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絕塵記憶中母親的樣子已經模糊。父親早逝,母親丟下幼子,獨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爺孫倆相依爲命,他幾乎是在軍營中長大的。十三歲披甲上了戰場,二十歲名揚天下。
回京後,他幾次想要把母親接回府中盡孝,卻連人都未曾見到。他真想問問母親,爲什麼能如此狠心,丟下兒子十幾年不聞不問……
他心中笑了笑:他已經過了依賴母親的年齡了。不過,該有的孝道,他還是會做到的。
凌絕塵把剩下的解毒丸,放在了盛德帝的手邊,道:“這藥丸,不但能清除陛下體內的毒素,還能調養身體。微臣告辭……”
盛德帝看着凌絕塵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他把玩着手中的藥瓶,對富順道:“你說,誰這麼神通廣大,竟然能讓鐵木開花?要換做以前,這小子頂多一句‘皇上,這是您的藥’,根本不會解釋這藥有什麼功效。”
富順一張老臉笑成一朵花:“要不……奴才讓人去打聽打聽?”
“算了吧,那小子要想藏着掖着,神仙都休想探出個一二來。”盛德帝把藥瓶遞給富順,“收好,提醒朕每天服三次。這小子,運氣真不錯,七絕散的毒,都讓他給解了。”
富順雙手接過藥瓶,猶豫了一下,道:“皇上,要不……讓太醫們看看這藥?”
“蠢材!塵兒要想害朕,今晚的事儘管在一旁看着,這時候朕恐怕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盛德帝的話音還沒落,富順就誠惶誠恐地道:“皇上洪福齊天,定能逢凶化吉……”
“宣四皇子進宮侍疾!”盛德帝看了看藥方,皺起一張老臉,“醫仙老哥,能不能把湯藥換成藥丸?”
盛德帝打斷他:“行了!塵兒是不會給朕下毒的!只是不知道這藥,對勖兒的身體有沒有用。”四皇子名承勖,名字是盛德帝斟酌了好幾日才定下的。是他的寵愛害了這個兒子!
盛德帝求生欲爆棚:“沒有,朕絕對沒有這意思。只不過想見識見識醫仙老哥一脈的丸藥而已。”
醫仙給盛德帝開了個調養身子的藥方,聞言問道:“什麼事?”
富順見藥聖也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擔憂地道:“老人家,難道這藥……又什麼不妥之處?”
富順把頭埋得很低。自從先帝仙逝後,就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和態度跟皇上說話了。他偷偷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居然一點都沒生氣,還咧嘴露出了笑容。皇上莫非是……傳說中的欠虐體質?
“皇上,這是大將軍王爲您求來的藥,未必適合四皇子服用。還是等醫仙他老人家來了,給四皇子診斷過,再做決定吧?”富順心中酸酸的,皇上一片愛子之心,卻換來二皇子的背叛。皇上心中肯定很難過。
“朕的四子,小時候中過毒,解毒後身體一直不太好。醫仙老哥能不能……”盛德帝對醫仙就如一個弟弟對兄長的情感,既有幾分孺慕,又有幾分敬畏。
盛德帝露出一抹賴皮的笑:“能不吃苦,何必自虐?”
富順趕忙把藥瓶呈上。醫仙取出一顆捏開蠟丸嗅了嗅,又刮下一些粉末嚐了嚐,露出一抹謎一樣的笑容。他把藥丸遞給藥聖:“師弟,你看看這藥丸……”
盛德帝還是太子的時候,微服出遊,爲他那些居心叵測的兄弟所傷,重傷瀕死。當時已經享有盛名的醫仙路過,順手救了他。兩人關係亦師亦友。醫仙比盛德帝大十幾歲,年輕時候稱呼他“小子”的習慣,還沒變。
“還以爲什麼事兒呢。行,讓他過來吧!”醫仙坐下來品茗。他畢生除了醫術外,就一個愛好——茶。盛德帝讓人拿了宮裡最好的茶葉招待他。醫仙喝得一臉陶醉和享受。
醫仙第二日就抵達盛京。他和師弟剛踏入盛京,就被御林軍請進了皇宮。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兩個老傢伙,幹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被御林軍如此“重視”。
“你多大的人了,還怕吃藥?”醫仙斜着眼睛看他。在他眼中,盛德帝依然是那個,跟在他屁股後面哥長哥短的小兄弟。
“這是我不成器的師弟!”世人皆知,醫仙有個製藥天才的師弟,被尊崇爲藥聖的。
藥聖的徒兒?難道是製出兒童藥和沖劑的那位?盛德帝笑着頷首道:“果然名師出高徒。醫仙老哥,朕有一事相求。”
醫仙爲他診了脈:“體內的毒,已經解了大半。把你服用的藥拿給我看看!”
盛德帝並不惱怒,反而覺得親切。他搖頭道:“家門不幸哪……”
“我說,你小子怎麼把自己搞成這麼一副德性?”醫仙見到盛德帝,兩道白眉凝成一團,沒好氣地道。
“你是說,老夫是故意虐你嘍?”醫仙的語氣中帶着幾分危險的氣息。
盛德帝看向藥聖,問道:“醫仙老哥,這位是……”
“沒有不妥。如果老夫沒認錯的話,這應該是我寶貝徒兒的手筆。你們的人,還挺神通廣大的,居然找到東靈國北方的衍城。別看我那徒兒尚未出師,她製藥的水平,都快趕上我這個師父了。皇上,你放心服用,不出三天,你身上的毒就能清除殆盡。”藥聖面露紅光,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他徒兒的製藥技術,又精進了呢!
醫仙朝着富順手中的藥瓶努了努嘴:“你不是已經見識過了嗎?”
“呃……醫仙老哥,你就說到底有沒有丸藥,能調理朕的身體吧。”盛德帝是看出來了,他不直說,醫仙老哥會一直耍着他玩。這老傢伙惡趣味依然沒變。年輕時候的他,吃了不少虧。
“沒有,老夫不會制丸藥!”醫仙也很光棍。
盛德帝看向藥聖。藥聖愣了一下,連連搖頭:“丸藥,目前只有他徒兒和我徒兒會。那兩個傢伙都在東靈北地呢,一來一回的話,至少一個月。那時候皇上您的身體,已經調理得差不多了。”
盛德帝苦着一張臉:這兩位也真是的,出來遊歷咋不帶着徒弟?光顧着自己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