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的人手已經挑選好了,都是從州府以外的地方找來的,兩個年紀不大的藥徒,一個在外地一家醫藥鋪子當了許多年的掌櫃,還有兩個醫娘子,如今都安置在了縣城一家小宅子裡住下了,等你明天有空了,去看看?”姜湛道。
“好呀。”顧寶瑛一聽,自然是笑呵呵的應下,又問,“四爺今天怎麼沒一起來?”
“一羣老學究,我看他來了也會大呼無聊。”姜湛擡手指了指已經進了院子的幾人。
“說的也是。”顧寶瑛想想金四爺若來了以後,跟這樣一羣人相處時的場景,也是頓覺好笑。
兩人也沒說幾句話,就都進了院裡。
然而這一幕,看在鄰居鄭太太的眼裡,卻是姜家七爺在跟顧家這隻慣會勾引男人的小狐狸精一起,眉來眼去打情罵俏的,好不正經。
“哼,這七太太還不承認,怕也是臉上不好看吧?畢竟她一個正經大家出身的姑娘,卻都擋不住七爺這風流的性子,這妾室一個接一個的往家裡頭擡,如今姜家七爺又看上顧寶瑛這隻小狐狸精,還是曾跟她作對過的,她要是肯承認那就怪了!”
鄭太太站在門口,一邊嗑着瓜子,一邊跟身旁的僕婦冷笑着說道。
那僕婦連連應諾附和着。
“不行,這我得跟七太太說說去!這姜七爺都親自找上門兒來了,往後是肯定要擡進府裡的,七太太得早做準備,也免得以後臉上不好看了呀!快!備車!”鄭太太站在那裡,盯着顧家大門想了片刻,就是說道。
“是,太太。”那僕婦一聽,儘管心裡想着人家兩人守禮坦然的做派,根本不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可自家太太吩咐了,她也只得唯唯應諾,叫了家裡的車伕套上馬車,她則進屋伺候太太換衣服打扮去了。
顧家西廂房,幾位大儒紛紛落座。
沒一會兒,姜湛跟顧寶瑛在後頭也走了進來。
這時候,碧芽跟春桃已經爲幾位客人泡好了茶,一一奉上。
“真是不好意思,正房那邊我母親不方便,只能讓幾位先生委屈一下,在西廂房這邊說說話了。”顧寶瑛滿是歉意的對幾人道。
“無妨。”李志儒正拉着知硯說話,聞言,就是停頓下來,衝她溫和的一笑,“來之前就聽崇文說過,這個家門全靠你支應,這次縣試第一第二都出自你家,也都是你的功勞,顧小娘子雖然年紀小,卻已是巾幗不讓鬚眉的氣度了。”
崇文是姜湛的字。
顧寶瑛一聽,便是一臉的受寵若驚:“先生言重了,我也只是想讓家裡人都好好的,以微末之力,做了些力所能及之事罷了。”
“這是幾位先生對你的誇獎,你也不必謙虛,就是讓你兩個哥哥說,他們亦是如此認爲的吧?”姜湛在一旁坐下,看着小丫鬟給他也泡上了一杯茶,就又是看了眼知硯跟顧羨,笑着說道。
“對,我們兩人去參加科舉,全都是當初妹妹提出來的,吃飯穿衣,讀書寫字,這些日常花銷,也都是妹妹供養的。”顧羨先就是說道。
“是這樣。”知硯也跟着微笑點頭。
他想到自己當初失憶,纏着顧寶瑛,跟她回了家裡,若是換做碰到另外一個人,他只怕如今還待在山裡頭砍柴,可就是好運碰到了寶瑛,不但好好的活了下來,還能再參加科舉……
顧寶瑛聞言,就難得有些羞澀的笑了:“我也是想着,兩個哥哥以後萬一就高中了呢?那我不就是兩個狀元的妹妹了?聽上去也很風光了!”
“這可真是一番實在話了!”姜湛一聽,就哈哈大笑起來。
幾位大儒也都是會心一笑。
平凡人提起考功名一事,最先想到的,可不就是背後的那一番風光嗎?
況且顧寶瑛一個十幾歲的小娘子,說出這樣的話來,也不會叫他們覺得她是見識淺短,反而是樸實可愛,哪怕只是爲了這點風光好看,也的確供出來兩個未來的狀元哥哥了。
“咳,這茶也喝了一杯了,該說些正事了吧?”李志儒放下杯子,清了清嗓子,說道。
春桃趕緊手腳極輕的上前給他添茶。
顧寶瑛看的滿意,當初帶她去了一趟姜家,那就是對的。
“我哥哥們早就定好,會去霽澤書院讀書,這一點七爺是知道的,幾位先生今日特地前來,要說的莫非是旁的事情?”顧寶瑛詢問道。
“顧小娘子果然聰慧。”
那位張清嶸大儒聞言,就是笑着撫了撫鬍鬚,“我們是想請你的兩個哥哥,這次再考一次。”
“再考一次?”
“不錯。”
顧寶瑛聽得這個答覆,就立時心中瞭然的跟知硯、顧羨對視一眼。
如今縣試考完,縣城裡的各大書院也都要相繼開始招考。
除了此次縣試的前五名,其他人若想考入哪個書院,都要再去各個書院報考,考過了才能入學。
不過這些都不關知硯和顧羨什麼事了,畢竟如今,這幾座書院都隨他們兩人挑選。
可這會兒,霽澤書院的這幾位大儒親自登門,又要兩人再去報考,那就只能是爲了,以縣案首知硯、縣試第二的顧羨如今在學子之間的盛名,來影響其他學子對於接下來各個書院的選擇。
就正如先前縣試第一場考完之後,秦奉那些人並不是悶在家中繼續讀書,而是與其他學子來往結識,不過是想多認識幾個人,往後在官場上好互相照應,哪怕自己做不了官呢,多個朋友總是好的。
更不用說現在,知硯可是縣案首,往後的準進士、進士及第的熱門人選,再往後就是進翰林院編修、入內閣……
跟他結交,豈非就是跟未來的內閣大臣結交?!
況且,霽澤書院是一直在跟嶽墨書院較勁兒的,往年這些時候,學子大多選擇嶽墨書院,也不過是因爲嶽墨書院中,讀書好的才子一抓一大把,可要是今年知硯跟顧羨都大張旗鼓的報考霽澤書院呢?
那豈不是跟一個風向標一樣,就是要告訴其他人,若想跟他成爲同窗,甚至好友,就得入霽澤書院?
想明白這些以後,顧寶瑛稍一斟酌,便道:“若要考試,倒是好說,大哥,你們兩人覺得呢?”
知硯跟顧羨自然也都是明白這些的。
二人一眼對視之下,知硯便道:“其實此事也不必做的如此複雜,距離各個書院的院考還有幾日的時間,我跟顧羨先前就同諸如高贊、沈臨嘉他們一起吃過酒,索性我今日就發帖出去,請他們晚上到酒樓小聚,再放出話來,今夜在酒樓請客,但凡這一次縣試被錄取之人,都可以前來,屆時我便直接告訴他們,我跟顧羨是要入霽澤書院讀書的。”
“七爺和諸位先生以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