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四爺防不勝防,只覺腹部一痛,身體彷彿被一股猛進貫穿一般,控制不住地連連後退幾步,被兩個兄弟趕緊接住,纔是堪堪穩住身形,沒能丟人的砸到地上……
“好小子,是我小看你了。”金四爺站穩了身子,便是森寒冷笑一聲。
下一刻,一隻寒芒閃爍的匕首,出現在他手中。
他眼神冷厲的盯着他,別有深意的道,“就是不知道,你這條命,夠不夠硬了!”
“你若敢傷他一下,我保證讓你後悔終生!”顧寶瑛一見此,忙跑到知硯跟前,小小的身軀,卻是義無反顧地將他護在身後。
“寶瑛,你讓開,到我後面去。”明明被人按着動彈不得,可知硯仍是這副波瀾不驚的語氣,只看着顧寶瑛擋在自己跟前的嬌弱身形時,眸子裡一抹焦急隱現。
“呵呵,好一對有情人,不若爺今日就讓你們一同去黃泉路上,做一對鬼鴛鴦!”金四爺殘忍的一聲冷笑,就要拔刀刺過去!
“寶瑛!”徐氏見此,頓時害怕的雙腿發軟,一下跌在地上。
“慢着!”這時候,馮氏尖聲叫道,雙眸一片決然厲色,“金四爺,你若敢對寶瑛動手,我立馬自刎,讓你人財兩空!”
說着,她緊張中手微微一抖,白生生的頸子上,頓時一條刺目的紅痕,只消再差一線,就要流出鮮血。
“文芳姐!”顧寶瑛小臉上一片焦急,心中則有些絕望。
重生以後,她頭一回感到束手無策,無法自救,也不知道該找誰求救……
而這一幕看在金四爺眼中,卻只引得他冷峭的一笑,滿不在乎的語氣,似乎根本不相信她真能對自己下得了手:“你既然想尋死,那不如現在就死給我看!你若是有這個膽量,我倒敬你三分!”
“呵,我有什麼不敢的?左右我這一條命,也受夠了折磨了!若我一條命,換得趙醬婆這惡婦往後都在牢獄中度過餘生,換得你這種惡人落得一個逼迫人命的罪名,又有什麼不可的!”馮氏不無譏諷的冷冷語調,滿是生無可戀的決然,說着,便是要以刀刎頸!
“文芳!”
“文芳姐!”
徐氏忙就是要阻止,然而馮氏一刀毫不留戀的再次劃上去,讓人心驚的鮮血自她頸間那道鮮明的傷口中流出……
哐噹一聲。
她手裡沾了血的刀子,墜落在地上,清脆的響聲,猝不及防的舉動,都是讓人震驚不已的停止了這一場混亂。
金四爺那隻緊握匕首的手,不自覺的鬆開一些,有幾分不敢置信的看着這個剛烈無比的女子,腦中回憶起什麼,眸子裡摻上了幾許複雜。
“寶瑛!快救救她!”徐氏着急不已,攬住馮氏瘦削虛弱的身體。
顧寶瑛忙衝過去爲她止血,並用銀針刺入她身體幾個重要的保命穴位,喂她服下靈泉水……
剛剛纔亂糟糟的院子裡,此刻因爲馮氏,變得鴉雀無聲。
誰也想不到這個馮氏烈性至此,竟然真的會自刎。
一旁的趙醬婆則心裡慌亂,悄悄看着金四爺的臉色,生怕這馮氏真的死了,她不但一文錢都拿不到,怕是還會跟金四爺結上仇怨。
這一夥來鬧事的混混也都面面相覷,詢問地看向金四爺。
金四爺略一揮手,示意他們按兵不動。
顧家院子裡如此糟亂,外頭看熱鬧的人,一見到金四爺又是要拿刀刺傷知硯,又是馮氏自刎的,一個個的也是嚇破了膽。
有些人孩子在私塾讀書,便因此擔心這幫子地痞傷害到自家孩子,慌忙就往私塾院子裡頭去,喊着要把孩子帶走。
“發生了何事?好端端的,爲什麼要將他們帶走?”顧羨正在講學,見此,便是疑惑不解的詢問道。
“殺人啦!我怕我兒子再留下來,有危險。”來人二話不說,收拾好兒子的紙筆,抱着孩子就跑。
殺人?
“大叔,到底怎麼了?”顧羨心裡咯噔一下,又是詢問道。
“你家來了一羣地痞,隔壁村出了名的惡霸金四爺,要拿刀刺死之前在私塾教書的那位先生呢!剛剛一個小娘子爲了救他,拿刀自刎,人已經死了!”這人並不認識馮氏,只遠遠看着十分年輕,以爲是顧家的小娘子,他見着人倒下了,就以爲是已經死了,便如此說道。
而顧羨一聽,只覺頭頂一道驚雷狠狠劈下來,一時之間,更是感到胸口一陣窒息,整個人都難以呼吸。
知硯差點被人刺死?
那麼是寶瑛爲了救他,被殺死了?
這個認知一出來,顧羨便不禁擡手捂住心口,俊逸的眉峰緊緊蹙起,咬牙忍着那一陣陣的心悸,只覺得難以承受這一打擊!
因爲寶瑛,他才能夠重試活下去的信念,才能夠擁有真正的家人,重新享受到爲人的快樂。
可是現在,這人告訴他,寶瑛死了?
顧羨眼前一黑,穩了穩情緒,卻腦中一陣恍惚。
“顧大哥,你別急,我先去看看。”這時候,聽說顧家出事的江潮,一見顧羨這副臉色發白的樣子,趕緊就是起身說道。
“我,我也去。”顧羨迷迷瞪瞪的說着,整個人意識不清的雙手撐着桌子,竟是一下站了起來。
“顧大哥,你,你……”江潮在一旁見到這一幕,驚呆了。
整個學堂的孩子們,也都一時驚訝的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可顧羨本人卻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站了起來,而是一副失魂落魄的,一路就往顧家院子裡走去。
他這一路,不知道驚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誒?顧先生,你能走路了啊?”好幾個人一見到他這樣,便忍不住吃驚的詢問。
然而他一心只想着寶瑛是不是還活着,恍恍惚惚的,竟是一句話也沒有聽到耳中。
“寶瑛,知硯!寶瑛……妹妹……”顧羨喉頭哽咽,眸子裡一片絕望的血紅,淚水無意識的奔涌,喉嚨裡帶着幾分沙啞的連連喊道。
此時,馮氏的情況已經被寶瑛穩定住。
她因爲身體虛弱,那一刀失了些力氣,只差一點就切斷大動脈,被寶瑛止了血,又是扎針又是拿靈泉水救治的,不再流血,只暈暈乎乎的,仍有幾分不省人事,但到底脫離了危險。
顧寶瑛正爲此鬆了一口氣,忽然聽到那一聲聲焦心擔憂的喊聲,不由轉過頭去一看,頓時愣住了。
“你的腿好了?你能站起來了?”知硯一見到他走進來,不禁凝重的臉上,現出一抹驚喜。
“大哥,你能站起來了?”顧寶瑛反應過來,趕緊就是走到他跟前,也是高興的望着他。
“寶瑛,寶瑛,你沒事……”顧羨流着淚,擡手摸着她的小臉。
那真實的觸感,溫熱的皮膚,真切的告訴他,他的妹妹,支撐着他活下去的最重要的親人,還好端端的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