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梁氏與翠珠麼?她們在幹嘛?梁氏那一臉憤然又爲了什麼?
珍珠沉着臉,牽着秀珠慢慢走近。
“……,你一個賠錢貨,居然要把兩個藕塘都帶去趙家,你有沒有點良心?你爹被豬油蒙了心答應下來,你心裡就沒點數?覥着臉什麼都敢伸手拿?你要不要臉?”梁氏叉着腰表情扭曲,對着翠珠張口就罵。
珍珠愣在原地,這梁氏又要搞事?
而她對面的翠珠,紅着眼眶雙脣抖動着。
“……娘,這是經過我奶同意的。”
雖然眼淚都快落下了,翠珠還是回了她一句。
梁氏一噎,更加惱怒,繼續狂噴,“你奶同意又怎麼樣?她老糊塗了,我可沒糊塗,你以爲你是珍珠那死丫頭啊,人家有本事幫她爹孃掙了大錢,出多少嫁妝都沒人說什麼,你會什麼?啊,你爲家裡做了什麼?張張嘴就劃拉走家裡的兩個大藕塘,你臉夠大的呀。”
羞憤的眼淚從翠珠眼角落下,她哆哆嗦嗦的差點說不出話來。
“……娘,我雖然沒能向珍珠那樣,給家裡掙大錢,可是,我姓胡,是胡家的女兒,陪嫁是爹和奶定的,你要是有意見,可以跟他們說,拿我撒氣有什麼用?”
梁氏沒想到翠珠還敢回嘴,從前拿她撒氣,她能躲就躲,不能躲也少有反駁的時候。
難道病了一場後,連翠珠都要騎到她頭上了麼?
一家子都不把她放在眼裡是吧?梁氏憤恨的臉開始扭曲,上前兩步,揪住翠珠的胳膊,一巴掌拍了過去。
“啪”的一聲,翠珠避之不及,臉上頓時紅了一片。
“還敢頂嘴,你姓胡了不起呀?照樣是從我肚子裡掉下來的肉,不收拾你,你不知道你娘到底是誰。”
“啪啪啪”扯着翠珠一陣拍打。
翠珠推搡不開她,只好抱着頭躲避。
梁氏越打火氣越大,她前些日子回孃家,弄不見了一隻銀簪子,王氏大怒,再不許她回孃家去,她老實待了幾天,覺着實在憋屈,不就是一隻普通的銀簪子麼?爲了幾兩銀子,就禁了她的足,分明是針對她。
她求了胡長林說情,反倒被一通責罵。
心裡的那股氣,在見到兩方寬闊整潔的藕塘後,就爆發了。
兩方藕塘,買地挖土建河堤,加上人工藕種,至少花了一百多兩銀子,這些以後都隨着翠珠送給了村長家。
她不過丟了幾兩的銀簪子,就被罵得頭都臭了,梁氏越想越氣,下手越發的狠重。
“啊——”
梁氏的手突然被人抓住,反扭到身後,疼得她叫了出來。
轉頭就看見珍珠冰冷的臉。
“……珍、珍珠。”梁氏有些磕巴。
如今,整個胡家誰的話語權最大,不是胡長林胡長貴,也不是王氏,而是眼前這個十五歲的小丫頭。
梁氏這麼混不吝,也不敢在她面前招搖。
爲什麼?
看到那新建寬綽的大宅子了麼?那是人家以後要住的新宅子。
看到那十個冷硬健壯的護衛了麼?那是專門爲保護她留下來的。
最重要的,她的身份是四品武將的未婚妻。
“大伯孃好威風呀,青天白日的就敢動手打人。”
珍珠反手一推,梁氏踉蹌着後退幾步。
“二姐,你沒事吧?”
翠珠擡起頭,滿臉都是淚水,一邊臉頰還紅了一片。
她反手快速的擦拭眼淚,擠出笑臉,“我沒事。”
珍珠嘆息一聲,眼角瞥向一旁想溜走的梁氏。
“大伯孃,藕塘是我提出給二姐做陪嫁的,你有意見,可以跟我說,打人就是你的不對了,走,我們去找奶說道說道,這帳要算清楚,省得下次又拿來說事。”
珍珠一把捉住梁氏的手,不顧她的掙扎,扯着她往老宅走。
“二姐,你先把秀珠帶回老宅去,讓奶或者大伯過來一趟。”
翠珠理了理頭髮,咬着下脣看了眼掙扎不休的梁氏,通紅的眸中迸出一抹哀傷,牽起秀珠的手,朝老宅疾步而去。
“珍珠,大伯孃一時沒想明白,不是故意的。”
梁氏使足了吃奶的力氣扯着手,卻怎麼也扯不回,她病了一場痩了一大圈,身體剛剛好轉,手上的力氣明顯扯不過珍珠。
“故意不故意的,讓奶和大伯分辨吧,大伯孃,你好生走回去,還是等奶或者大伯過來?”珍珠也不出力,就這麼扯着她的胳膊。
要是一路把梁氏拉扯回去,少不得要被村裡人議論,她一個小輩,有些事情她不能強出頭。
梁氏眼露哀求之色,“珍珠啊,大伯孃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你就當沒看見不行麼?”
珍珠淡淡看着她,梁氏似乎每次犯錯都是這個態度,認錯道歉老實幾天,沒多久又開始折騰,反反覆覆不知疲倦。
胡長林來得很快,橫眉怒目氣勢洶洶。
“啪”扯過樑氏就是一巴掌。
哎,珍珠眨巴着眼,幹啥一個個的都這麼暴力呀。
“你個攪事精,就沒有個消停的時候,現在連翠珠都敢打了,看老子不抽死你。”
想起翠珠那一臉狼狽,胡長林就惱怒至極,扯着她反手又是幾巴掌。
“啊——”梁氏慘呼幾聲。
“大伯,快停手!”珍珠攔下胡長林揮出的大掌。
“珍珠,咋啦?有話等會兒再說,這婆娘欠收拾,一天天的就會惹是生非。”胡長林見她攔着,沒敢再出力,怕碰傷了她。
“有事咱們回去說,別在外面吵吵嚷嚷的,給外人看笑話了。”
他們現在在河堤上拉扯,已經有幾個村民往這邊湊了。
“哎,大伯氣糊塗了,走,回去再收拾你。”胡長林拉扯着梁氏往家裡走。
“孩子他爹,我是翠珠她娘,打她兩下咋地啊,你們這麼惡狠狠的幹什麼——”梁氏大聲嚷嚷,撕拉着胡長林不肯挪腳。
胡長林怒極而笑,“打她兩下咋地?那老子打你兩下又咋地?”
說着,朝她身上“啪啪”拍了幾掌。
梁氏鬼哭狼嚎般叫了起來。
珍珠無奈,再次出手阻攔。
“我告訴你樑青花,你再這麼混不吝的,就給我滾回你樑家去,我老胡家伺候不起你。”胡長貴對着梁氏的臉罵道,口水噴了她一臉。
“……我…我錯了,還不成麼,孩子他爹。”梁氏聞言,立馬偃旗息鼓,耷拉着臉哀求道。
果然,又是這樣。
珍珠挑眉,梁氏又開始認錯了。
一路拖拖拉拉回了老宅,沿路被不少村民指指點點,關上院門後,就看見王氏黑着一張臉站在堂屋外。
梁氏一個哆嗦就嚎了起來。
王氏氣得腦門直抽,前幾日,爲了丟銀簪的事情,才折騰一回,這才隔了幾天,又打起了藕塘的主意,這蠢婦到底長沒長腦子。
“長林,我去給她收拾幾件衣裳,你把她送回樑坪村去,她不是喜歡回孃家麼,正好,讓她不用回來了,平順要參加府試了,她見天的惹是生非,攪得家裡雞犬不寧,壞了平順考試的心情。”王氏狠狠地瞪着梁氏,真是個討人嫌的攪屎棍,好好的家風,都給她敗壞完了。
王氏下定決心要整治她一番,平順準備參加府試了,有這麼一個興風作浪的娘,如何能讓孩子安心考試。
“娘啊~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梁氏嚇得就想撲過去抱住王氏。
胡長林扯着她,沒讓她撲成,他亦發了狠,這婆娘有病,日子越過越好,她反倒越發的不着調。
梁氏哭天喊地,依舊被胡長林拉扯着出了村子。
在村民們的圍觀中,被丟在了老樑家裡。
就差沒扔一紙休書了。
老樑家亂成了一鍋粥,紛紛指責胡長林,家裡有錢了就開始嫌棄糟糠妻。
胡長林冷哼一聲,你們家的閨女什麼德行,你們心裡沒點數?上次在樑家丟銀簪子的事要不要往外說道說道?靠着胡家的兔子脫了貧,不但不知感恩,還慫恿梁氏拿了胡家的銀子不停的補貼樑家,這幾年私下收了胡家多少銀子了?
胡長林臉色鐵青,他每年給梁氏不少銀子,可是,他每次檢查她裝銀子的匣子,都發現裡面根本沒幾錠銀子,不用想就知道,銀子去了哪裡。
他話一出口,樑家漸漸靜了下來,全都左顧右盼不敢直視胡長林,只剩梁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拉着胡長林哀求着。
胡長林掰開她的手,一甩袖子走了。
胡家又一次成爲了附近村落議論的對象。
王氏並不擔憂,只把梁氏平日的所做作爲告訴了不少相熟的村民,村裡的人多少也瞭解梁氏的爲人,於是,輿論多數站在了胡家這邊。
當然,也有那眼紅的小人,暗地詆譭胡家,不過,誰又會理會他們呢?胡家正處於蒸蒸日上的時候,誰也不會觸這個黴頭跑去指責胡家。
梁氏在老樑家待了五日,以往總是對她笑臉相迎的嫂子弟媳,漸漸開始不耐煩起來,見天的啥活也不幹,吃飯就端碗,空閒了就自顧自憐,連自己的衣裳都想差使小輩幫她洗,難怪被婆家人嫌棄。
一開始有了指責,陸續就多了起來,後來,連她老孃馮氏,都跳出來說她是個只懂吃喝拉撒的懶婆娘,回孃家沒幾天,家裡都要被她吃窮了。
梁氏愣住,減肥後,婆婆那麼好的手藝,她都沒吃幾口,孃家裡的飯菜煮得那般隨意,她每餐就扒拉幾口白飯。
她娘,居然說她把孃家吃窮了?
她這些年私下塞給她孃的銀子,沒有一百兩也又八十兩,她纔回家住幾天,她們就開始嫌棄她了?
梁氏有些不敢置信,這些就是她的孃家人?
以前她回孃家的時候,一個個討好逢迎,好話說盡,巴不得她多來幾趟,現在,她不過才住了幾日,竟都變了另一副嘴臉?
又過一日,馮氏開始驅使她幹活,讓她一早去清理兔棚的糞便,梁氏自然不樂意,她娘卻不管她,直接告訴她,要是不幹活,就回胡家去,樑家不養閒人。
回胡家?她當然想,可是,想起那天胡長林決絕的背影,她不敢回,萬一,她回去,迎接她的是一紙休書,那可如何是好?
先拖上幾日,等婆家的人氣消了,也許就不會追究從前的事情了。
無奈之下,梁氏只能聽從她孃的安排幹起了活計。
шшш¤т tκa 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