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欣茹只說了一小部分計劃,因爲她擔心江洋或者三房用了她的計劃,卻將她給一腳踢開。
她這樣找上江洋,除了是痛恨江鎮和顧寶瑛這些人,最重要的,還是想要找一個依靠,擺脫楊氏和老鄭頭。
江洋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雖然比不得她過去在顧家時見到的那些世家郎君,可至少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已經壓過許多人一頭,況且,三房得利手中有錢,到時候受益的人也是她。
此時,江洋一聽她說了這些,眉毛便是不由高高地挑起。
看走眼了。
以爲這是一朵清純無害的小白花,可結果,竟然有這麼一份複雜歹毒的心思。
“顧小娘子說的,在下都明白了,只是,你這突然找上門來,便出了這樣好的一個主意,在下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報答小娘子了。”江洋稍稍斟酌一下,道。
他這樣說,只是爲了套出來這個顧欣茹,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她不可能憑白來找自己,只能是有所企圖。
可她圖的又是什麼?
這一點若搞不清楚,江洋可不敢輕易與她合作。
“唉。”顧欣茹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便毫不可憐的低低哀嘆了一聲,“我一個小娘子,又能要什麼報答不報答的?不過是知道事情原委,覺得對你家不公,所以出了主意,便是說這輩子有所求,也不過只是求一個依靠罷了。”
說着,她便突然一步上前,拉住了江洋的手。
江洋登時眉毛又高高挑起,意外極了。
這小娘子,主動拉男人手這一點,如此大的膽量,可不比怡紅院的姑娘們差!
“我呀,只是命苦,想求一個好哥哥,若是能憐惜我一點就好了,我定然會盡心侍奉,絕不叫他失望。”顧欣茹這麼一說,拉着江洋的那隻手,便探到自己胸口上。
江洋忙收回手去。
他心裡此時鄙夷極了,只把這顧欣茹當做是怡紅院的賣笑姑娘之流看待,可面上卻十足十的正派。
“顧小娘子,你不該這樣,我於你不過是個陌生人,你便是想尋求庇護,也該好生愛惜自己,似你這樣如芝如蘭的小娘子,應當被好生呵護着。”
“江洋哥哥,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顧欣茹一聽他一番話,盡是在自己的清白着想,又聽他那低沉好聽的嗓音,就撩在自己耳際,心中可謂動容極了,一雙眸子都是盈盈含情地望着對方,“我這樣做,只是試探,若你是那等登徒子,我便立即轉身離去!”
“好妹妹,你當真是一副七竅玲瓏的心思!我從未見過如你這般聰慧的女子!”江洋暗鬆一口氣,想着這小娘子不過極好騙的蠢貨一個,便隨手拈來一些花言巧語。
“江洋哥哥,你也是我見過的,最具慧眼的讀書人。”顧欣茹頓時如遇知己,心道這麼多年來,真是頭一次遇到能懂她的人。
不像那個知硯,明明對着她這樣好的人,卻偏偏一顆心都浪費在顧寶瑛身上!
而江洋一聽這話,便是微微一怔。
原來,她是把自己當成了讀書人?
可是他哪裡讀過什麼書?
不過在鋪子裡跟着掌櫃的識了幾個字,又學了東家那個在書院裡讀書的兒子的做派,至於識字這回事,只要平常幹活不出差錯便罷。
但他自然也不會去戳破這個誤會,只溫柔的衝她一笑。
“江洋哥哥,我知你尚未娶親,而我雖然還年少,但不介意先定下來,只消再過兩年,可以談婚論嫁了,到時候,我就給你做媳婦,伺候你的父母如我的父母一般,江洋哥哥,你可會嫌棄我?”
顧欣茹心道這輩子都要認定這個人了,便鼓足了勇氣,乾脆把這一番話都給說出來。
雖說身爲女子,該當矜持,萬不可主動說起這婚嫁之事。
可她想起楊氏,一輩子都羨慕徐氏找了二叔這個讀書人做夫君,那種意難平……
讀書人多難得啊,況且江洋又長得這樣俊,待人接物又是如此的溫柔,少不得許多小浪蹄子要往他身上撲的。
這關係到一生幸福的大事,楊氏是靠不住了,老鄭頭打的主意淨是那些不乾不淨的,那就只能靠她自己牢牢把握住了!
是以,她左思右想,乾脆就把這話給挑到明面上說了。
反正這裡就他們兩人,左右江洋若是已經有了意中人,或是看不上她,也定然會明說拒絕,她最多哭一場,丟人是怎麼也丟不到人前去的。
顧欣茹心中篤定,江洋定然不會拒絕她這般如芝如蘭的聰慧女子!
而此時江洋一聽她竟然如此大膽,張口閉口就要定親、嫁人,要給他做媳婦,伺候公婆,心道便是怡紅院的姑娘們,也不敢說這樣的話吧?
這小娘子的臉皮,實在是……
他已是有婚約在身的人了,今年年底就要成親,不過,這不妨礙他在這小山村裡再收一朵解語花。
左右這不過是一個什麼都不懂、極爲好騙的鄉下小娘子,等生米煮成熟飯,她已經是自己的人了,也只能認命。
至於縣城那個,只消瞞着不給她知道就行。
若實在瞞不過,也沒什麼好怕的。
掌櫃家的這個女兒,也是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隨便找個理由哄住了,或實在不行,到時把這顧欣茹一休,便沒什麼事情了。
他這麼一想,便覺得可行。
“顧小娘子,你且先隨我來。”江洋忽然拉住她的手,便往村子偏僻的一頭走去。
“誒?江洋大哥?我們這是要去哪裡?”顧欣茹一怔,下意識的覺得被一個陌生男子這樣拉住手不好,想掙開。
然而他的手掌又大又暖,似乎還帶着薄薄的繭子,想必是平常刻苦讀書寫字磨出來的,帶着他身上那股氣息,只叫她臉紅腿軟,根本掙不開了。
江洋拉着她到了村南頭的一片樹林前頭。
這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一輪殘月懸掛在樹梢,散發出淡淡的光輝。
“欣茹妹妹。”江洋一副親暱的換了口吻,拉着她對着這輪殘月,跪了下來,“你年歲尚幼,我不能在此時與你定親,壞了你的名聲,只能在此給你一個承諾,皇天后土在此,我江洋願指天發誓,請求月老作證,此生唯你一人,必不相負!”
“江洋哥哥,你這是?”顧欣茹覺得自己簡直幸福的要昏過去了!
天吶!
這不是說書的戲裡,才能看到的嗎?
風流才子俏佳人,對月許諾,私定終身!
想不到,她竟然也能經歷一遍只有戲文裡纔有的絕美愛情故事!
“欣茹妹妹,你,你可願意?”江洋微微低着頭,裝作面紅不好意思,故意有些緊張地結巴了一句,深情款款的語氣,詢問道。
“我願意!”顧欣茹快要被這種幸福感給擊倒了,當即便是想也不想,就一口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