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芳洲沒有出聲,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www/xshuotxt/com
姜氏藉着拭淚的時候撩起眼皮子偷偷看了連芳洲一眼,見她不吱聲又低着頭,也看不清楚究竟是什麼表情,她不由心中暗罵:真是越有錢越摳門!親舅舅、親舅母都上門來了居然這副樣子!
姜氏接着又嘆道:“聽說去年妹妹和妹夫出意外不在了?唉,真是叫人傷心!丟下你們姐弟妹幾個,真叫人可憐!唉,你們幾個孩子也是太老實了,當時怎麼也沒想着去個人跟我們說一聲呢!若不是去年我們自己家裡一大堆事兒,光顧着忙着自家外頭啥也顧不上,也萬萬不會不知曉這件事兒!那時候你們姐弟妹不曉得多難過、多傷心呢!想想就叫人心疼!前幾外婆和我們知道了,也傷心得大哭了一場!你外婆當時哭得就暈了過去,非要我們過來看看你們不可!如今見你們過得還好,我們這心啊,也就放下了!妹妹和妹夫的靈位在哪兒?快帶我們去拜一拜吧!好歹請他們諒解,我們這時候纔來看望他們,實在愧疚呀!”
連芳洲幾乎要爲她喝彩了,這說話的水平,實在是高!
誰聽了能不動容?
即便連芳洲明明知曉她動機不純、別有心思,依然被她勾起了幾許傷感。
連芳洲不由暗歎:她這是遇上高手了!
一直沉默不語任由姜氏發揮的劉穀子聽到這後一句話終於擡頭接了一句:“對,對,妹子和妹夫的靈位在哪兒?我們還沒去拜祭呢!”
他們的這個要求連芳洲不能拒絕,也沒有理由拒絕,便起身客氣的道:“舅舅、舅母有心,爹孃在天之靈也必感欣慰,兩位隨我來吧!”
“有心有心,我們是真心誠意的!”姜氏眼中亮了亮,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兩分,顯然認爲自己找對了打動連芳洲的切入口。
連芳洲領着他們去,秦管事也陪同一起。
秦管事不由暗抽嘴角,這婦人臉皮是真的夠厚的,姑娘這嘲諷的話她是半點也沒聽出來,還回的這麼真心誠意!
連芳洲爹孃的靈位暫時擺放在西邊廂房背後,劉穀子和姜氏上前上香,鞠躬拜了三拜,將香插了上去。
站在他們的靈位前,姜氏突然轉身,看着連芳洲道:“外甥女,咱們都是一家人,我們當着你爹孃的靈位發誓,將來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你們、保護你們,讓他們安心!”
“舅母,”連芳洲淡淡道:“我爹孃是本分人,這輩子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給人添麻煩,哪怕是親戚。您的心意我們心領了,卻不敢違背爹孃的意願給你們添麻煩!”
“這有什麼麻煩的!”姜氏頓時不快起來,臉色一沉,長輩的架勢十足,嗔着連芳洲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見外呢!你娘和你舅舅是親姐弟,又不是旁支堂表的歪親戚,咱們就是正兒八經的親人!如今你弟妹們都是你照顧,可真苦了你了,將來你還要嫁人呢,等你嫁了人,他們怎麼辦?你總不能爲了他們不嫁人吧?這樣不但苦了你,他們心裡也會過意不去!你啊,真是太懂事、太見外了!”
連芳洲笑笑,“不勞舅母操心,我自己有主意的!”
姜氏原本以爲說到她的親事她多半會害羞,會不好意思多言,這就成了,等於默認了自己的意思,可沒想到她竟然還答得出來!
姜氏心裡又是一惱:一點不像個姑娘家,姑娘家該有的矜持半點兒沒有,怪不得沒人要!
“你多大的人,能有什麼主意,妹妹妹夫”
“舅母、舅舅,請吧!咱們出去吧!別打擾我爹我娘了!”連芳洲輕輕打斷了姜氏的話。
姜氏怔了怔,見連芳洲已經擡腳往外走,無聲一哼,嘆息着柔聲道:“好,好,那就出去說,你這孩子啊,是真孝順,怪不得招人疼!舅母一見你就喜歡!”
是喜歡我的銀子吧!連芳洲嘴角抽了抽。
來之前姜氏已經打算斟酌的很周全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先把她爹孃不在自家沒反應的事兒解釋一番,再在婆婆身上大做文章,連芳洲不看舅舅舅母面子,總不能不看外婆的面子吧?
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若是再眼睜睜的看着外婆窮死,定會被世人唾棄。
她是剛剛從窮人變成有錢人,不知道多少人面上恭維着背地裡嫉妒得咬牙呢,只要有攻擊打擊她的機會,肯定不會放過!
可姜氏沒想到,眼看着動之以情已經有效果了,這丫頭竟然又拐了回來,變成這樣一副神情。
難道是自己太心急了?
可當着她爹孃的靈位她都不給面子,可見是個不孝的!等哄到了她手裡的銀錢,可得趕緊找個人家遠遠的把她嫁了..
幾個人重回客廳坐下,劉穀子眼睛便骨碌碌的又朝點心盤子轉去,發現又裝上了,很是開心。毫不客氣的又吃起來。
姜氏端起茶杯慢慢喝茶,一邊在心裡琢磨着如何再開口比較妥當。
“舅舅、舅母這麼大老遠的來,真是辛苦你們了!你們是今天回去呢,還是住一晚再走?”連芳洲笑道。
姜氏聽她一開口就是說走的事兒,心裡有多兩分不高興,暗道連芳洲涼薄。
笑道:“咱們跟外甥女這麼久沒見了,這一見還有好多話要說呢,哪兒就捨得走?況且還有兩個外甥、小外甥女還沒見呢,若不是家裡走不開還想多住幾天呢!”
“那也好!那就住一晚吧!地方簡陋,你們別介意!”連芳洲笑笑。
“不會不會!自家人哪有這麼多講究!”姜氏親暱的笑道:“你們家準備要蓋新房子了吧?哎,你們是真的闊氣了!等蓋好新房子,我們再來多住幾天給你們新房子多增加點人氣!呵呵,叫你表哥表弟和外婆都來!”
連芳洲笑笑,道:“親戚之間正常的人情往來是應該的!舅母、舅舅是劉家人,我們是連家人,舅母不要再一口一個自己人自己人的了,我聽着怪不好意思的!”
“你說啥?”劉穀子擡起頭來,瞪着連芳洲道:“我姐在的時候怎麼教你的?這麼沒規矩!怎麼跟你舅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