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顧夜眼中的光芒更亮了——三哥這是從了的意思?
褚慕桐兩次摟了人家小姑娘的身子,若是換了別人,早就貼上來了。然而這個安靜清秀的小姑娘,卻除了臉紅之外,甚至想更快地跟他撇開關係。他英俊瀟灑、倜儻風流的褚三少,什麼時候這麼不招小姑娘待見了?
還有剛剛遇上被歹人劫持的小姑娘,明明嚇得臉色發白,人都快要昏過去了,看到他之後,想的不是向他求救,而是反身死死抱住匪徒,讓他快跑。或許就是那個時候,她察覺到歹徒的女子身份吧。
可笑!他堂堂武將之家的褚三少,需要她救?竟然妄圖用自己微小的力氣,鉗制住孔武有力的歹徒,誰給她的勇氣?結果被人扔下馬,如果不是他及時接住,這小姑娘不被摔得頭破血流纔怪!
他在跟歹人打鬥的時候,能清晰地感覺到懷中小姑娘的身子,在極力強忍着顫抖,咬住嘴脣一言不發,生怕他分了神。對於一個文官家的女兒,這樣冷靜、果敢的表現,真讓他刮目相看。
他之所以單身,是因爲沒遇上他能看得上的小姑娘。現在,他看這衛家小姑娘,還算順眼。既然終究是要選擇一個女子共度一生,何不選一個看着順眼的?
“大哥,林姑娘的腳好像扭傷了。還有,小姑娘們嚇得不輕,還是不要去盛隆寺了……”褚慕桐生怕節外生枝,提議回京。
袁海晴跳下馬背,衝向林若涵,扶着她輕聲問她傷的怎麼樣?顧夜眼珠子轉了轉,道:“林姐姐的腳扭傷了?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現在回京的話,恐耽誤了傷勢。不如到盛隆寺,借寺中廂房一用,我來幫林姐姐處理一下。”
穿過這座小樹林,便到了盛隆寺的山腳下。從這到盛隆寺,不消一刻鐘。顧夜的提議,得到了大家的贊同。
褚大少越想越覺得蹊蹺。如果那些人是前朝餘孽的話,今天的主要目的應該是擄人。但是,那些人下手頗有分寸,在場的人,哪怕是一位丫鬟都沒傷到。這就奇了怪了!
褚大少湊到妹妹身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顧夜依然用一雙無辜的鹿眼回他,好像在問:大哥,你有事?
百里雲霽微微頷首道:“被我用了三日醉,不用解藥的話,至少要昏睡三日!”
褚慕樺識破了小妹的“詭計”,輕輕瞪了她一眼,默默轉身進了車馬店。再出來時,手中多了一個帶着把手的椅子。他揮劍從附近的竹林中,砍了兩條手腕粗的竹子,從椅子下穿過,固定起來,形成了一個簡易的肩輿。
她惡狠狠的語氣,還頗像那回事兒的呢!
月圓眼尖地看到對方馬背上的黑衣人,像麻袋似的橫放在身後,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那黑衣人的身形,越看越熟悉,她忍不住提醒自家姑娘:“姑娘,你看!”
顧夜在身後朝着月圓打了個手勢,在她靠近之後,悄悄把解藥塞進她的手心。她笑着道:“太好了!我大哥剛剛還在遺憾,沒有將歹人擒獲。現在好了,定然要嚴加審問,問出到底是誰派來的。膽敢對鎮國公府上的人下手,不要命了!”
聽聞?聽誰說的?顧夜心中一陣焦急,面上卻要露出欣喜和感激之色,這演技,難度係數還挺大的。
顧夜順嘴接道:“那誰知道。要說認錯人,我跟六哥長的那麼肖似,那得多瞎纔會認錯?林姐姐和衛姐姐兩位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不可能有仇家?難道是……爲財而來?”
袁海晴自告奮勇地道:“別擔心,我揹你上去!”
顧夜想讓大哥背林姐姐上山的計策落了空,心中有些失望。這時代的男女也太含蓄了,真是急死個人!
百里雲霽的馬兒轉眼間來到衆人的面前,他將馬背上的黑衣人往地上一掀,優雅地跳下馬背,面上露出溫潤的笑容:“聽聞師妹在林間遇了劫匪,正巧被我遇上,活捉了一隻,隨師妹處置。”
“看看,我二哥心疼了吧?袁姐姐,這兒七八個大小夥子在,哪就輪得上你了?我大哥會有辦法的……”顧夜揚聲衝着褚慕樺道,“是不吧,大哥?”
她的話音剛落,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匪徒”,突然竄起,幾招逼退了身邊的褚大少和褚二,留下幾聲輕笑,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褚慕樺在弟弟們中間掃了一眼,對褚慕鬆道:“老四,你跟我一起擡林姑娘上山。”
“多謝百里師兄,這人……”瞧着黑衣人的身形,應該是隱魃那傢伙。這傢伙真不靠譜,這麼輕易就着了別人的道兒,也不知道這暗衛首領的頭銜,是怎麼混來的。
顧夜故作驚訝,先發制人道:“百里師兄,你不是說對方至少要昏迷三日嘛,人怎麼跑了?不會用的是假藥吧?”
“不成,不成!這車馬店太過簡陋,那羣匪徒不知道有沒有走遠,若是你落了單,被賊人盯上,到時候可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顧夜看向自家大哥。這呆子哥哥,該你獻殷勤的時候到了,還磨蹭什麼?
“小妹,你說實話,剛剛那些蒙面人,是不是你搗的鬼?”褚慕樺壓低了聲音問她。
褚慕桐搖着扇子湊過來,自言自語地問道:“要是褚家的敵人,他們單單擄走林姑娘和衛姑娘,這是何意?是認錯人了,還是目標就是首輔和御史家的姑娘?”
褚慕鬆聳聳肩,小五和二哥名草有主,他們的(準)未婚妻在,不好擡別人上山,三哥一門心思地照顧衛家小姑娘,這體力活可不就落在他的身上?都說長嫂如母,他就當提前對長嫂儘儘心意了。
褚慕楓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扯掉黑衣人的蒙面巾,露出一張陌生的臉孔。顧夜給隱魃點了個贊,出來幹壞事,提前易個容,的確是個好習慣。隱魃的面孔,家中的哥哥們應該有人見過。現在不必擔心被認出來了!
褚慕楓聞言,忍不住望過來。這座小山不高,如果一個成年男子,揹人上去的話,應該沒什麼問題。袁海晴不過一個身量剛長成的小姑娘,雖說練了幾年功夫,也不過是花架子而已。如果勉強揹着人上山,一不留神兩人都會受傷。於是,褚二便開口道:“別逞強……”
林若涵粉臉微微一紅,她生怕褚大少爲難,低聲道:“要不……你們上去吧,我和丫鬟在這車馬店中,稍作休息。”
褚大少和四弟擡着小姑娘,正準備登山之時,身後傳來一陣馬兒清脆的蹄音。衆人回首望去,只見一個身穿藥師服的溫雅男子,乘着一匹渾身烏黑的馬兒,由遠而近。
你沒有,寧王有!那些人瞧上去訓練有素,不是軍中之人,也是他人豢養的暗衛。以寧王對妹妹的緊張程度,留一隊暗衛保護她,也不是不可能。不過,這話他卻不能輕易說出口。畢竟寧王是炎國人!
一行人來到山腳下,寄存了馬匹車輛。看着一層層的階梯,林若涵犯了愁。她的腳尚刺痛不已,走路還能勉強堅持,登山的話,就……
月圓湊了過去,彎腰看了看,又重新走回來,跟顧夜交換了個眼神,道:“姑娘,是張生臉,奴婢確定未曾見過!”
林若涵紅着臉再三推辭,最終敵不過顧夜的三寸不爛之舌,被她扶上了肩輿。
顧夜臉上露出誇張的驚訝神色:“大哥,是什麼讓你有這種錯覺?你家妹妹哪來那麼大的本事,請來這麼多高手來演戲?”
“百里師兄?他也來盛隆寺禮佛?”顧夜看清那人的身影,自言自語地道。
顧夜聳聳肩,道:“在場手中有三日醉解藥的,除了師兄你,就是我了。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離這麼遠就能給人解毒……師兄就更不可能了。”
百里雲霽眉眼中含着淡笑:“我親手製的三日醉,還能假了?很顯然,此人要麼提前服下了解藥,裝暈來戲弄我們。要麼……在場有人給他解了身上所中的藥……”
“小妹,欲蓋彌彰這個詞的意思,你明白嗎?”褚慕桐晃了晃手中的摺扇,想起小妹先前說他不怕凍死的話,停頓了一下,將摺扇收起捏在手中。
顧夜衝他翻了個白眼,哼了哼道:“你妹妹我,從小長在山野,沒讀過書。不如……三哥幫我解釋一下?”
褚慕桐想到小妹在外受了那麼多罪,她願意玩,他陪着便是。便含着笑,不再言語。
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褚大少和四弟,擡着林家小姑娘,一步步朝着山上走去。褚四在前,褚大少在後。山上時,要想把肩輿擡平穩,後面的人要擡高。
遇到陡峭的山路,褚慕樺便把竹竿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林若涵擔心累着他,不時偷偷回頭看他一眼。褚大少每次都能捕捉到她的目光,從偶爾的對視中,察覺到她的羞澀和嬌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