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還不是時候,父王被她勾的心都在她和她的兒女身上。如果他輕舉妄動,反而等於把把柄遞到對方的手上。父王終究會老去,待他羽翼豐滿之時,便是跟她清算的時候。
狄安媛撇撇嘴道:“姐姐的兩個丫鬟,怎麼會同時受傷……不會是,被她們性情暴虐的主子,用鞭子抽的吧?哎呀,好可憐,跟了那麼個主子……”
“三姑娘慎言,我們姑娘從不打罵下人。”紅蕉的脾氣比較直,最看不得狄安媛母女陰陽怪氣的樣子,時時都不忘抹黑姑娘的名聲!
狄安媛美目一瞪,斥道:“你是什麼東西!一個下三濫的丫鬟,竟然敢這麼跟主子說話。果然是狄安雅教出來的,一點規矩都不懂!來人,給我掌嘴!”
“且慢!三妹妹此言差矣。紅蕉的主子只有一個,向着自己的主子說話,有什麼不對?你一個妾生的庶女,直呼皇上親封的郡主的姓名,難道這就是你的規矩?”慶王世子難得露出凌厲的一面,眯起眼睛,看向狄安媛身後的佳姨娘。
佳姨娘氣得差點把手中的帕子給撕碎了。在慶王府中,她掌了四五年的權,誰見了她不稱她一聲“李夫人”,唯獨這對兄妹“佳姨娘”“佳姨娘”地稱呼她。
她的女兒,在府中的吃穿用度,都跟嫡女一般無二,可身份上,依舊被這對兄妹壓一頭。女兒不知道自己她面前哭了多少回,她也多次在慶王面前吹枕頭風,希望他能把自己扶正。
可是那癡肥的老東西偏說,王侯中沒有把側室扶正的先例。還說現在慶王府,都是她說的算,比起正室來也不差什麼。
怎麼可能不差什麼?她一日不是扶正,她,連同她的兒女,就一直被這對兄妹死死地壓着!
佳姨娘突然往慶王世子身後看了一眼,用帕子擦了擦眼睛,細聲細氣地哭道:“世子,是我沒把媛兒教好,您大人大量,不要跟媛兒一般見識。都是我,帶累了她,讓她揹着庶女的名聲,讓人看不起……”
不過,想要安雅命的,府裡除了她們不做他想……不,不!說不定是安雅在外面得罪的人,嫁禍給她們母子的。安雅囂張跋扈,得罪過不少人,一定是這樣……
“你要不是我兒子,老子早就把你弄死了!”慶王一甩衣袖,去了前院。順天府尹跟他關係還算不錯,這番作爲,估計不是什麼小事!
“莫不是弄錯了吧?李氏心地善良,就連殺只雞,她都不敢看,怎麼可能買兇殺人?還請府尹大人明察秋毫,還李氏和小兒一個公道!”慶王道。
“你這個小畜生!膽兒越來越肥了,竟然跑到內院來欺負你庶母和妹妹。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王?”慶王看到心愛的女人和女兒哭成一團,心疼得不得了,氣得臉都漲紅了,一巴掌就朝着兒子扇了下去。
慶王世子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心中所想,冷笑道:“父王不會認爲,這是一出妹妹自導自演的好戲吧?妹妹身受重傷,差點喪命於賊人之手,現在還躺在褚家的莊子上不能移動。難道,她堂堂郡主會用自己的性命,去嫁禍一個姨娘和庶子?”
慶王聞言,頓覺荒謬:“我那側室和兒子,跟鎮國公府上的姑娘素未謀面,更無恩怨,怎麼可能花重金對她下毒手?莫不是有人栽贓嫁禍,想離間我們兩府的關係吧?”
“誰針對咱們慶王府,會去陷害一個姨娘和庶子?”慶王世子嘴角諷刺的笑容更深了。
“本王什麼時候說是安雅的手段?難道……就不能是跟慶王府有仇的人,故意栽贓陷害?”慶王被說中了心事,眼神中閃過一絲狼狽,氣急敗壞地道。
李氏想當初也出身官宦之家,不求名分跟了他,爲他生兒育女,像個解語花一樣陪伴在他的身邊,一陪就是二十年。他的二兒子,從小懂事乖巧,讀書上也有天分,怎麼也不像是買兇殺人的兇惡之徒。
慶王世子慘笑道:“父王,您不是早就想拿掉我的世子之位,爲你愛妾的兒子讓路了嗎?這對母女整天機關算盡,不就是爲了這世子之位嗎?只要我這個慶王府的嫡長子還在,就永遠不可能讓她們母子稱!心!如!意!”
“不用怕,本王陪你走這一趟!”慶王見李氏柔弱的面孔中,佈滿了緊張,心軟地做出了決定。
至於那些殺手爲何會改口,順天府自有他們的手段。屈打成招、威脅利誘,總之,這件涉及九級藥師的案子,就這麼定案了!
“王爺,妾身沒有,妾身是冤枉的!”李氏用慣用的柔弱伎倆,哭得梨花帶雨,眼神中流露出求救的目光,甚是惹人憐愛。
那官兵道:“那歹人的目標,並不是鎮國公府上的姑娘,而是她身邊……貴府的郡主……”
“如果不是髒水呢?父王又當如何處理?”見慶王猶豫着,半晌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慶王世子閉了閉眼睛,“妹妹還在莊子上等着人伺候呢,我就不奉陪了!”
慶王世子不用回頭,也知道能夠讓佳姨娘如此作態的,只有他父王一人了。他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嘲諷的笑意,好像在說:“你除了這伎倆,還能想出點有新意的嗎?”
“逆子,你這個逆子!!”慶王指着絕然離去的兒子,手氣得發抖。其實他的心中,已經隱隱猜測到這件事,恐怕跟李氏和老二脫不開干係。
慶王世子更是心灰意懶:“父王,您沒有了解情況,就把罪責推到兒子的身上。您確定我是您兒子,不是您仇敵嗎?”
“你這個逆子,到底幹了什麼?!”慶王心中一驚,指着慶王世子咬牙切齒地道。
前來帶走李氏母子的官差,客氣地對慶王道:“鎮國公府上的姑娘,在西郊的山林中遭人行刺,捉住的歹人交代,是貴府的姨娘和庶子所爲。府尹大人,讓屬下將兩位嫌犯帶去配合調查!”
李氏見慶王依然是憐惜她的,心便放下了大半。她知道,順天府尹跟王爺關係不錯,只要她緊緊抓住王爺,她和她的兒子就不會有事!
事實也的確如此,有慶王出面,案情很快有了定論:那羣殺手成了京畿附近流竄的匪徒,盯上了安雅郡主和鎮國公府上的姑娘。後來得知鎮國公府上的姑娘是高級藥師,事情敗露後,就咬死是有人收買他們,目標是慶王府的安雅郡主。安雅郡主跟慶王側室不和的消息,京城無人不知,所以李氏和她的兒子,背了黑鍋!
“還敢頂嘴!你這個不孝的東西!我要上奏摺,懇請皇上奪去你世子之位!”慶王喘着粗氣,身上的肥肉隨着他的動作一抖一抖的!
“王爺,順天府官兵拿了公文過來,說要帶李夫人和二公子,道順天府走一趟!”王府的管家在這冬日乍寒的天氣,竟然出了一腦門的汗。
“你——”慶王氣得一陣頭暈,剛想斥責兒子,就看到王府的管家匆匆而來。
慶王世子向後退了兩步,躲過那個不分青紅皁白的巴掌,眼中滿是失望地道:“父王,您問也不問緣由,就劈頭蓋臉地打過來。您的心中,有沒有我這個兒子?”
慶王被臉上的肉擠成一條縫的眼睛,頓時睜圓了,回頭看了一眼面露驚慌的佳姨娘,心中涌上一種不祥之感:難道這事真是李氏所爲?不會!李氏膽小善良,不會對安雅趕盡殺絕的!一定是那逆女搞出來的名堂,想嫁禍於李氏!
慶王皺了皺眉頭,怒氣衝衝地道:“你這個逆子!把髒水潑到李氏和你兄弟身上,你有什麼好處?”
安雅郡主早就想到如此結局,聽到結果後,只是冷笑了幾聲,倒也沒覺得失望。倒是褚慕柏氣不過,找了幾個大營中的勳貴子弟,套了慶王府二公子的麻袋,將人狠狠地揍了一頓,足足在牀上躺了一個月。也算給安雅郡主出了一口惡氣。
再後來,外面溫文儒雅,進退有度的慶王府二公子,被人剝光了,在一傢俬窠子醒來,身邊躺着的暗娼身上有明顯花柳病的症狀。狄二公子嚇得連滾帶爬,出了私窠子。
這熟悉的場景,李氏怎能不知道這是那對兄妹的報復?她安撫着兒子:“我兒不怕,既然那小畜生的病能治好,我兒的也一定能!娘會給你找天下最好的大夫,來給你治病!”
於是,很快京中流傳出慶王府二公子,喜歡眠花宿柳,染上髒病,到處求醫的傳聞。再加上,慶王府不時有大夫出入,更印證了這個傳言。李氏沒想到,她想出來害慶王世子的惡毒伎倆,最終卻落到了她兒子的頭上!
當狄二公子身上開始起大塊紅疹的時候,他砸了房間內所有的物品,求着他娘去給他找大夫:“對了!我想起來了!大藥師考覈的時候,不是有位大藥師製出了能治療花柳病的藥嗎?娘,您去求求藥師會,無論付出何種代價,都幫兒子把藥求回來!”