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她一如往常,先來到製藥廠,巡視了一下各個車間,又來到軍用藥品的車間,看看工人們的進度。軍用藥品的車間,都是她信得過的人。不過,每批藥品都要由她和百里師兄親自檢查過後,才能給邊關送去。軍中用藥,關係着無數保家衛國的軍人的健康和生命,自然要謹慎些。
顧夜對藥廠的有條不紊地運轉很是滿意。她正在跟百里師兄交流製藥心得時,製藥廠突然闖入一羣全副武裝的御林軍。顧夜哪見過這陣仗?她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市民,官兵闖進來,這是幾個意思?
不會是上一批送往軍隊的藥品出問題了吧?不對啊,她都嚴格檢查過才裝車的呀?難道她們製藥廠崛起得太快,惹了某些人的眼,所以有人從中做了手腳?顧夜忍不住陰謀論起來。
跟官兵打交道的事,百里雲霽自然不會讓小師妹去做,他剛迎上去,就見褚二將軍從外面衝進來,一句話都沒說,拉着顧夜就往外走。
顧夜見狀,心落回了肚子裡。她邁開大步子,一路小跑纔跟上褚二哥的腳步:“褚二哥,是不是有人受傷了?傷者帶回來了嗎?我去拿我的藥箱……”
“已經派人去拿了。傷者在圍場,要麻煩你跟我走一趟了!”褚慕楓扭頭看向那雙母親十分相似的眼眸,頓了頓忍不住提醒道,“到了圍場,你要是沒有把握,就不要強出頭。我保證他們不會爲難你的……”
聽這話頭,受傷的人身份還不低呢。不會是有人刺殺皇上吧?呸呸!皇上身邊都帶着御醫呢,哪能輪到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醫師?
“那個……我能知道受傷的是哪位嗎?”顧夜跳上馬背,她的身後跟着同樣騎在馬上花好和月圓,月圓手中抱着的,正是她的大藥箱。
褚慕楓表情很嚴峻,他猶豫了一下,悄悄往天上指了指——天子。真是烏鴉嘴,被她猜中了。顧夜朝自己嘴巴輕輕打了幾下。皇帝受傷,卻派褚二哥來請她,肯定是很棘手的外傷,御醫們都無能爲力。
給皇上治病,一不小心是要掉腦袋的。倒黴催的!
一路快馬疾馳,到了傍晚就來到了圍場之中。一進圍場,顧夜頂頭就遇上了一個打獵歸來的隊伍。皇上受傷的消息,被嚴令封鎖,除了幾個心腹大臣,其他人都被蒙在骨子裡呢。
顧茗看向妹妹,不像被抓的樣子。再看看她身後的月圓手中的藥箱,心放下了一半。他對旁邊的褚慕楓道:“褚二哥,我妹妹膽子小,你千萬要照看着些……”
“你就是給褚慕樺治傷的大夫?起來說話!”皇帝的聲音中帶着幾分虛弱。
“各位軍爺,這位這我妹妹,她是來找我的,不是什麼可疑人士,你們……”顧茗以爲妹妹調皮,想混進圍場來找他,被御林軍給逮住了呢。
他半躺在牀上,胸口插着一根羽箭,臉色有些慘白,嘴脣泛着紫色。男子此時是清醒的,臉上絲毫不見慌張。有人進來,他擡了擡眼皮望過來,眼中閃爍着懾人的精光。
褚慕楓見顧夜臉色很難看,忙安慰道:“別擔心,那位的傷勢跟我大哥差不多,還沒我大哥當時兇險呢!既然你跟你師父,能把我大哥救回來,救治那位也肯定沒問題的。”
褚慕楓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皇上,臣把給我大哥取箭的大夫請來了!葉兒姑娘,快給皇上行禮……”
“哥,我正接診呢,有話一會再說!”顧夜打斷了他的話。
“你眼花了吧?我妹妹怎麼可能出現在圍……”顧茗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看到了被御林軍簇擁的熟悉身影,心咯噔一聲。他不管不顧地朝着那隊御林軍跑去。
君棋誠和顧茗,就在那個打獵歸來的隊伍中。兩人帶着笑容,看來所獲頗豐。君棋誠突然揉了揉眼睛,用胳膊肘頂了頂顧茗:“你看,那不是葉兒妹妹嗎?”
顧夜被帶進了一個富麗堂皇的蒙古包中,幾個頭髮鬍子都白了的御醫,圍在一位年過三旬的男子身邊。那名男子年齡不大,卻透出一副威嚴和尊華。
說完後,帳篷內一片死寂。顧夜趴在地上,卻能感覺到皇上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這箭到底還取不取了?不是說箭頭有毒嗎?這皇帝老兒咋還不暈過去?呃……這皇帝還年輕,皇帝老兒只是習慣性稱呼……
褚慕楓眉頭跳動了兩下。小葉兒膽子小?敢切開人的肚子,把嬰兒取出來的人,膽子會小?能夠給人開膛破肚,把壞死的腸子割掉的人,會膽小?他心裡想的,卻未曾表現出來,只是很鄭重地點點頭。
“啊?哦……”顧夜笨拙地跪了下來,雙手交錯墊在腦門上,給了牀上躺着的男子磕了個頭,心中卻吐槽着萬惡的封建等級社會,動不動就得行跪拜禮,口中卻很有精神地,“民女顧夜,給皇上請安!”
顧夜聞言,細細地詢問了那位的傷勢,也是有倒鉤的箭頭,箭上帶有劇毒。那位傷得位置,也不是要害。顧夜的心徹底落進肚子裡了,不過一臺普通的外科手術而已!
顧夜麻溜地從地上爬起來,口中道:“回皇上。褚少將軍的傷,是民女跟師父共同救治的!”
皇上微微皺了皺眉頭,朝着自己胸口的羽箭掃了一眼,問道:“哦?你師父不在,你對朕的傷勢,有幾分把握?”
顧夜低眉順眼:“回皇上,要查看過傷口,民女才能給出答案。”
“嗯……準你上前查驗。”小大夫也太年輕了吧,還是個女娃兒呢,看上去跟他的小公主年歲差不多。不過,這小姑娘在他面前鎮定自若,胸有成竹,果然有大家風範。
顧夜正要上前,卻被一個御醫擋住了去路。那老太醫跪在皇上面前,勸諫道:“皇上,此女年幼,只怕擔不起重任。臣已經用藥抑制住毒性,不如速速將此女的師父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