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郡主心中有些失落。是啊,褚二哥的親事已經定了下來。楚大哥從邊關回來,差不多也該定親了。下面除了褚三哥,就剩下年歲相當的褚小四和褚小五了。
鎮國公府聖眷正隆,府裡的公子們,親事根本不用愁。至少,她知道的不少閨秀,對於嫁進鎮國公府上,是帶着期待的。因爲,褚家的六位公子相貌堂堂,天資過人。君夫人的性情溫柔,沒什麼脾氣,不像是個挑剔的婆婆……這樣的人家,上哪求去?
可惜……安雅郡主恨恨地瞪了某人的後背一眼……她的一腔感情錯付,居然喜歡上一個木頭疙瘩!
“你瞪我做什麼?”褚慕柏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猛一個回頭,捕捉住她“兇狠”的眼神,氣哼哼地質問道。
“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安雅郡主反問道。
“是你先看得我!”褚慕柏針鋒相對地道。
“看你怎麼了?褚五公子就這麼金貴,看都不能看了?”兩個人像吵架的小孩子,又開始開撕了。
“不能看!看一看,三兩半!給銀子!!”褚小五幼稚地道。
安雅郡主從手腕上捋下一個大金鐲子,朝他扔過去,道:“這個金鐲子我三百多兩買的,夠不夠?”
褚小五故意氣她,拿在嘴邊用牙咬了一下:“嗯!純金的。”
“你管我!反正我是付過錢的,本郡主愛怎麼看就怎麼看!”今天,她最後一次縱容自己。今日之後,她就要清醒地面對,斬斷沒有希望的癡纏,對她和他來說,纔是最好的吧?
“指不定誰先出來的呢!說不定,那接生的婆子弄錯了,我纔是哥哥!”褚慕柏一臉不爽。從小到大,兩人頂着一樣的臉孔,卻總被比較。什麼哥哥比較穩重,哥哥練武比較快,哥哥比較懂事……總是被壓一頭的感覺,超級不爽的!
褚慕鬆忍不住開口道:“小五,你也不看看你做的什麼破事兒!人家小姑娘瞅你一眼咋啦?能給你瞅掉一塊肉不?你竟然跟人家小姑娘要銀子。出息!”
安雅郡主雙手環胸,睜圓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俊臉看。烈焰跑到前面,她還扭過身子,回過頭,死盯着褚慕柏瞧。
“瞧着……還好!不算是頂尖高手!”隱魅實話實說。
周管家說了句公道話:“姑娘,您找來的這些人,起了大作用了。沒有他們,別說宿舍了,就是這廠房,都未必能完成一半呢!老奴無能,差點耽誤了姑娘的大事兒!”
建造廠房,麻煩就麻煩在供水和供暖上。現在瞧着麻煩,以後每年的冬天,至少能少放兩個月的假。這兩個月所能創造的價值,比起修建這些,要多得多!
褚慕柏難得沒有回嘴,一路上變得有些沉默起來。安雅郡主輕拉繮繩,讓烈焰慢下來,跟顧夜並排而行。她的視線,不時凝聚在那個挺拔的背影上……
顧夜招了招手,讓隱魅把自己剛寫的紙條,帶去給塵哥哥。隱魅出現後,遲疑地道:“屬下在附近發現了可疑人的蹤跡,現在離開的話,只怕姑娘會遇上危險。”
“那有什麼好擔心的?我身邊有花好和月圓在,哥哥們也都在附近,涼開喊一嗓子就能出現。再說了,也只是可疑而已,未必就是衝着我來的。我現在可是高等級的藥師,想動我得衡量衡量!”九級藥師的身份,成了顧夜引以爲傲的保護傘。除非跟整個藥師界爲敵!
神經向來大條的褚慕柏,察覺到她情緒中的異樣,收斂起所有的不羈和笑鬧,略顯惴惴地問了句:“你怎麼了?爲何如此看着我?”
“小妹,視察完了沒?不是說要獵野兔嗎?再磨嘰,可就趕不上午飯了!”褚小五最近在大營裡憋得有些狠了,難得休沐的日子,自然要可着勁兒地撒歡了!
褚慕鬆斜睨了他一眼,道:“早一炷香工夫,我也是兄長!有本事,你怎麼不搶在前面出生?”
把金鐲子揣進懷中,他挑了挑眉,做了個最帥的pose:“你想看就看吧!今天之內,無論你看多少眼,都不再收費了!”
安雅郡主淡淡地一笑,道:“葉兒妹妹,以後……你還是少拿你五哥跟我湊在一起,本郡主怕帶累了褚五少的聲譽。”
安雅郡主暗暗地深吸一口氣,忍住想要涌出的淚花,移開了視線,口中卻強硬地道:“你管我怎麼看?我反正是付了錢的。”
她把這個想法,寫在一張紙條上,不知道工科出身的塵哥哥,能不能想到辦法。在顧夜心中,塵哥哥又是會製造玻璃,又會制自行車,貌似什麼都難不住他一樣。
顧夜巡視了藥廠的廠房,無論是設計還是建造,都非常滿意,尤其是供暖方面,簡直絕了!安雅郡主評價說,比慶王府正院的地龍還要先進。
“可疑的人?厲害嗎?”顧夜隨口問道。
顧夜笑道:“周叔不必自責。術業有專攻,他們每個人都是建造業的翹楚,建造廠房自然擅長些。如果換他們去做一府的總管,他們絕對比不上週叔您。周叔,這些日子您辛苦了。我這裡有保健的藥丸,你每天服用一顆,包你吃得香睡得好!”
這話,褚小五並非沒有在母親面前假設過。母親已經明確告訴他,當時除了接生婆子,還有她的乳母和陪嫁丫鬟,絕對不會搞錯的。褚小五還要胡攪蠻纏,被他爹狠狠揍了一頓,屁股腫了好些日子,吃飯時都不敢挨凳子呢!
瞧了一圈兒,她來到宿舍區,雖然每間屋子都盤了炕,卻不如前世某些單位的集中供暖。她靈機一動,如果可以的話,是不是可以像前世一樣,給員工供上水暖?
顧夜笑着對幾位哥哥道:“你們先去玩吧!我跟安雅隨後就到。多打些兔子和野雞,中午伙食的質量如何,可就靠你們了!”
褚小四、小五和小六,帶着顧茗,呼啦啦朝着不遠處的小山催馬奔去。顧夜又巡視了廠房中的最高建築——水塔,又爲安雅展示了自來水。在安雅郡主驚羨的目光中,很是得意了一把。
“這話,你有本事在父親和母親面前說一遍試試?”褚慕鬆可不像他,性子跟炮仗似的一點就着,臉上的表情讓人想要捶他一頓。
“褚小四!你少教訓人,你只不過比我早出孃胎一炷香的工夫而已,還真當自己的老大哥了!”褚慕柏像吃了槍藥似的,逮着誰都懟。
鎮國公府上依然是周管家在監管着。隱魂殿的人,雖然隱魃不在,不過負責人能力卻不錯,指揮着手下們,緊鑼密鼓地進行着收尾工作。
顧夜聽着有些不對勁兒,看向安雅郡主時,發現她的眼中含着濃濃的悲傷和悵然。她以爲今日五哥的話語和態度,讓安雅郡主不高興了,忙開導道:“安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五哥就這德性!我娘都說他人嫌狗厭的,哪有什麼聲譽可言……”
“你這小姑娘!真是不害臊!”褚慕柏臉皮再厚,也禁不住她這麼盯着看吶,他有些赧然地佯怒道,“哪有你這樣看人的?”
“小妹,我都聽見嘍!你其實是慶王府上失散的姑娘吧?總向着別人說話!”走在最前面的褚慕柏,忍不住抗議道。
“安雅!你跟我五哥,真是一對活寶!太逗了!”顧夜一直在咧嘴無聲地笑着,這熱鬧看得好不歡脫。
“多謝姑娘!”周管家雙手接過藥瓶,心中激動不已。姑娘真是有心了,竟然知道他最近總是失眠。果然如國公爺所言,還是女孩子貼心啊!
一直到莊子上,安雅郡主都沒在跟褚小五說話。就連褚慕柏無聊的挑釁,她也視若無睹。不過,她那略帶哀傷的眼眸,不時地瞥向那個身影……
她不想像福安縣主一樣,拋棄自尊,迷失自我,把自己踐踏到泥裡。她不想爲了一個男人,跟好不容易交到的好朋友,反目成仇。就這樣吧……就當跟數年前,怦然心動的自己,做個了斷吧!
隱魅猶豫了片刻,掏出一個爆竹一樣的東西,遞到顧夜面前道:“如果遇到緊急情況,你就朝天上拉響這個。莊子上的匠人們中,有幾個是隱衛中人,會及時趕過去的!”
安雅郡主伸手接過信號彈,翻來覆去地看着,小聲地對顧夜道:“你這暗衛未免太小心了些。這兒離京城不遠,隔壁又是東平侯府的莊子,即便又宵小之徒,也不會選在這兒動手的!”
顧夜接過信號彈,塞進自己的包包裡,笑道:“小心無大錯!有備無患嘛!走……帶你去打獵!”
安雅郡主斜睨了她一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的小身板兒,目露不屑地道:“就你?弓箭都未必拉得開呢,還帶本郡主去打獵?走,讓你見識見識本郡主的厲害!”
顧夜望天空翻了翻白眼,從挎包中取出一把小巧的手弩。漆黑的手弩,閃爍着幽幽的寒光,光看材質就知道其不凡。安雅郡主“咦”了一聲道:“你這是什麼?玩具弓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