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淼淼並沒有在書房見田金花。
畢竟書房重地,有很多東西都不便於讓外人得知,且書房也太過嚴肅,所以田淼淼安排了在花廳見田金花。
田金花在白宅呆過一段時間,卻沒有來過花廳,花廳一般是田淼淼接待人的地方,不過想想她也就釋然了,總不至於到田淼淼的閨房見她吧。
“大姑,坐吧。”田淼淼隨手指了一個離她比較近的位置,對田金花說道。
“淼姐兒,你找我是……”田金花心裡沒有底,不知道田淼淼找她所爲何事。
田淼淼也不拐彎子,開門見山地說道。“也沒什麼事兒,就是想跟你聊聊吳大妞。”
“大妞,大妞她……”田金花實在是不想提起她的大女兒,想起田大妞她就心裡堵得慌。
田淼淼倒是可以理解她,可惜現在卻不能讓她逃避,所以她直截說道:“沒有辦法,我想着如果她明日過來,我該用什麼身份見她。”
田金花心中一驚,更頓時大變:“她……她應該不會過來吧?”
“我看未必。”田淼淼抿了口茶說道,“據我所知,除了他爹以外,她最恨的,估計就是我了。”
田金花愕然:“怎麼……怎麼會呢?”
田淼淼冷冷一笑,說道:“聽沒聽說過,升米恩鬥米仇?”
田金花倒吸了一口涼氣,她腦子裡開始回想起這幾個月的事情,一遍一遍地在腦子裡面回憶,然後忍不住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
她總算是想明白了,爲什麼!
爲什麼,大妞會教她說那些話;爲什麼,田淼淼會將他們送到金玉來酒樓;爲什麼,大妞又會順水推舟地,給老員外當妾……
她覺得,她從來都沒有真正瞭解過她的女兒。
田金花自認爲自己也算是看透了人心,就是因爲看得特別清楚,她知道她的父母是什麼樣子的人,更知道大哥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所以她從小到大都很親他的大哥。
她知道當她受欺負的時候,她的孃親爲什麼會那樣讓她忍着,就是因爲知道,所以即便在夫家再難再受欺負,她後來也沒有再回去說過半句話。
就是因爲她聽明白了田淼淼話中的意思,因此她纔會毅然決然的與吳青和離,因爲她就是那麼個活潑人。
所以當田淼淼只說了這麼幾句話,她腦子裡回憶起過去的點點滴滴,就明白了所有,所有!
田淼淼一直在觀察田金花,從她的不明白,到知曉,到了然,到悔悟。田淼淼發現田金花很聰明,非常的聰明,如果在現代應該會是一個爽利又睿智的人。
可惜在這個落後的古代被人壓制,前期是父母壓制,後來是丈夫壓制,直到最後女兒的壓制。
忽然田淼淼很想知道,如果給她一個平臺,她到底能走到什麼樣的程度,田淼淼表示很期待。
良久,田金花才閉上了自己酸澀的雙眼,說道:“我說過,如果她做妾,就當沒生養過她。”
雖然這個妾,是因爲吳青造成的,但是如果吳大妞自己本身立得正,便不會着了吳青的道,吳大妞更不可能到如今還在洋洋得意,暗自竊喜自己如今所得到的金銀首飾。
田金花說得狠心,然而眼角滑過的淚,卻顯示出她內心的柔軟。
她是真的恨鐵不成鋼!只氣自己沒有教育好女兒!
可如今已然如此,她也只能無奈,卻實在接受不了女兒做妾的事實!
田淼淼對田金華很是刮目相看,她沒想到田金花居然看得如此之透徹,畢竟這是在古代,畢竟古人思想的侷限性,能做到田金花如此這般的,十中無一,她心向也做了決斷。
“既然大姑這般透徹,那我便直說了。她心中所想,我自是知道,我也給她一次機會。倘若她明日真心過來送祝福,那我便給你一個面子,不與她計較,但她若說出的是煞風景的話,那別怪我不客氣。”田淼淼雙眼含笑,眼中地沒有笑意。
“淼姐兒……”田金花欲言又止。
田淼淼打斷她要說的話,又說道:“等我娘出了月子,我們應該會搬到縣裡,村裡的一切總是要人打理的,這段時間你就跟着朱勉和朱凌,一個月後若能出師,便由你打理村裡的產業。”
“這這……淼姐兒,這怎麼使得!”田金花都驚得站起來了,之前就是因爲她想幫着淼姐兒打理,纔出了後面的事情,想不到田淼淼居然在此時提出來。
田金花一時手足無措了起來,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什麼。
田淼淼安撫地對她說道:“大姑,其實這也是對你的考驗。我看你是個通透的,可是能不能通過朱勉和朱凌兩個人的認可,還未爲可知,這是第一個考驗。畢竟和他們學到的東西,哪怕是出了川環崖,去其他地方找份活計,也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我?”田金花不確定地說道,“讓我跟着朱管事學?真的嗎?真的嗎?”
田金花難以置信,她沒想到居然有這樣的好事,跟着管事學習,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她從來沒想過田淼淼會這樣安排。
“先別高興太早,我還沒有說完。”田淼淼繼續說道,“其次,若是要我娘去縣裡或者其他地方,她定是不放心家裡的,若是交給你,她會放心不少,也不會瞻前顧後。可我們前腳剛走,田興旺一家肯定會跳出來說,這是他們家的祖傳秘方,畢竟血濃於水。若是田興旺或是田姚氏硬要進入核心部分,習得配方,自己出去開個作坊,也不是不可能。若你能扛住壓力不受他們的強制和脅迫,這便是我對你的第二個考驗。”
“我明着告訴大姑,就是希望你能明白,也許之前是我是看在我父親的面子上才幫你和吳青和離的,對你照顧一二,現在則是因爲我對你自身的欣賞。這段時間你在金玉來酒樓,雖然只是這個洗碗工,但對於外界的人情世故,肯定也是看在眼裡的,再加上你本身通透的性格。接下來一個月的學習,纔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