看,不禁便是眼眸一亮,卻仍是輕易不敢讓人就這麼進來,而是先關了大門,飛快跑過去稟報了。
“倒是個謹慎的丫頭。”對上竟又朝着自己關上的大門,這人頓時有幾分好笑的搖了搖頭。
院子裡,金四爺跟顧寶瑛得了春桃的稟報,一聽來人姓姜,滿身的貴氣,都是收了臉上或鄙視或高興的神色,忙就是吩咐道:“快請他進來吧,請他到西廂房來。”
春桃於是又踩着雪花,請了來人進門。
“貴人快請進,請這邊來。”春桃引着三人進了院子。
“嗯。”身穿大氅的清俊男子聽着這稱呼,好笑的瞥她一眼,繼而淡淡應了一聲。
兩個小廝跟在他身後,一同進了二門,沿着抄手遊廊,望了眼院子裡的雪景和賞雪的幾個婦人,一路走到西廂房。
金四爺一見來人,就有點暈了頭了:“東家,這麼晚了,還下了這樣大的雪,您怎麼來了?”
“這不是長時間沒出來過嗎?想着趁着下雪,出來看看雪,再串個門,找你說說話,正好。”姜湛笑呵呵的進了房裡,見屋裡燒着爐子,還算暖和,便除了大氅,在屋裡挨着爐子的那張太師椅上坐下了。
他說話間,顧寶瑛已經親自爲他泡上了熱茶。
西廂房的房門關上,兩個小廝也跟着進了屋裡,一左一右的守在門口。
院子裡,徐氏跟劉嬸兒見有客人,左右不用自己招待,又站着賞了會兒雪景,便各自回房了。
“真是不好意思,正房那邊沒燒爐子,只能委屈您在西廂房坐一會兒了,家裡地方小,招待不週的地方,還請見諒。”顧寶瑛爲他泡好茶,並親自奉上,一番話雖是帶着歉意,卻說得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不妨事,想必你就是顧小娘子吧?”姜湛溫和的一笑,接了茶,目光柔和的看着她。
“正是小女子,頭一回見到姜七爺,失禮了。”顧寶瑛說着,又略彎了彎膝,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福禮。
“顧小娘子客氣了。”姜湛筆直的身形坐在那裡,見她小小年紀卻極爲的沉穩,不由便也略一點頭,權當還禮。
兩人都是極爲有禮貌的見了禮,隨後一時就有些無話可說。
金四爺見此,當即就又是詢問道:“七爺,我聽說黃鏢頭借了印子錢卻還不了,被人砍斷了兩根手指?是您派人做的嗎?”
“你這可真是冤枉好人,我一個克己守法的平民百姓,怎麼會做出這等惡形惡狀之事?這分明是那黃鏢頭自作孽不可活,與我何干啊?”姜湛卻挑了挑眉,一副事不關己的口氣,將自己撇了個乾淨。
“哦,那就是了。”金四爺聞言,權當什麼也沒聽到的點了點頭。
總歸姜湛不承認也沒什麼關係,自己這邊認定是他乾的就行了。
他如此做派,自然是惹得姜湛不禁輕笑出聲,倒也不再否認:“你這幾日不是沒有出過顧家大門嗎?從哪裡聽來的?阿鬆告訴你的?”
“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縣城裡如今還有幾個人不知道?”金四爺卻並不回答他,反問道。
“唉,那可說不定,像是那等耳聾的,可不就是把事情說到他耳邊,他也是聽不到?”卻聽姜湛嘆氣一聲,竟如是說到。
他這真的有些語出驚人了,主要是這槓擡的……
金四爺登時一噎,就有些甘拜下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