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個偏遠下縣處置貪官污吏這種事情,自然輪不到沐正豐出面,一個校尉領幾個力士就夠了。
秦姓校尉主動攬了這差事,領着幾個力士和沈時行一起,捎上有福、徐閒,馬不停蹄的,往樂途縣而去。
四天時間就到了樂途縣,進入樂途縣境內的時候,那攔路的關卡還在,守關卡的人剛剛作出阻攔的架勢,還沒開口,就被秦姓校尉帶的力士給綁了,直接給捆了雙手手,騎在馬上牽着繩子拖着走。
居然在這種路口私設關卡,阻攔客商和過往百姓,問都不用問,就差不多已經可以證明,有福那小姑娘說的,必然是真的了。
因爲有福掛念家中,便在往縣城和往顧家村方向分岔的路上,向秦姓校尉致謝告別,而沈時行帶着人來樂途縣,是來看蠶繭的,也打算先同有福一起,去他們顧家村。
兩隊人馬分道揚鑣。
之前就說過,沈家是皇商,皇商自然有錢。沈時行的馬車不僅是車廂裡頭舒服,拉車的馬,那也是上等的好馬,跑得穩當不說,速度也相當的快。
不過半個時辰,顧家村村口的大樹,就出現在掀起車簾往外看的有福眼中了。
“沈四少爺,我家快到了。”有福一臉興奮的看着顧家村村口方向說道。
沈時行本來就是個隨性的人,加之這幾日【日】【日】相處,他倒是真有些喜歡有福這個小姑了,聞言忍不住調笑道:“到了就到了唄,不過是個窮村子,你這麼興奮做什麼?不曉得的,還以爲你這是衣錦榮歸了呢。”
“可你看看你這一身灰撲撲的樣子,有點榮歸的樣子嗎?”
一邊說,一邊還故作嫌棄的嘖嘖出聲。
有福也有些習慣沈時行說話的腔調了,她也知道沈時行爲什麼要這麼說,因爲原本沈時行嫌她穿得太舊,要送她一些新衣的,不過被她拒絕了。然後這些天,沈時行時不時的都要說上兩句嫌棄的話,‘刺一刺’有福‘出氣’,有福早就習慣了。
所以,沈時行的話音落下,有福不僅不以爲忤,反倒說道:“有福能請動沈四少爺來我們樂途縣,本就算是衣錦榮歸了啊,沈四少爺不覺得嗎?”
沈時行還能說什麼呢?
馬車只能到村口,村子裡的路相對窄了,過不去,沈時行只得下車跟着步行,好在他也不是那等矯情的人,步行幾步,自然是無所謂的。他都無所謂,在後面跟着的管事、夥計以及護衛和下人,就更不敢說什麼了。
因爲他們到村口的時候,剛好過了午時,差不多大家都在吃午飯,所以村子外頭並沒有人。
走到離村口最近的顧長青家門口的時候,正好被顧長青的二兒媳婦,顧胡氏看見。
顧胡氏是胡家村的人,當初因爲有福的事情,顧家村同胡家村鬧了一場,雖然最後胡家村和顧家村也沒怎麼樣,可畢竟胡家村的人吃了虧。這顧胡氏回孃家的時候受了許多白眼,心裡頭一直都有些不自在,這次倒是讓她抓住機會了。
所以,一見到有福顧胡氏就誇張的道:“哎呀有福,你還敢回來啊?衙門裡的人正在抓你呢,把你的阿爺和三叔四叔都抓走了,你還是快跑吧,免得被官府的人抓了去。”
語氣裡頭,有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
有福的臉一下子就煞白了,也不管顧胡氏的語氣如何,只是急切的問她:“二嬸子,您說的,可是真的?”
顧胡氏眉飛色舞的說道:“喲,這還能有假啊,大傢伙看着他們被抓走的,都好多天了。你三嬸天天跑衙門去送飯,今兒個一大早就出了門,現在還沒回來呢。”
說話間,顧胡氏幾乎都要手舞足蹈了。
顧胡氏的婆婆顧陳氏端着碗從廚房裡頭出來,見狀斥責道:“老二媳婦!你在做啥呢?還不把你的幸災樂禍給我收起來?有福這是爲了誰啊?還不是爲了我們大家,真不知道,我們家怎麼會有你這種心眼比針眼還小的!”
說着,又看向院子外頭,見到有福旁邊站了個衣着華麗的青年公子,後面還跟了不少的人,心中有所猜測。不過卻沒有說什麼,只是看着有福說道:“有福啊,長青奶奶知道你是好心爲大家,可是……你們還是趕緊的去避一避吧,今時不同往日,衙門裡頭的人可兇着呢,你個小娃子,受不住的。”
“走吧,都走吧。咱們小老百姓,哪裡能鬥得過官府呢。”
“謝謝長青奶奶……”有福強忍着心中的悲慟道謝,話音剛落,眼淚就再也控制不住,刷的一下滾落了出來。
隨後猛的跪在沈時行的面前,看着他求道:“四少爺,求求您,送有福去一趟縣城好嗎?求您了。”
沈時行嘴裡說道:“起來起來,哭哭啼啼的,像什麼話。”說着,把有福從地上提溜起來。然後扭頭往村口走,一邊走一邊說:“行了行了,要去縣城就趕緊的,本少爺可還餓着肚子呢,正好上你們樂途縣最好的酒樓去吃一頓,趕路的這些天,本少爺這嘴裡頭都快淡出鳥來了。”
這一路上,沈時行嫌棄趕路煩悶,都把有福叫到自己的馬車上來,陪着自己說話的,但是徐閒卻不一樣。他是同沈家的夥計坐一起的。那馬車簡陋得很,就比之前那兩個柺子的馬車好一點,連着趕了這麼多天的路,徐閒早就顛得受不了了,見狀連忙說道:“有福,要不,我回去報個信?也讓阿奶和二伯孃他們,能安心一些。”
“好,回去不要亂說話。”有福着急去縣裡,並沒有和徐閒多說,只急急的叮囑了一句,提醒徐閒不要把他們遇險的事情說出來,就咬着脣往村口停馬車的跑了。
好在他們動作迅速,車伕們都還沒來得及把馬車的車套取下來,直接上車就能往縣城趕。
有福依舊坐在沈時行的馬車裡,只是神情早已經沒有了回來的時候的歡喜和從容了,只剩下自責和慌亂以及悲傷。哪怕是緊緊的咬着脣,那眼淚也是不受控制的,一波接一波的往外面涌。
沈時行勸了兩句,看完全沒用,乾脆說道:“行了,別哭了,別把本少爺的車廂弄髒了。
有福乾脆抱了自己的小包袱,把包袱墊在眼睛下面,嚎啕大哭起來。
沈時行:???
沈時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