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提起裙襬身姿輕盈,直奔岔路口。
腳步未停,一匹高大的黑色駿馬已經奔至秀珠身旁。
馬背上一身墨色貂皮大氅的俊逸男子,不是羅璟是誰。
“玉生哥哥——”
秀珠興奮得直蹦達,高高地伸出雙手,“我要騎馬。”
“哈哈~”羅璟大笑,小丫頭對馬可真是執着呀,他俯身一撈,把她抱到了馬背上。
珍珠聽着他爽朗的笑聲,腳下的步子慢慢緩了下來。
最後停在離他十米之外的地方,面上帶着微笑,微微仰頭看着他。
天空還有零星雪花飄散着,雪白晶瑩,悄然無聲。
羅璟心有所感,轉頭就看見了不遠處笑意盈盈的少女。
她身上披着一件他未見過的青藍色雲錦貂毛斗篷,站在那片雪白之上,清麗淡雅,彷彿皚皚雪山上的雪蓮花。
“我回來啦。”他朝她輕輕招手,眸中盡是溫柔之色。
珍珠上前兩步,剛想開始說話,視線卻被他身後的一輛馬黑蓬平頂馬車吸引住。
確切的說,是被半開的車門處,探出的半個身影吸引住了。
瘦瘦小小的身子,卻裹着厚厚的狐裘大氅,整個腦袋也包在毛絨絨的貂皮帽內,只露出一雙還算靈動的眼睛。
珍珠瞧了一眼,便認出了他。
當即,心下大驚。
他,怎麼來了?
那瘦小的人影也看見了她,兩人視線對上,他立即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胡姑娘,好久不見。”
珍珠眼皮一跳,臉上支起笑臉,眼角卻掃向正抱着秀珠下馬的羅璟。
“世子,好久不見。”
她恭敬地屈膝行禮。
沒錯,眼前的意外來客,這個瘦小的男孩子就是韓翎,他竟然跟着羅璟跑到鄂州來了。
珍珠餘光朝馬車另一邊看去,那個垂手而立的男子不就是睿王身邊,叫常英的內侍麼。
“胡姑娘,不必多禮。”韓翎自顧下了馬車,消瘦的小臉上興致勃勃,他左顧右盼幾眼,“胡大郎和胡二郎他們呢?”
“他們還在縣學,過兩日縣學放假纔回來。”
帶的護衛也不是很多,睿王他們怎麼會放心?他身體不是挺差的麼,怎麼還敢讓韓翎跑到這麼遠的鄂州來呢?
珍珠有些納悶,在嘉晉城的時候,睿王妃對韓翎有多寶貝,大家都有目共睹,他多在雪地待幾分鐘,睿王妃都怕他受不住了,這次是怎麼回事?
她腦子裡滿是疑惑,面上卻不顯,一臉鎮定從容。
“都快過年了,他們縣學還不放假呀?”韓翎踩着雪朝她走近兩步。
珍珠發現,他的個頭長了不少,去年見到他的時候,十二歲的年紀個頭卻像個七八歲男孩子,頭頂剛剛到她的肩膀。
今年這麼一比較,他已經高過她肩膀半個頭了。
“您也知道要過年了,這麼還跑到鄂州來了?”珍珠問得直接。
韓翎毫不着腦,反而咧嘴一笑,“是父王同意的。”
睿王同意的,那就是睿王妃不同意了,嘖,這快過年了的,孩子還跑到遙遠的外地,是個長輩都會不同意吧,睿王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珍珠瞥了眼一旁的羅璟,他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她稍安勿躁。 wωw★ ttκǎ n★ ¢〇
“世子,這是末將在村子裡的府宅,委屈您暫時在此落腳了。”羅璟做了個請的姿勢。
“不委屈,不委屈,這段時間要麻煩你了,羅郎將。”韓翎心情似乎非常好,臉上的笑容就沒下去過。
羅府的大門已經打開,羅福領着一衆僕從,在門外恭迎。
羅璟把小丫頭牽到了珍珠身旁,小聲說道:“我先把他安頓好,一會兒再到你家去。”
說着,朝她笑笑,轉身把韓翎迎進了羅府內。
看着一行人“轟隆隆”進入羅府,珍珠心頭滿是疑惑。
“姐,玉生哥哥回來了,咱們還去二姐家麼?”秀珠拉了拉她的手,喚回了她的思緒。
“哦,去,怎麼不去,不過,動作要快些是真的。”東西都拿出來了,哪有又拿回去的道理,珍珠牽着她的手就往村子裡走。
村口的大陣仗引起了一些村民的注意。
“珍珠啊,是不是羅郎將回來啦?”
“那一大堆人馬,是羅郎將他們吧?”
“羅郎將今年回村裡過年啊?”
“珍珠啊,你們成親的日子定在什麼時候?”
珍珠大大方方回答,“是羅郎將回來了,今年在村裡過年,婚期還沒定呢。”
“我先去一趟二姐家,你們聊着啊。”
她快步錯開人羣,直奔村長家中。
村長家的院門開着,院子里人語不斷,大家正忙活着什麼。
珍珠一進去,院子裡的聲音頓時都停住了。
“啊,那個,珍珠,你來了,進屋裡坐,我給你沏茶。”說話的,是趙柏銘他娘周氏,今年兩口子接到了消息,已經早早從南邊回來了。
院子裡,趙氏的幾房親眷正圍着一個熱騰騰的大盆子幹活,大盆子裡有兩隻鴨子,此時,她們正忙活着拔細碎的鴨毛。
“不用了,我找二姐有點事,家裡有客人,一會兒就得回去了。”珍珠忙擺手。
“我玉生哥哥回來啦。”秀珠大聲插了一句。
院內衆人一愣之後,皆譁然,羅郎將回來過年了。
“哎呦呦,那你快去,翠珠在屋裡呢。”周氏緊張地把溼漉漉的手往腰間的圍裙擦了擦。
羅郎將回村了,兩人成親的日子快要定下了。
珍珠以後就是四品大員的正房夫人了。
看着珍珠的背影進入翠珠房內,院子裡開始一陣竊竊私語。
“聽胡家老太太說,婚期會定在開春後。”
“哎喲,那可快了。”
“可不是麼,胡家要有一個正四品大官的女婿了。”
“不是從四品麼?”
“聽說今年又升了。”
“好厲害呀,年紀輕輕的,真是官運亨通呀。”
“……”
院子裡的低語聲,珍珠聽在耳裡,沒有理會。
她把紅木匣子往翠珠面前一放,“這是今年她們新送來的簪花,我給你挑了一些,你自己收着吧。”
翠珠一看到紅木雕花的首飾匣子就知道,裡面不是簪花就是珠釵。
果然如此,翠珠扶額,“你以前給我的那些簪花,我都沒能全部戴一遍呢,這次怎麼又送來?”
“那人家總是送給我,我有什麼辦法,你看我能戴得完麼?”珍珠也嘟囔,不知是什麼原因,一個兩個的,都喜歡給她送這些東西,明明知道她不怎麼喜歡戴首飾的。
“……”翠珠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